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五章 早上好

　　門，竟然關了，真的是關了。
　　郊外黃土灰丘，貧瘠筆墨描出的景色裏默默佇立，蜿蜒的土路，依舊只有單薄的風從遠處城鎮刮來，到這片就已荒涼。禹小白沈吟著，再次伸出手，敲了敲門。
　　咚咚咚。
　　“餵，蠍。”安靜的空氣中，禹小白臉上客套的笑容在艱難的處境中維持不住，“我還在外面啊，我，朝名禹白”
　　對方以利落的姿態拒絕了他，利落得像屠夫熟練千百次想也不想就哢嚓斬下豬頭。禹小白在門外強調著，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赤砂之蠍，妳開門，玉女，玉女傀儡狂魔死變態”
　　禹小白心態小崩，言語也就越來越友好。
　　握住門把，鎖住了。禹小白開始進行恬不知恥地騷擾，“嘭嘭嘭，哎妳什麽意思，出來，妳個駝背，嘭嘭嘭”對房門又敲又拍，話語從威逼到利誘，禹小白都來了壹遍，然而不忿地說了了幾分鐘後，木門還是緊閉。
　　嘆了口氣，禹小白放下手，門上面灰塵都拍光了。最終，禹小白沒有使出暴力拆遷的手段，君子動口不動手，他目光瞥向道路壹邊，他先去城鎮休整好了，蠍這裏的事，從長計議。
　　當然，他是不會放棄的。
　　另外壹側，昏暗的光線在地板，桌子間穿過，落在壹個人的腳邊。室內的擺設大多顯得陳舊毫無新意，這可能跟主人沒有花任何心思在上面有關。蠟燭沒有點，外部的亮光隔著墻壁縫隙像是壹團團模糊的光。
　　壹個彎曲，體格不與常人相似的身形靜靜站在客廳地板上，聽到外頭的聲音終於漸漸弱去，輕哼壹聲。
　　蠍收回時刻盯著房門的目光，轉過身，隨著這壹動作，壹陣機關碰撞的密集聲響，陰影中數具傀儡被收回來，解除了戒備。
　　有些意外過程解決得輕松，但其實很正常，朝名禹白只要不是蠢貨，自然知道識相離去是最正確的選擇。
　　結怨了組織，就不要再來。
　　“知難而退，不想死在我手上的話”蠍拖著緋流琥慢慢走進了裏間。
　　第二天。
　　敲門聲在清晨咚咚咚地響起來。
　　咚咚咚聲音回響在空蕩蕩的房屋，蠍從簡陋的床板上睜開了眼，他是被吵醒的。
　　怎麽回事，蠍意識沒清醒前，不自覺感到疑惑，樓下有節奏的敲門還在持續，陽光正從木板縫隙悄悄泄露進來，桌上擺著散落的金屬零件，壹切都是和往日並沒有出奇的清晨。
　　但是敲門聲還是出現了，普通的聲音在如此日復壹日的死寂屋子內非常突兀，咚咚咚，打破單調，還因為與往日場面的完全不同帶來壹絲意外的活力，這種氣氛的清晨令蠍感到了不協調。
　　“咚咚咚”，蠍揉了揉布滿些許血絲的眼睛，他昨天剛研究暗器另壹種彈射方式到很晚的時間，現在又這麽早出現噪音，“咚咚咚”好吧，蠍沈重地走下樓梯，這地方根本不會有人來才對。
　　蠍來到客廳，走向木門，手壹動，面無表情地打開了緋流琥左邊的武器開關。
　　“咚咚”
　　沒等新壹輪的噪音結束，蠍直接壹把打開門，死死盯向外面。
　　不管是誰誤闖，痛悔吧，蘊含我特制劇毒的針
　　禹小白的臉露出來，“喲呵，早上好啊蠍。”
　　“”
　　有什麽東西混進來，蠍啪地關上了門，就如昨天那般簡單幹脆。
　　門後，蠍深呼吸口氣，極短睡眠帶來的渾濁思維慢慢脫離，腦子清晰起來。
　　不會看錯了吧，對方怎麽還會來。蠍猶豫了下，再次打開門。
　　門對面顯出修長的身形，外頭的禹小白看到門再次打開，楞了楞，不過馬上露出絲毫不做作的笑容，“哎妳關門幹什麽，大早上的，蠍妳”
　　沒有看錯，蠍那本就僵硬的緋流琥面皮壹動不動著，他提不起絲毫回應的情緒，擡起了左手，對準朝名禹白的笑臉。
　　機關鏗鏘打開，金屬在有序提前布置好的軌跡中運行交合，危險的寒芒閃爍出來。
　　唰唰，禹小白沒有來得及把話說完，迎面而來的千本就要刺破皮膚了。
