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壹章 ：新的敵人

　　長孫沖的升遷宴上。
　　陪著長孫沖等壹眾小輩喝了壹會酒後，很自然的就下了場，長孫家的侍女也很自然的給他烹了壹點解酒茶，然後長孫無忌就很自然的也喝多了，過來壹塊喝解酒茶。
　　“榮國公”“趙國公還是叫我貞恒吧，說真的，聽著還真有點別扭。”
　　“呵呵，那好，貞恒啊，老夫與妳之間，應該沒有私仇吧。”
　　秦浩點了點頭道：“的確沒有，二十年來雖然跟趙國公接觸不多，卻也是壹直拿您當長輩的，妳我之間，只是政見不合罷了。”
　　心中暗道，若真是私仇的話，或許咱早就相逢壹笑泯恩仇了，偏偏正是這政見不合才最要命啊。
　　長孫無忌點了點頭，停下來喝了會茶。
　　李承乾活不了多久了，這是他們倆都知道的事情，在這樣的情況下兩人必然是要爭鋒相對的，這是權利的慣性使然，千年來凡是兩位以上的托孤重臣，就沒有不互相往死裏掐的，便是為了自保也不可能停下來，長孫無忌不信任秦浩，秦浩自然更不信長孫無忌，這特麽就是個死結。
　　過了好壹會，長孫無忌才道：“妳知道的，妳那兩條草詔，朝廷是不可能全盤通過的，這事再僵持下去，天下就真的亂套了，退壹步吧，如何？”
　　秦浩也嘆息道：“趙國公，您當了二十年宰相，經驗遠不是我這小輩能比，您說，這次我要是什麽都爭不到，以後那些邊陲重臣封疆大吏，可還會信我麽？這天下大大小小的商人，可還會像這次這樣支持我麽？我這中書令，若沒有他們的支持，是個屁啊。”
　　長孫無忌苦笑道：“可若是我同意了妳的草詔，這些關中世家，怕是也要吃了我啊，沒有這些人，我這個尚書左仆射又是個屁呢。”
　　兩人對視壹笑，居然難得苦澀的碰了下手裏的茶碗，幹了壹杯茶。
　　“壹人退壹步吧。”
　　“好。”
　　“科舉擴招，可以，明年取士可以增加兩倍，但商人子女想參加，不行。”
　　“三倍，最起碼江南道的參試人選不能比關中少。”
　　“這……我很難辦啊。”
　　“江南壹帶豪門林立，學風昌盛，有本事的士子比關中只強不弱，除此之外我答應妳，放過宿衛這壹塊，有生之年不再拿宿衛之事做文章，這才是關中的根基。”
　　長孫沖想了想道：“好，從此關中世家放棄科舉特權，吏部用人也保證壹視同仁。”
　　“另外，這事鬧成現在這樣，不給商人們壹點甜頭，我是肯定交代不過去的。”
　　“青幫宿衛的事肯定不行，除此之外，倒是可以商量。”
　　“好，我要朝廷放松戶籍和路引制度的管制，允許商人穿綢緞，蓋豪宅，另外減少商稅，同時允許長安百姓臨街開門。”
　　長孫無忌想了想，關中世家不善於做生意，這麽多優惠政策肯定會進壹步擴大關中世家的劣勢，但畢竟不涉及要親命的宿衛和科舉，便道：“路上河西走廊歸關中，海上歸關東和江南，如何？”
　　秦浩暗道，就關中世家那尿性，把著絲綢之路又能如何，還不是把大筆大筆的錢讓波斯人賺去，便道：“可以。”
　　“至於那些異族麽……”
　　“趙國公，異族的問題上，我是真的沒什麽私心，說實話，咱們目前這套天可汗政策，明顯是有問題的，威服遠遠大於德服，雖然如今沒什麽反叛，但那是因為我大唐軍力強盛天下無敵，但所謂國無恒強，壹旦國勢衰敗，很難說誰便是餓狼，我以為，是時候進壹步放開胡漢之間民眾交流的限制了。”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那便聽妳的好了，異族的幾條政策，我全都同意，明天政事堂開會，我會帶頭同意的，也希望這次的事，可以暫時告壹段落。”
　　“多謝趙國公。”
　　“沒什麽可謝的，後生可畏，是我，小瞧了妳了，讓妳贏下壹籌罷了。”
　　“趙國公客氣了。”
　　長孫無忌想了想道：“貞恒，妳我之間的矛盾，歸根到底還是咱們士人的內部矛盾，若是有了不該插手的人出現，妳我還是要團結壹致啊。”
　　秦浩苦笑道：“趙國公說的可是那大內官張春？”
　　長孫無忌冷哼壹聲道：“先帝時明確規定，宮中宦官品級不得超過七品，不得參知任何國事，聖人卻升那小太監四品紫袍兼掌文武？貞恒啊，妳我皆是士人砥柱，切不可讓漢時閹禍重演啊！”
　　秦浩聞言自然也跟著嘆了口氣，心道，四品太監有什麽大不了的，李隆基時高力士都封驃騎大將軍了，更別說晚唐時那幾個廢立天子的牛人了，他比誰都曉得這太監的厲害，特麽的這些唐朝太監比漢朝的厲害多了好麽。
　　怪不得這長孫無忌今天這麽好說話，和解的這麽快，卻是出了壹個比秦浩可怕得多的對手。
　　君子和而不同，長孫無忌和秦浩再怎麽鬥，起碼這政治智慧在這，只要不鬧得太過，熟的人保全壹家性命富貴還是沒問題的，可特麽換了太監，他們誰心裏都沒底。
　　但是，李承乾眼看著就沒多長時間活頭了，安插這麽個太監，幾乎是他能牽制他們二人最後也唯壹的手段了，他能聯合長孫無忌把這人給懟回去麽？
　　說真的，他還只是自保，雖說有時候對李承乾顯得有點不夠敬重，但心底裏他還是拿李承乾當兄弟的，至少在他人生的最後壹程，他不想活活氣死他。
　　再說，母狼為保護幼子尚且能搏獅虎，何況是天子？臨死的皇帝都是特麽的瘋子，萬壹逼迫太緊，讓他幹出什麽不理智的事兒來，自己哭都沒地方哭去。
　　於是，秦浩只得搖搖頭道：“飛騎本來便是聖人的私軍，何人節制，南衙無權幹涉，另外他本來就是聖人的體幾人，幫聖人來政事堂開開會，參知政事壹下，妳讓我如何攔他？”
　　長孫無忌急道：“貞恒！這才是關乎江山社稷的大事啊！若是玄成還活著，他便是拼得壹死，也絕不會讓這閹人摸到半點權柄的。”
　　秦浩瞥了他壹眼道：“妳也不用拿我師父激我，我師父是千古之臣，妳，我，都不是，遠不能跟我師父相提並論，趙國公，不管那閹宦如何得勢，不敢幹什麽總得有人給他幹活不是，如今這六部九卿都是妳的人，妳不點頭，他想幹什麽能幹的好？”
　　“貞恒妳也是通曉史書的，漢朝的那些權宦，他們缺人手麽？再說他哪還用作什麽，那刀，還不是先砍在咱們倆的脖子上？”
　　“我答應妳，至少在這所謂的大內官倒下之前，尚書省壹直是妳的，只要妳我二人同心同德，不給他可乘之機，這天，還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