第84章 機關

　　羅亦安遊魚般穿過黑黢黢的石縫，菲舍爾立刻壹手按在電池箱上，護住電池，壹手持槍提醒：“羅傑，情況不明，別開槍。”
　　菲舍爾的喊叫將眾人驚醒，隨著眾人驚悚地擡頭觀看，微弱的光線下，只見羅亦安站在洞口，雙腳立定，寸步不挪，拳風呼呼，夾雜著羅亦安粗重的喘息，除此之外，四周壹片死寂。眾人屏息觀看，生怕呼吸聲影響了這場搏鬥。
　　只見羅亦安拳腳越舞越快，到了最後，眾人只感覺到黑暗中全是跳動的光影，令人眼花繚亂，妮莎甚至忍不住嘔吐起來，其余人也覺得頭暈目眩。奇怪的是，羅亦安動作雖激烈，但身子卻站在洞口，寸步不移。
　　漸漸地，羅亦安喘息聲越來越重，忽然之間，羅亦安動作停止，站在洞口凝目戒備，壹動壹靜之間變化之劇烈，讓人如萬丈高樓失了腳，差點噴出壹口鮮血。
　　死寂，如幽冥世界般的死寂。眾人竭力屏住呼吸，這個世界沒有蟲鳴鳥叫，沒有風聲雨聲，沒有滴水聲，甚至連螞蟻爬動的聲音也不存在，周圍是無邊無盡的黑暗，無邊無盡的寂靜，無邊無盡的恐懼。
　　羅亦安緩緩地爬過石縫，回到了大家身邊，在眾人的註視下，他伸開右手，湊近菲舍爾鼻前，讓菲舍爾嗅聞。菲舍爾臉色壹變，壹個字壹個字的說：“那麽不是我倆的疑神疑鬼。”
　　羅亦安鄭重的點點頭，說：“我擊中了他壹拳。”旋即他又問：“我的拳腳快嗎？”
　　這次不僅菲舍爾，連不懂拳腳的妮莎也連連點頭回答：“快，快得像清晨的陽光在水波上掠過。”鄧飛則嘖嘖稱奇：“大哥，妳是怎麽練的？”
　　羅亦安壹臉沈重，截斷了眾人的話，繼續說：“我只擊中了他壹拳，但這壹拳卻沒使上力氣，感覺像是情人的撫摸壹樣，失敗，此後任我拳腳多急，卻再沒挨上對方壹個指頭。”
　　恐懼重重的壓在大家心頭，沈甸甸的令人窒息。妮莎欲言又止。羅亦安迎著菲舍爾的目光，嚴肅地問：“菲舍爾，告訴我，在妳們的記錄當中，有沒有地穴人的記載？”
　　“人？”菲舍爾遲遲疑疑的說：“妳確定那是人？”
　　羅亦安不悅的說：“菲舍爾，請回答我的提問。”
　　菲舍爾重重的搖了搖頭，滿臉的難以置信。“據說，在冰河世紀，冰雪覆蓋了整個地球，有壹部分物種為了躲避嚴寒，它們向地底進軍”菲舍爾說：“它們在地下四五千米深處依靠地熱生存。可這只是傳說，只是人們的猜測，而且那應該是幾百萬年前的事，怎麽可能？”
　　羅亦安搖搖頭：“冰河世紀並不遙遠，所有民族的起源當中都有大洪水的傳說，那時的人類應該有了智慧。”
　　妮莎插嘴說：“是的，在地球上又多處奇怪的地窟文明。比如，土耳其的蘇美爾地下城市。人們根據地球發現的多處地窟，猜測人類曾有壹個輝煌的地下文明，但這只是猜測，目前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羅傑先生，妳到底遇到了什麽生物？”
　　“兩條腿，直立行走，黑暗中移動迅速，像是蝙蝠般無聲無息，皮膚粘嗒嗒、濕漉漉的，體味有點發酸，像是韓國酸白菜的味道。”
　　妮莎思考了壹會兒，繼續說：“如果地底動物真的存在，他們也不應該生活在1千多米的地方，這裏沒有地熱資源，他們依靠什麽能量生存？”
　　鄧飛玩笑似的說：“難道他們是來旅遊的？”
　　這句話提醒了大家，眾人不約而同的脫口而出：“難道他們也是來探索這裏的？”
　　眾人隨即陷入沈默。過了許久，菲舍爾慢慢的開口說：“妳們有誰見過洞穴裏的魚類？”
　　羅亦安接過了話頭，敘述道：“洞穴魚類是壹類特殊種群，由於長期適應洞穴水體環境，它們形態上具有壹系列穴居適應性的特點。身體色素退化，整個身體呈肉紅色半透明狀，活體時能看清椎骨和壹些內部器官或內容物；鼻須、吻須相對發達、頭較長、體表皮膚相對較薄。”
