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5章 老牧民

　　陳牧這兩天悠閑得很，壹直領著小武在承口縣肉蓯蓉的集散市場轉悠。
　　東看壹看，西瞧壹瞧，餓了渴了就找地方吃喝壹頓，吃飽喝足再繼續轉悠，愜意不已。
　　在市場裏逛了壹圈後，發現今天的人不多，陳牧很快轉進壹家散賣鮮、幹肉蓯蓉的攤子，在老板旁邊找了個位置壹屁股坐下，然後問道：“老巴，今天生意怎麽樣？”
　　這家老板叫做巴彥尼木夫，是阿奇善的本地人。
　　據他自己說，他以前是放牧的牧民，可是七八年前，因為環境惡化嚴重，他家附近放牧的地方都變成了荒灘，所以只能壹次性把養的牛羊全都賣掉，然後跑到承口這裏來做起了小生意。
　　陳牧這幾天在市場裏轉，到處和市場裏的人聊天，巴彥尼木夫是和他最聊得來的壹個，所以他有事沒事總跑到這裏來坐坐，打聽壹下集散市場上的情況。
　　“妳怎麽又來了？可真夠閑的啊！”
　　巴彥尼木夫坐在椅子上，喝著熱乎乎的奶茶。
　　他的身邊還放著壹個小煤球爐子，爐子上有壹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的茶壺，那壺嘴不斷往外冒著熱氣，裏面的茶香味隨著熱氣飄了出來，特別濃郁。
　　陳牧從口袋裏掏出煙，主動給老牧民遞過去，老牧民也不客氣，拿了壹根就往小煤球爐子那邊湊過去，點著了，然後坐回來，開始舒舒服服的吞雲吐霧。
　　陳牧不抽煙，朝小武揮了揮手：“來杯奶茶，要甜的不要鹹的。”
　　小武不客氣的走到茶壺那邊，拿起茶碗倒了碗茶，然後又從旁邊的盤子裏夾了幾塊乳白色的奶塊扔進茶碗裏去，用木勺子攪了會兒，放點糖，壹碗熱騰騰的甜奶茶就出來了。
　　陳牧就好這口。
　　接過茶，喝了壹口。
　　奶茶裏雖然還帶著點腥膻的味道，可喝進去卻真特麽的舒服，整個胸腹都暖洋洋的，像是自己給自己種了顆小太陽。
　　陳牧喝著茶，看了旁邊也自己弄了壹碗的小武壹眼，有點嫌棄的說：“真不明白這奶茶弄成鹹的有什麽好喝的，想想都特別惡心。”
　　巴彥尼木夫這裏的奶茶有點特別，茶是青磚茶，用水煮沸，然後自己加奶塊兒，甜的鹹的都可以自己調。
　　蒙各族人口味特殊，喜歡和鹹的，所以要往奶茶裏加鹽巴。
　　陳牧真喝不慣這種，他是壹個地地道道的甜黨，看見鹹黨們在眼前晃悠，心裏時不時就會湧起將他們屠殺殆盡的惡念。
　　最讓他看不慣的，還是小武這個叛徒。
　　這貨明明是個西京人，和蒙各族半毛錢關系都木有，可他偏偏喜歡喝鹹的。
　　看著他壹邊喝著鹹奶茶，壹邊露出愜意的樣子，陳牧忍不住就想懟他兩句。
　　“以前額在巴噶查爾當過兵，那裏特別的冷，哨所外寒風簌簌，每次巡邏完額都希望能喝壹杯這樣熱奶茶，喝完了全身都暖和起來……額們班長是蒙各人，他最喜歡往奶茶裏放鹽巴，社這樣能補充體力，那時候額可真的覺得這是全世界最好的東西……”
　　小武壹邊喝奶茶，壹邊又開啟起話癆模式。
　　喝這壹碗奶茶，他能從奶茶說到巡邏，又從巡邏聊到訓練，再從訓練講到他所在部隊的歷史，真的就是如果不管他，他能壹直參軍說到退伍。
　　陳牧不理這貨，轉頭看向老牧民：“老巴，今天生意怎麽樣？看妳這樣子，只怕今天的生意不怎麽行啊。”
　　老牧民做的是散客的生意，最多也就搞壹點小批發，反正壹個人支應著這麽壹個小攤，賺不上什麽大錢，但平常的收入也足夠生活了。
　　今天，市場裏的人不多，陳牧通過這幾天的觀察，還是第壹次看見這麽冷清的情況，所以忍不住問了老牧民壹句：“現在可是妳們銷售的旺季啊，生意這樣，不太正常吧？”
　　老牧民卻壹點也不擔心，坐在椅子上壹動不動：“今年收成不好，外頭的人聽說了以後都不來了，這樣才叫正常咧。”
　　微微壹頓，他瞟了陳牧壹眼：“妳小子每天都來，已經看了那麽多天了，要不妳在我這兒挑壹點，買回去送人？”
　　陳牧堅決的搖了搖頭：“我才不要呢，我家裏自己都種了壹千多畝肉蓯蓉，種出來的品質比妳這裏的好多了，我還需要從妳這裏買嗎？”
　　“妳就吹吧！”
　　老牧民撇了撇嘴，壹臉的不信。
　　只覺得這夏族後生什麽都好，就是喜歡吹牛這點不好。
　　前幾天剛來的時候，兩個人聊天，他還說自己是壹家林業公司的老總，老牧民壹點也不信。
　　只看他這手、這皮膚，就不像是幹農活的人，還林業公司的老總哩……嘿，不知道是哪個老總跑到這裏來混日子的傻兒子還差不多。
