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三章 未遂

“妳恨艾青嗎？”白研良忽然發問。
馬俊生的表情出現了壹絲僵硬，他有些不自然地擡起頭，看向白研良說：“我不明白妳的意思。”
白研良扭頭看向了垃圾桶，說到：“今天早上的報紙上，有關於艾青事件的報道，但被妳撕得粉碎，妳是討厭她？還是太喜歡所導致的憤怒？”
“夠了！”馬俊生忽然有些不耐煩地站了起來，“我不想看到，也不想聽到任何與這個名字有關的東西，妳們有什麽要問的請盡快，我還有工作要處理。”
他突然就翻了臉，但白研良卻不為所動，依舊我行我素地問到：“妳們最近的壹次聯系是什麽時候？”
“沒有聯系！我把她刪得幹幹凈凈，她已經從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如果不是她突然死了，我根本就不會再想起還有這樣壹個人。”
“妳是什麽時候，從哪裏知道的她的死訊？”
“昨天中午，在社交軟件上刷新聞時無意中看見的，雖然打了馬賽克，但她的身材和衣服我都認識。”
“妳這不是記得很清楚嗎？”白研良忽然看著他說到。
“……”
馬俊生抿了壹下嘴，偏過了頭。
“妳最近在吃安眠藥？”
白研良繼續問道。
馬俊生順著白研良的目光看去，原來他是發現了自己的安眠藥。
“失眠，去醫院開了壹些，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只是據我所知，安眠藥屬於第二類精神藥品，按照業城的規定，醫院壹次最多只能開出壹周的量，也就是十四片到二十壹片，我不太明白，那滿滿的壹瓶是從哪家醫院拿到的。”
白研良的話讓馬俊生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
楊萬龍第壹時間就發現了他的異常，這位老練的刑警很快就站到了能夠威脅到他的位置，冷聲道：“妳想幹什麽？”
馬俊生頹然坐下，低著頭，壹言不發。
白研良靜靜地看著他，或者說，他看的是馬俊生身後那個和他連接在壹起的扭曲黑影。
那個東西似乎沒有意識，也無法感知到這個世界，雖然白研良正註視著它，但它竟然壹點反應都沒有。
馬俊生的沈默持續了很長壹段時間，直到楊萬龍等得快不耐煩時，他才沙啞著嗓子開口：
“沒錯，我確實打算殺了她……”
他的話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楊萬龍更是把手摸向了腰間的手銬。
“我家裏很窮……”馬俊生下意識地捏著自己的水杯，白研良知道，他沒有說謊。
雖然他開著自己的攝影工作室，名氣也不小，但他的手指，皮膚，卻顯得粗糙黝黑，這是從小負擔家務造成的。
馬俊生的原生家庭，應該並不富裕，甚至可以說是貧窮。
“和我在壹起時，她總是喜歡問我哪款化妝品，哪款護膚品好用，我以為她只是單純的好奇，後來才知道，那是她想要禮物的暗示。不過，我都給她買了。”
“但三個月相處下來……她向我要的東西越來越誇張，口紅，耳環，項鏈，高級服飾，幾萬壹雙的高跟鞋，幾十萬壹輛的車，直到……幾百萬壹套的房子。”
“我終於忍不住了，我現在根本就不可能拿出那麽多錢來買房！但她卻說我連和她壹起生活的誠意都沒有，呵，誠意？我像個白癡壹樣被她玩弄於鼓掌之中，直到和她分手後我才知道，她想要的哪裏是什麽房子？只是壹個分手的理由罷了。”
“她不知道妳父親正在住院嗎？”白研良忽然問到。
“妳怎麽知道我父親正在住院？”馬俊生楞了楞，擡頭看著白研良很是驚訝。
“妳的辦公桌上有妳和妳父親的合影，背景在業水江畔，妳的母親去世很早，父親務農將妳養大，妳把他接到了城裏住，但妳之前說妳目前獨居，顯然妳父親在另壹個地方住著有壹段時間了，我想，會把父親和自己的合影放在辦公桌上的人，應該不會選擇把他送進養老院。”
白研良說得輕描淡寫，但馬俊生卻感覺自己的背心壹陣發涼。
他就像親眼看到了壹樣……就連自己母親早早去世都被他猜到了。
“妳……說得沒錯，她在我念小學的時候就因病去世了，走得很痛苦，我壹直很內疚，自責，近些年，我爸的身體也開始變差，為了彌補，我把他接到了城裏來，沒想到剛住下沒幾天他就病倒了，現在已經在醫院住了大半年。”
“至於艾青？呵，她早就知道我爸壹直在住院，也知道我的家庭條件很壹般，但她根本不在乎，我只是她的錢包和用來炫耀的工具而已，畢竟我和她壹樣，長了壹副好皮囊，我這樣男朋友可以讓她備受同事和好友的羨慕。”
馬俊生說著艾青的時候，仍是止不住那股恨意。
林菀不停地在筆記本上記錄著，經過今天的調查詢問，死者的形象已經越來越豐滿。
壹個擁有精致美貌和年輕身體的電臺主播，同時又虛偽拜金，感情生活壹塌糊塗。
雖然對死者有些不敬，但林菀覺得，就算這次她沒死，照她這樣在壹段段感情間遊戲下去，早晚也會死在另壹個人手中。
“但是……我真的沒殺她！前天十壹點，我準備好了安眠藥，用之前復刻的鑰匙潛入她家，放在了她最愛喝的橙汁裏，然後就離開了。可是她當晚根本就沒回來！而是死在了自己公司門口！她的死真的與我無關！”
馬俊生大聲為自己辯解道。
而這時的楊萬龍，已經壹個電話打回了警局：“去幾個人，把艾青家裏的橙汁都檢查壹遍，看有沒有安眠藥的成分。”
“是！楊隊！”
楊萬龍掛斷電話，看向馬俊生，說到：“馬先生，請先和我們走壹趟，就算艾青的死與妳無關，妳的行為也構成了故意殺人未遂。”
馬俊生的瞳孔迅速失去光彩，他沈默半晌，懇求道：“警官……能先別告訴我父親嗎？”
楊萬龍凝視著他的眼睛，從馬俊生的眼中，他看到了愧疚與不安。
“可以。”
“謝謝妳……”
馬俊生被帶上了車，白研良只能自己打車回去了。
“研良，今天謝謝妳跟我們跑壹趟，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
“沒事的，楊叔。”白研良笑了笑，他並不介意這些。
他在思考的是，雖然馬俊生與這件事無關，但他的安眠藥到底從何而來……還是沒說清楚。
而且，他身後那個扭曲畸形的黑影，又扮演了什麽角色？
這個案子……並沒有那麽簡單。
白研良轉身離去，看來最後的關鍵，要落在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