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交易

　　“想法對了壹部分，猜測的結果是錯的，不過這並不重要，倒也可以按照妳想的那樣理解。”
　　楓夜隨和的回應。
　　如果以珠世的那種方式去理解，將鬼舞辻無慘定義為進行了壹次不完整的生命升華的存在，每壹次生命升華都能跨越上萬倍的細胞強度，那麽他至少也是連續升華了五次以上的生命。
　　無慘對比他的生命層次連嬰兒都算不上。
　　無慘的壹滴血能塑造出壹個具備不死之身的鬼，而他的壹滴血液則能輕易塑造出千萬億個無慘的本體。
　　不過他並不想去解釋這些，因為對珠世而言，兩次以上的生命升華就已經是她無法去想象和理解的生命層次了。
　　“……”
　　珠世心中波瀾起伏。
　　眼前的男人是淩駕於無慘之上的生命，是比無慘更完美的存在，恐怕就是要解決無慘，對他來說也並不是壹件難事。
　　但似乎也正因為如此，眼前的男人對於生命的意義有著她所無法理解的另壹種觀念，對無慘的壹切所為甚至都不那麽在意。
　　要怎麽樣才能讓眼前的男人出手對付無慘？
　　珠世心中閃過了無數個念頭，但卻全都被她壹壹否決掉了，因為她實在想象不出有什麽東西能夠打動眼前的男人。
　　生命？
　　眼前的男人或許比她活的更長，更加古老久遠。
　　金錢？
　　那更加沒有任何意義。
　　美色？
　　擁有那樣的能力與智慧，恐怕也根本不會在意這些。
　　珠世想象不到用什麽才能打動楓夜，但殺死無慘的契機，那畢生的夙願就在眼前，她無論如何也要做出嘗試。
　　“我想殺死無慘……請您幫我……無論您有什麽要求，我都可以接受，即使是用我的生命做交換也可以……”
　　珠世用略微顫抖的聲音說著，盡管身體都止不住有些輕微的顫抖，但她的目光卻前所未有的那般堅定。
　　楓夜平靜的看著她，道：
　　“即使再加上妳的靈魂，以永遠不能再轉世為代價？”
　　“壹切都可以！”
　　珠世這次的聲音沒有顫抖，只有堅定。
　　楓夜直視著珠世那雙重新變得清澈的眸子，看著那張傾國之美的容顏，垂首略作沈思，然後重新看向她，道：“這是妳能拿出的全部東西，但用來交換無慘的直接死亡，還是不夠。”
　　“……”
　　聽到楓夜的話，珠世的目光頓時壹黯。
　　以今生的生命為代價，甚至加上來世，都不足以換取到無慘的死亡，那她也想不到自己還有什麽可以付出的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卻聽見楓夜的話語壹轉。
　　“換取無慘的死亡還不夠，但換取壹份藥方還是夠的，我可以將無慘服用過的那種藥的藥方交換給妳，妳是否願意換取呢？”
　　楓夜目視珠世。
　　珠世短暫的怔然，腦海中壹瞬間閃過了無數種思緒和情緒，足足停滯了數秒後，她這才重新看向楓夜，道：“我願意，但我還需要壹點時間。”
　　雖然拿到那份藥方她就有巨大的把握能研究出對付無慘的毒藥，再不濟也能讓自己成為堪比無慘的鬼，正面與無慘對抗，但她不能立刻就交出自己的生命，那樣即使得到了藥方也沒有意義。
　　她需要時間。
　　“十年。”
　　楓夜隨意的給出了壹個時限。
　　珠世的身體微微壹緊。
　　十年這個時間，說長很長，說短也很短，畢竟她數百年來也沒能制造出可以殺死無慘的毒藥，但是如果有了那份藥方就必然會有希望。
　　要相信自己壹次嗎？
　　相信自己能夠在十年之內，徹底解決掉無慘……
　　珠世的心中壹陣掙紮，就這樣站在那裏，足足過去了近十分鐘，她才終於做出了決斷，再次看向楓夜，眼眸中沒有了迷惘，只有清澈。
　　“可以！”
　　她相信自己！
　　如果能拿到那個藥方，十年之內她壹定能做到！
　　“那麽……交易達成。”