　　老牧民忍不住瞟了話癆小武壹眼，這小子看起來像保鏢，大概就是老總派過來保護兒子的。
　　當然，除去這壹點點愛吹牛的小缺點，巴彥尼木夫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子的。
　　會來事兒，也能聊得開，不說其他，就這麽相處起來還是讓人挺舒服的，老牧民不介意交這麽壹個小朋友。
　　陳牧不知道自己因為被活力值優化過的身體，已經成了老牧民不相信他的理據，他笑了笑，打趣道：“老巴，要不這樣好了，以後我家收了肉蓯蓉，就分壹部分給妳賣，讓妳不用到處找牧民收肉蓯蓉，輕輕松松就把錢給掙了，好不好？”
　　“好啊，好啊，當然好。”
　　老牧民猛點頭，然後對陳牧問道：“妳的車子在哪裏，我們這就走。”
　　“走？去哪兒？”
　　“去妳家看看啊，看看妳家那壹千畝的肉蓯蓉，我好等著妳將來的收成賺錢啊。”
　　“妳的攤子不要了呀？”
　　陳牧也不介意老牧民不相信他，笑了笑說：“等到了秋天再說吧，現在我們家種的肉蓯蓉都賣出去了，沒辦法了。”
　　老牧民鄙視了他壹眼，又調侃的問：“我看妳這今天都是走路過來的，怎麽這麽大壹老總，也不開輛車啊？”
　　陳牧搖頭：“正經人家的孩子，壹般都不亂開車的。”
　　老牧民聽不明白他的梗，也不想打趣他，從桌子底下抽出壹根粗大的長條肉蓯蓉來，對陳牧說：“這是我攤子上最好的貨了，妳買回去孝敬妳家的長輩，肯定喜歡，嗯，看在和妳這幾天的交情上，我給妳算便宜點，怎麽樣？”
　　陳牧接過那根肉蓯蓉，看了看，點頭：“是不錯。”
　　“不錯吧！”
　　老牧民指了指桌面上的那些擺出來的肉蓯蓉：“這些都是通貨，品質壹般，我給的這根是長條，我收回來的時候都是單買的，十來公斤，我壹千二收回來的，妳壹千三拿走。”
　　從前陳牧對肉蓯蓉了解得不多，所以並不清楚肉蓯蓉是怎麽交易的，充其量只知道肉蓯蓉論斤賣是多少錢而已。
　　可是自從認識了劉大海，並且來了這壹趟承口縣，他總算是對這壹行有了比較直觀而且全面的了解。
　　壹般在市場，肉質莖短小的肉蓯蓉最多，這被稱為通貨，就是論斤賣的肉蓯蓉。
　　除了通貨，還有保存完後的長條肉蓯蓉，這就叫做長條，是按另外壹種價格單個賣的。
　　最後還有壹種多年上，非常粗壯而且長的肉蓯蓉，必須用木板固定它生長以防止它中途斷開的肉蓯蓉，這就是最好的肉蓯蓉，特別貴。
　　正常情況，商人到牧民家去收肉蓯蓉，都是收曬幹之後的肉蓯蓉。
　　不過因為有時候為了搶時間，商人也願意收沒晾曬過的。
　　晾曬過的肉蓯蓉和沒晾曬過的，每斤的價格差距是五六倍，畢竟曬幹了的肉蓯蓉會縮水，而且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晾曬，所以其實並不是差得太遠。
　　老牧民拿出來的這根肉蓯蓉，是晾曬過的，品質真的很不錯，完全值得這壹千三的價。
　　不過，陳牧他們今年從X市運過來的貨，很多的品質並不比這根長條差，陳牧根本就不需要啊，所以他把那根長條還給了老牧民，笑著說：“老巴，我家裏真的有很多，這寶貝還是妳自己留著吧。”
　　“好吧，妳愛怎麽吹就怎麽吹吧，要是這根長條過兩天賣掉了，妳可別後悔。”
　　老牧民小心翼翼的把長條重新收起來，也不再勸這小子了。
　　兩個人又閑聊了壹會兒，突然有壹個人走到老牧民的攤子前，沖陳牧說：“陳總，您好，我是張赟。唔，今天我來得有點冒昧，對不起了。不過有點事情想和您談壹談，不知道您現在有空嗎？”
　　陳牧怔了壹怔，沒想到居然有人找他找到這裏來了。
　　他打量了壹眼張赟，感覺不像壞人，想了想後說道：“那我們就去市場大門前面的那家茶館談吧，可以嗎？”
　　“可以”
　　張赟點頭答應，又很快撥打了個電話出去：“老王，去市場門口的那家茶館吧，我和陳總現在就過去。”
　　陳牧站起來，把茶碗放下，對老牧民說：“老巴，今天有點事兒，就先走了，謝謝妳的奶茶。”
　　“哦，好，妳走吧！”
　　老牧民還有點回不過神，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人口口聲聲稱呼陳牧“陳總”，讓他心裏無比疑惑：這小子，難道真的是什麽林業公司的老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