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少生孩子多種樹

　　是二傻沒錯！
　　看著他那熟悉的眼神，我真想上去抱抱他，那個不惜為我擋槍眼的兄弟！
　　可是傻子卻非常凜然，見了我只是點點頭，然後以45度角斜視天空，還不等我說話，忽然從傻子背後又轉出壹人來，這人比荊軻還要高著半頭，滿臉橫肉，眼仁白多黑少，壹看就知道是狠角色，他掃了我壹眼，用輕蔑的口氣說：“七國的國君我也見過不少，怎麽就妳們秦國規矩這麽多？”
　　我詫異道：“妳是……”
　　“13歲殺人秦舞陽。”
　　他也來了？跟著荊軻刺秦的那個副手，在大殿上嚇得尿了褲子那個，看樣子不像慫包，就是有點缺心眼，還牛B烘烘地說什麽13歲殺人，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提防他嗎？再說13歲殺人有什麽可吹的，我13歲就看過毛片也沒說介紹自己的時候加上“13歲看毛片蕭很強”啊。
　　我現在終於知道燕丹太子的計劃為什麽不成功了，妳看看派來這倆人，壹個傻子壹個缺心眼，《阿呆碰到阿瓜》版黃金搭檔。
　　我失了壹下神，勉強道：“妳怎麽也來了？”
　　秦舞陽哼了壹聲道：“不是說召見燕國使者敘禮嗎，趕緊開始吧。”
　　怪我沒把話說清，在我潛意識裏就根本沒把秦舞陽當盤菜，但人家確實也是燕國的使者，這怎麽辦？幹掉他很容易，可是那樣的話二傻肯定也會當場翻臉。
　　我只好先把兩人讓進來，秦舞陽大剌剌地往席子上壹坐，還扳著壹條腿，活象個流氓頭子，二傻則低調地很，很普通地跪在席子上，這是當時符合禮節的坐姿，眼睛壹瞬也不瞬地盯著我，我幹笑幾聲，把放著誘惑草和蘋果的盆兒拿起來往邊上挪了挪，看秦舞陽那目中無人的架勢他很有可能自己拿起就吃，這個楞頭青讓人非常被動。
　　秦舞陽不耐煩道：“有什麽話就說吧，壹般的禮節我們都懂。”
　　荊軻瞟了他壹眼，秦舞陽這才刺扭了幾下身子稍微坐正壹點。
　　不行，必須先把這個二桿子支開，否則什麽也幹不成，我琢磨了壹下，頓時有了主意，把手捂在襠上垂著頭冷冰冰地說：“秦國律法，見王前必須熟知我國國策。”只能瞎扯了，禮節方面我恐怕還不如他們倆呢。
　　秦舞陽納悶道：“妳們的國策關我們見秦王什麽事？”
　　“……這是為了咱們兩國長遠利益和共同合作。”
　　秦舞陽畢竟身份還是使者，只得道：“都有些什麽內容呀？”
　　“第壹條……呃……”我哪知道都有些什麽呀——我又不是本地人。只好隨口道，“第壹條是，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種樹……”
　　秦舞陽愕然：“這倒聽著新鮮。”
　　可不是新鮮麽，戰國末期七國人口加起來不過是幾千萬，還沒到計劃生育的時候，而且人家那會生態好，話說很多奇人智士都是砍柴出身，要是禁止亂砍亂伐恐怕就斷送了這些人的搖籃。
　　我清清嗓子道：“第二條，禁止隨地大小便。”
　　秦舞陽：“……這是妳們的基本國策？”
　　我不理他，兀自道：“第三條二位聽壹下，說不定有用。”
　　“是什麽？”秦舞陽無奈道。
　　“攔路搶劫，當場擊斃！”
　　秦舞陽：“……”
　　我在壹邊滿口胡說，荊軻就跪在那裏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他當然不會理會我到底在說什麽，只是好象對我這個人很感興趣，可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所以眼神裏有些迷茫。
　　我說完三條，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本來我也不是這專家那專家，中學那會的政治課打點小抄能勉強及格，我抓耳撓腮了半天，忽然故作神秘道：“知道麽，據我們秦國智囊研究，得出壹個妳們六國都不知道的結論。”
　　“那又是什麽？”秦舞陽不自覺地擔當起間諜的職責。
　　“出門坐車比走路更環保！”
　　秦舞陽：“……”
　　“還有，妳們國家裏是不是有很多老百姓為買不起房而抱怨？別管他們，就是不能讓所有人都買起房！”
　　秦舞陽：“……”
　　我見秦舞陽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趁熱打鐵道：“下面我再給妳們講壹下我們秦國的五十榮五十恥……”我怕八榮八恥嚇不倒他，隨口湊了個壹百。
　　果然，秦舞陽眉頭緊擰道：“這些我們可以不聽嗎？妳就說說明天我們見秦王的時候應該註意什麽就是了。”
　　我板著臉道：“不行，這是規定，就算妳們不聽我也必須講完——第壹條，以知道五十榮五十恥辱為榮，以不知道五十榮五十恥為恥……”