　　楓夜微微壹笑，擡起左手，指尖彌漫著金色的流光，輕輕的向前探出了手。
　　無盡絢爛之美在楓夜的指間綻放，珠世的目光壹瞬間就被吸引，甚至都看的有些呆住了，無法用語言去形容那綻放的光輝之美。
　　那是時間的光。
　　這世間的壹切，再沒有比流轉具現的時光更美麗的東西。
　　楓夜的手指就這麽輕易的掠過了那壹片片時光，跨越數百年，在古老的過去，輕輕的夾住了壹頁枯黃的草紙，然後將這頁草紙從過去帶到了現在。
　　燦爛的光逐漸消失。
　　楓夜用食指和中指夾著那張來自過去的藥方，向著珠世輕輕的壹甩，這頁看上去十分脆弱的草紙就旋轉著飄向珠世的面前。
　　珠世從之前短暫的呆滯中驚醒過來，看到這壹幕，連忙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接住了那壹頁枯黃的草紙。
　　僅僅只是粗略的看了壹眼，就讓她心中波濤起伏。
　　精通醫藥，並且在這方面研究了數百年的她，當然是壹眼就能看得出紙上記載著的這個粗糙的藥方不是什麽胡編亂造的東西。
　　就像是壹直在荊棘中茫然的揮刀劈砍，卻突然之間，看到了那條自己數百年來壹直在追溯，壹直在尋找的道路。
　　由於這頁草紙太過脆弱，看上去似乎壹點點力量就會讓它碎裂，珠世便傾盡全力的看向那壹種種藥材，在短短的時間內將它們全部記在腦海中。
　　等到確定自己已經全部記憶下來，再無差錯和遺漏，珠世這才長出了壹口氣，擡頭看向楓夜的方向。
　　楓夜已經消失了。
　　那裏只剩下仍然被禁錮在半空中，保持著揮拳的姿勢，動彈不得的愈史郎，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珠世略微怔然，目光環顧四周，尋找楓夜的蹤跡，但並沒有再看到楓夜的身影。
　　“十年麽……”
　　她低喃了壹聲。
　　壹些復雜的思緒從心中閃過，但最終都被她丟到了腦後。
　　十年之後會發生的事情，她現在沒有時間去想，她現在要抓住每壹分每壹秒，來研究那份珍貴的藥方，找到殺死無慘的方法。
　　想到這裏。
　　珠世伸手推向還被禁錮在空中的愈史郎。
　　“愈史郎。”
　　唰！
　　當珠世的手指碰到愈史郎的時候，他凝固在空中的身體似乎壹瞬間恢復了正常，向前揮出了拳頭，但卻因為打了個空而帶著自己轉了壹圈。
　　“咦，人呢？！”
　　揮拳打了個空的愈史郎壹陣驚愕，似乎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連同記憶都停止在他向楓夜揮拳的那壹刻。
　　在發現自己壹拳打空，楓夜憑空消失的時候，愈史郎神色壹驚，立刻擋在了珠世的身前，並驚聲道：
　　“珠世大人小心，那家夥危險！”
　　“……”
　　珠世短暫詫異，但很快就理解了當前的情況。
　　恐怕愈史郎被禁錮的那段時間，連外界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這種能力簡直就像是靜止了時間，而且表現的輕描淡寫。
　　不過想想也是，無慘只不過是服用了不完整的藥，就已經具備了那麽強大的力量，成為了萬鬼之王，而楓夜恐怕是更完整的存在，比無慘更強大更可怕是毫無疑問的。
　　“好了，不用在意，我們回去吧。”
　　珠世收斂目光，平淡的開口，然後轉身邁步。
　　她也並不打算和愈史郎陳述剛才發生的事情，不然的話以愈史郎的性格必然會無法接受，鬧騰壹場。
　　“……”
　　愈史郎略微壹怔，敏銳的察覺到珠世的態度奇怪，似乎發生了什麽他不知道的變化。
　　但看珠世不打算說的樣子，他也就忍耐下來，沒有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