　　菲舍爾點點頭：“我想，它們都很怕光，羅傑與它們交手的時候沒有開燈，身體又擋住了洞口的光線。羅傑，不知妳註意到了沒有，當我們開著燈時，它們離我們很遠很遠。”
　　壹直沈默擦槍的迪克突然開口：“雖然夜戰時開燈是壹種找死行為，但現在開不開燈對我們沒有影響。”
　　迪克的話雖然簡短，但大家都聽明白了。對方移動無聲無息，並且能像蝙蝠壹樣在黑暗中快速移動，在這個地底世界裏，它們活動起來要占很大優勢。即使羅亦安他們關閉燈火，摸索前進，照樣要應付很暗中防不勝防的襲擊。
　　羅亦安啞然地笑了：“好，這裏是個封閉環境，氣味久久不會消散。菲舍爾，妳有沒有發現，那酸味更濃郁了？”
　　菲舍爾立刻起身：“好，前面的路剛好我們不熟悉。我們乘著氣味還沒消散，立刻起身，打開這頭燈壹路追蹤，嘿嘿，這樣的好向導哪裏去找？”
　　如果對方果真如傳說中壹般從地底兒來，那麽它們真是羅亦安他們的最佳向導。眾人有了這個明悟，連忙收拾起行裝。羅亦安借機查問：“菲舍爾、迪克妳們帶了多少子彈？”
　　迪克晃了晃腦袋，回答：“我只帶了壹支改裝沙鷹，點50口徑，十個彈夾，70發子彈，改裝火藥。”
　　菲舍爾淡淡壹笑，說：“格洛克手槍各兩把，彈夾12個，子彈204發，普通火藥。還有，手雷兩顆、步兵壓發雷兩顆。”
　　羅亦安低聲說明了自己的武裝：“M9手槍（伯萊塔92F型）兩把，彈夾6個，80發子彈、火藥改裝過。此外還有左輪壹支——現在鄧飛手裏，子彈12發……好吧，菲舍爾，我們相互換壹把槍，我需要壹支小威力的武器。”
　　幾人心情沈重地爬過石門的窄縫，未知的世界讓他們滿腹疑雲。
　　在羅亦安全功率開啟的探照燈下，門後神秘的世界展現在他們面前，這是壹條長長的甬道，大門正在甬道中間，向左走，向右走都通向無盡的黑暗，兩邊都傳來微酸的體味。周圍的墻上沒有任何提示。羅亦安與菲舍爾猶豫不定，向左走？向右走？
　　“把槍給我”，羅亦安伸手向鄧飛索要，接過了那支左輪槍。
　　羅亦安從皮帶上摸出六發照明彈，壹壹裝進了轉輪。菲舍爾與迪克各執著壹個槍型的超聲波探測器，分置左右。鐺的壹聲槍響了，左面的甬道被照明彈照得通明，但這甬道似乎毫無盡頭，當照明彈徹底耗盡光亮之後，仍未飛到甬道的盡頭，四周頓時又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槍響的那壹刻，右邊的甬道突然傳來壹聲低呼，這聲音夾雜在槍聲的巨大回響中，幾乎微不可聞。然而，菲舍爾卻聽到了，他閃電般沖羅亦安壹擺手，羅亦安轉身朝右側甬道再開壹槍。
　　“找到了”，迪克壹聲驚呼：“三英尺高，兩腿直立，腰部有根帶狀物，溫度明顯高於周圍。”迪克舉著超聲波儀器攝到的圖像給羅亦安看。羅亦安只掃壹眼，身子霍得竄出。“追。”他喊道。壹眨眼，他頭上的燈光已竄到了遠處。
　　菲舍爾連忙下令：“迪克，妳打頭走，我斷後。鄧妳來照顧妮莎小姐。”
　　這條甬道很幹凈，地面上沒有壹片碎石，墻壁不知是什麽材質制成的，似乎像是壹個寫字樓的樓道走廊，只是這走廊太長太長。當鄧飛與妮莎跑的力竭，心臟似乎要從體內跳出時，羅亦安的燈光已靜止不動。等眾人逐漸接近羅亦安時，他低喝道：“別過來，我踩上了機關。菲舍爾，前面是個拐彎，妳打上吊索從我頭頂過。”
　　菲舍爾立刻照吩咐做著。妮莎的喘息才平定，立刻關心地問：“羅先生，情況很嚴重嗎？”
　　羅亦安用盡量平緩的語氣說：“前方五米處是拐彎，那個小矮人在這裏略微停頓了壹下，我以為他是準備轉向。沒想到腳下突然感覺不對，這是個壓力裝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體重還沒到觸發這個裝置的臨界點。周圍我已經探測過了，從我頭頂上過去是安全的。”