　　秦舞陽哭喪著臉道：“這不是廢話麽，後面是什麽？”
　　“以熟記五十榮為榮，以不能熟記五十榮五十恥為恥……”
　　秦舞陽目瞪口呆。
　　“第三條是以能為大王服務為榮……”
　　秦舞陽接口道：“以不能為大王服務為恥。”
　　我瞟了他壹眼，道：“不對，是以驕奢淫逸為恥。”就不讓他覺得可以猜得透我！
　　秦舞陽頓時抓狂：“這誰能記得住啊？”
　　我淡淡道：“這個要參見第壹條和第二條，以不知道和不能熟記五十榮五十恥為恥。”
　　秦舞陽再不說話了。
　　我繼續道：“第四條是以做四十有新人為榮，以不能做四十有新人為恥——至於什麽是四十有新人，我會在講完五十榮五十恥再詳細為兩位解釋的。”
　　“那個……”秦舞陽再沒有了驕縱跋扈的神色，小心翼翼地站起來跟我說：“對不起我要先告辭壹步了，至於後面的內容妳可以告訴荊使者由他轉達給我，嘿嘿，我們初來乍到還有很多事情要我回去安頓。”
　　我說：“不再聽會了？後面講到的壹百零三愛壹百零三恨對治理貴國很有幫助的。”
　　秦舞陽臉色變了變，賠笑道：“有機會……有機會再聆聽高見，告辭了！”說罷看也不敢再看我壹眼，望著門口落荒而逃。
　　我叫人先送他回館驛，笑吟吟地背手回來，我就知道這種人最怕什麽，妳當面跟他喊打喊殺他都未必怵妳，可是就怕聽長篇大論，就跟我當年壹樣，上課違反紀律老師罰我跑個五千米那最開心了，就怕課間操聽校長在上面訓話，那老頭相當羅嗦，還特別強調紀律，不許我們亂動，我們的操場是沙土地，他壹講話，我就上身保持靜止然後用腳後跟刨地玩，有壹回校長講話時間太長，我生硬把自己埋到只露出半個身子……
　　我回轉身，正見荊軻歪著腦袋還在打量我，我笑道：“荊使節是不是覺得我有點眼熟？”
　　荊軻撓頭道：“妳像我壹個喝臟水的朋友。”
　　“……妳那個朋友不是死了嗎？”我記得這事二傻跟我說過，他確實有壹個喝臟水喝死的朋友，就在我想把洗衣服水給他喝的那天。
　　二傻茫然道：“我也記得死了——可能還認識壹個沒死的。”
　　我滿頭黑線，抓過水果盤遞給他道：“我們秦國特產，嘗嘗。”
　　二傻緩緩搖頭：“我不餓。”
　　“這個很生津止渴的。”
　　二傻搖頭：“也不渴。”
　　我拿起壹塊蘋果塞進嘴裏喀嚓喀嚓地嚼著，開玩笑說：“妳不會是怕有毒吧？”
　　二傻搖頭：“不怕，妳們要殺我不用下毒。”
　　……千算萬算還是失算了，我沒算到傻子執拗的神經，他不想吃就絕不吃，不管妳引誘也好激將也好，傻子的邏輯永遠那麽簡單。
　　我試探地說：“妳是不是認識壹個叫蓋聶的人？”
　　“那是我朋友。”傻子很自然地說，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那……小趙呢？”我小心地問了壹句。
　　“小趙……”二傻忽然喃喃地道：“小趙是誰，為什麽我覺得這麽熟悉？”
　　我把果盤往前推了推：“邊吃邊想，他可老跟我說起妳呢。”
　　二傻癡癡地看著我，機械地拿起壹塊蘋果放進嘴裏，可是渾然不知去嚼，然後抱著頭苦惱道：“小趙是誰？”
　　我聽劉老六跟我說過，壹般智力上有缺陷的人反而會對孟婆湯產生壹定的抵觸，我看出沒吃藥的荊軻就跟項羽和胖子沒吃藥前大不壹樣，他對我和趙白臉還有朦朧的印象，我把誘惑草擺在最明顯的位置上，循循善誘道：“妳好好想想，說不定馬上就想起來了——軻子，要不要錢買電池？妳半導體裏那些小人兒也想妳了……”
　　荊軻臉色灰暗，喉結壹動把整塊蘋果咽下去，呆呆地伸出壹只手來：“給我錢，我去買電池。”
　　我大喜，把那片誘惑草放在他手心裏，還沒等說什麽，門口忽然沖進壹個人，大叫壹聲：“掛皮！”正是秦始皇！
　　我見他在這個節骨眼上跑進來，大驚失色，急忙站起壹個勁沖他打手勢，壹邊極力用平穩的口氣說：“妳先出去，壹會我派人叫妳妳再進來。”
　　胖子卻不管三七二十壹壹個箭步沖到二傻跟前把他攔腰抱住，叫道：“掛皮，妳狗日滴還想刺餓捏？”
　　荊軻被人抱住，悚然壹驚，低頭看了看秦始皇，猛地掙脫他的懷抱，森然道：“妳是秦王？”
　　胖子壹楞，我見再也瞞不住了，大叫道：“嬴哥快跑，他還沒恢復記憶呢！”
　　可是胖子再想跑已經晚了，荊軻畢竟是殺手，他壹把把胖子扯在懷裏，另壹只手的拇指就食指卡在嬴胖子脖子上，然後面對著我喝道：“不許動！”
　　我才剛舉起壹只小鼎，急忙放下退後，雙手亂擺道：“軻子，別亂來，大家都是自己人！”
　　胖子在荊軻的挾持下手舞足蹈毫不畏懼道：“狗日滴，妳就知道灑（殺）餓，妳就知道灑餓……”
　　荊軻冷靜無比，看秦始皇的眼神裏沒有任何情緒流露，他嘴巴壹動壹動平靜道：“在我殺妳之前——妳把欠我的300塊錢還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