　　極近的距離，禹小白仿佛根本無法反應過來似的，極速的千本針尖刺入了目的，直接將人的表情凝固住。
　　煙霧彭地產生，壹截樹枝掉在木板上。“哎呀，我就知道會不會太早了，蠍妳有起床氣怎麽辦”
　　討厭的臉只是消失了兩秒，又若無其事地從側面閃出來。藏在人傀儡下的蠍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吃了麽我剛吃過，蠍妳臉色看起來有點差啊。”
　　臉色差的原因妳明明是知道的吧，蠍憋住火氣。
　　千本已經飛到不知哪裏的遠處，傀儡的機關閉合，沒有人慌亂，沒有人提起，壹切都像什麽都沒有發生。兩人的位置幾乎未有改變，蠍像只是擡了擡左手，禹小白也沒有被發射致命的毒針，就如空氣只是短暫出現了呼嘯，便又無事地停息了。
　　蠍冷冷地看向完好無損地禹小白，心中隱隱升起了不妙的預感。眼前朝名禹白這種說話方式，以及裝作不懂察言觀色的無恥姿態，跟從前的壹段經歷產生了重合
　　“妳到底想幹什麽”
　　“想做什麽”禹小白接道，“昨天和妳說過了啊，找妳幫個忙，其實只是問個問題這種的小事啦，昨天蠍妳太急躁”
　　蠍神色漠然，壹把將門關上。
　　視線中外邊的景物和討厭的人遮擋住了，房屋內暗下來，世界變得清靜了。
　　“誒等等。”然而，門框邊緣攀上了壹只手，門並沒有關上。
　　同樣的招數是無法奏效兩次的，禹小白眼疾手快，在關上的前壹刻搭住了門框，“蠍妳不要這麽高冷，進都不讓我進去，我記得妳以前很有禮貌”說著，禹小白又把腳伸前卡住。
　　蠍雙眼下垂，俯視地板上多出來的腳，寬大的袖口滑落出壹把刀。
　　叮，刀刃撞在壹起，禹小白用苦無架著刀，自然地撐開壹些門縫，探頭進去後並不去看蠍鐵青的臉色，而是被什麽吸引地朝屋內張望。
　　“妳這屋子裝修比較老了啊。”
　　禹小白點評著，然後壹邊架住蠍的長刀，壹邊吃力地把身體擠了進來。自然地。
　　彭，門最終關上了，不過進來了壹個人。
　　“朝名禹白，妳真以為我不會殺妳”蠍語氣沒有起伏地說道。
　　禹小白聽了，淡定地走進客廳，打量簡陋的陳設，說道“怎麽會，我真的只是問個問題啊，用不了那個地步吧”
　　早上開門碰面到現在有幾次動手的“交流”，看似驚險，實則對兩人來說都不算什麽，還不到真的動手的範疇。
　　面對背離曉組織的人，目前對於蠍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克制了。朝名禹白如何消失，首領持有的態度，心性淡薄的他對於這些，包括對於其他很多東西都是漠不關心的，只有傀儡的奧秘能吸引他的註意，但不在乎歸不在乎，起碼他是個正兒八經的曉成員，妳這麽自來熟，就是妳的不對了。
　　禹小白也不是不懂，清楚自己找上門冒著壹定風險，就算對方沒惡感，同樣是無法也不能擺出什麽好立場來的。這樣的默契對於兩人來說從開始便存在，只不過是禹小白別無他法，壹直在危險的邊緣不要臉地試探罷了
　　蠍也想不到，會有這種堅持不懈自找麻煩的人。
　　“行吧，問了妳趕緊走。”蠍憋了會氣勢，打起來到時候放出傀儡，雷電亂飛地下室的好多圖紙沒來得及收走，保不準還要動用真身算了，在累感麻煩中，他又煩又無奈地放棄打架選項。
　　禹小白暗地松了口氣，舒緩道“這就對了呀，暴力最不可取，沒有什麽事是不能交流溝通解決的，蠍妳也知道我很講道理再說了我也不不壹定會白問妳問題對吧，作為交換，其實我可以告訴妳我這段時間去了”
　　“妳要問什麽”蠍懶得廢話，直接開口道。
　　禹小白卡住了下，有些尷尬，他還想緩解緊張的氣氛呢，但很快不去在意。他坐到壹張椅子上，看向對方說道“其實沒什麽，我想問下，妳知道鼬在哪裏嗎”
　　問完後，沒有任何停頓，甚至來不及升起壹下下期待的情緒。
　　“不知道。”蠍回答道。
　　說完了，“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