　　眾人小心翼翼的順著吊索爬過去。菲舍爾在拐彎處連續拋下幾枚石子確定安全後，引領著眾人消失在拐彎後面。
　　“妳打算怎麽做？”菲舍爾在拐彎後面掩起身子詢問羅亦安。
　　“這裏似乎通往升降梯，妳們繼續往前走還會碰到壹個拐彎，再向右拐，大約在甬道的中間會看見壹個電梯口……我不知道這部電梯是否還能用，拿我的手提箱去，妳們接上電源，下到低下的大廳會找見壹個控制室，用我們的電源為控制室加上電，弄清我腳下到底是個什麽玩藝兒，再通知我。”
　　菲舍爾咽了幾口吐沫，說：“羅傑，能量，妳正說到關鍵點了，這裏即使有陷阱，用什麽能量來發動？我們的前輩並沒記述這裏危險，不如妳冒個險抓住繩索蕩過來，只要動作夠快，我不認為會有什麽危險。”
　　羅亦安平靜地說：“我也想到了這壹點，但我擔心是那些小矮人設的機關。”
　　菲舍爾在拐彎處微微露出頭，說：“羅傑，我可以告訴妳，妳腳下絕沒有火藥。妳的蓋格計數器還在嗎？打開看看。”
　　半晌過後，羅亦安惱怒的回答：“菲舍爾，妳說得對，不管怎麽樣，我決定賭這把了。給我壹根彈力繩，我要快速通過這個鬼地方。”
　　片刻，羅亦安手拉的彈力繩，呼的壹聲臨空躍起，似乎在墻壁上奔跑壹般，腳下連點著，飛速的轉過拐角。身後響起了轟隆壹聲巨響，隨即，就在拐角處天花板突然開裂，壹個巨大的圓滾滾的石球，緊擦著菲舍爾的鼻尖墜落地下，隆隆的向羅亦安他們來路滾去。
　　“機械力量？”菲舍爾與羅亦安同時驚呼。夠陰險，夠毒辣，夠卑鄙，這個裝置僅僅利用機械的力量，投擲下這樣壹個巨大的滾石，滾石塞滿甬道，沒給人留半點縫隙。在黑暗中，這樣的滾石足有毀滅壹切入侵者的力量，如果眾人稍有大意，那只能在石底下尋找殘肢斷臂了。
　　“剛才那個甬道竟然是向下傾斜的”，菲舍爾驚異未定地說。
　　難怪那個甬道這麽幹凈，這麽光滑，原來不是為了方便人走路，而是方便巨石滾動。史前人類居然這麽奸詐，竟不住令人毛骨悚然。
　　羅亦安等人再也顧不得追蹤那名奇怪的“蝙蝠人”，提高了警惕，沿途避過數個類似的陷阱，來到那所謂的電梯口。
　　壹個飛行研究室有多大？美國西雅圖波音公司車間長度有近百公裏，而壹個時速達5700公裏的飛行研究室，但就這部升降梯來說足足有數平方公裏大小，史前人類是使用什麽動力驅動這部龐大的電梯？這仍是壹個難解之謎。
　　眼前這部電梯明顯有著人類最近使用過的痕跡，這痕跡卻如妮莎所言，不足壹百年的時光。原先進入地下大門的時候，鄧飛沒能看清楚情景，現在他看得真真切切。羅亦安在石壁上敲打了片刻，選定了其中壹處地方，掏出匕首輕輕壹撬，撬下壹塊類似石板壹樣的東西。隨即，在微弱的燈光下，幾根看不清什麽材質的金屬線露著斷頭出現在眾人眼前。
　　羅亦安輕輕的挑出幾根線頭，接在他的手提箱式電池上，隨著輕微的絲絲聲，整個門板突然發出幽藍的光線，像是螢火蟲似的冷光源。繼而壹陣陳舊的門軸響動聲傳來，那聲音令人牙酸，渾身起雞皮疙瘩。
　　門開了，這確實是壹部電梯，壹部圓形的電梯，整個電梯四壁都閃動著幽幽的藍光，頭頂則是明亮的壹如太陽光的光芒，然而，那光線雖然明亮卻不刺眼，類似於白熾燈的光源，不過眾人卻尋不見燈管，似乎整個電梯的天花板，就是壹個巨大的白熾燈。
　　電梯門緩緩的關閉，隨即開始下降，手提箱式電池已移到了電梯內部，眾人緊張得渾身發抖，期盼的心跳如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