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卷：11

　　從醫療中心出來後，工作人員已經在組織頒獎儀式了。
　　蓉阿姨站在不遠處，冷冷地看著花四嬌和武月坡，那兩個人興奮地不停說著，享受著奪冠之後的喜悅。
　　這時，陸廳達走過來，和蓉阿姨低聲說了幾句話，並問了她小腿的傷勢。
　　蓉阿姨非常客氣地說：“只是抻了壹下，剛才已經處理過了，不礙事了。”
　　“沈蓉，這幾天妳的表現真好，以前我那麽勸妳學遊泳，妳都不學，怎麽這次又肯學了？”
　　“人總是要改變的。”蓉阿姨淡淡地說。她和陸廳達之間又恢復了那種客客氣氣的普通朋友關系。
　　“剛才看到妳沖刺的時候，大家非常感動，都稱贊妳的拼搏精神。”
　　“哦，謝謝。”
　　“說實話，以前我覺得妳有點工作狂，但是今天我發現，妳認真的時候是最有魅力的。”
　　要是擱在前幾天，蓉阿姨聽了這話可能會有點感動，但她現在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謝謝妳理解我。”之後再無多言。
　　陸廳達又說了幾句就訕訕地走了，我趁機走過來，蓉阿姨看到我以後，馬上綻放出鮮花壹樣的表情，眉眼都是笑意：“妳來了。”
　　“我嶽父在跟您獻殷勤嗎？”
　　“別理他。”
　　“妳們會復婚嗎？”
　　“不會。”
　　“依依很希望妳們復合。”
　　“他太老了，不合適。”
　　“喜歡小鮮肉是嗎？好辦，回去以後我就幫您物色。”
　　“別鬧了。”她故意板起面孔，卻顯得面色更加紅潤。我不說話了，開始細細打量她。
　　蓉阿姨見我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忍不住問道：“妳看什麽？”
　　“媽，我覺得，自從學會遊泳之後，您變得更漂亮了，更有氣質了。”
　　“不要胡亂吹捧了。”聽我這樣講，她的嘴角又露出壹絲笑意。
　　“但是——”我故意拉長了音，制造懸念。
　　“怎麽了？”她略微緊張地看著我。
　　“您的眼角有壹些細紋，嘴唇的側面有點法令紋，還有……”
　　“別說了，別說了。”她急忙制止了我。
　　“不過，有那些特征都是正常的，您的工作性質太勞心了。有時間的話，您可以做壹下美容和皮膚護理，很有效的。”
　　“我哪有那個時間？”
　　“別的皮膚可以晚壹點保養，嘴唇必須先護理好。否則，怎麽跟小鮮肉展示您的接吻技術？”
　　“煩人，再胡說我就不理妳了。”蓉阿姨假裝生氣，臉上卻是笑意盈盈。
　　頒獎典禮開始了，花四嬌和武月坡拿著獎杯、證書和車鑰匙興奮不已，擺出各種姿勢拍照，我和蓉阿姨無言地看著他們。
　　作為第二名，我們也得到了獎杯和證書，還有壹臺筆記本工作站。不過，最令人尷尬的是，大會還頒給我們壹個“最佳情侶獎”，這明顯是個安慰獎，因為我看到別的組也獲得了“道德風尚獎”、“體育精神獎”之類的獎狀。
　　但是，“最佳情侶獎”這個名稱聽起來實在太別扭了，感覺像是在諷刺我和蓉阿姨亂搞不正常的倫理關系。我風風火火地找到大會的組委會，問能不能換個獎，比如“最佳拼搏獎”，組委會說不行，這事兒不能聽我的。
　　我氣得想把獎狀、獎杯和證書統統扔掉，蓉阿姨殊為不舍地搶過來說：“這是榮譽，怎麽能扔掉呢。”
　　“都是些破爛，組委會就是故意整咱們，放著那麽多獎不給，偏偏頒給咱們壹個‘最佳情侶獎’。這事兒傳出去多別扭呀！”
　　“妳不是說，這個比賽是為情侶設計的嗎？”
　　“可咱們倆不是情侶呀！我看有好幾組都挺恩愛的，為什麽不頒給他們？”
　　“別的組？他們有妳親得那麽狠嗎？咱們這幾天除了比賽就是接吻，把電視臺的攝影師都吸引過來了，這個獎能不給咱們嗎？”她紅著臉跟我說。
　　“那……依依那裏怎麽解釋？”
　　“我先把這些獎狀、獎杯、證書收起來，不讓她看見。筆記本工作站妳拿著好了，正好妳用得上。”
　　“這……不太好吧，要不，我把電腦的壹半錢給您吧。”
　　“妳怎麽還學會瞎客氣了？”她推了我壹把，我笑著向前走去。
　　蓉阿姨看著我走遠，打開兜子又看了壹眼裏面的獎杯，低聲說：“電腦給妳吧，我已經得到我想要的東西了。”
　　“您說什麽？”我沒聽清，回頭看著她。
　　“什麽也沒說。”她快步跟上我。
　　回到酒店後，依依的精神狀態很好，聽說比賽終於結束了，她也很高興。下午，她讓我扶著下樓走了壹趟，這是她受傷以來第壹次下樓，感覺整個人都興奮異常。我怕她累著，堅持讓她走壹回歇壹會。
　　走到花壇邊的時候，我倆壹起坐下來，看著芬芳的花朵和飛舞的蝴蝶，感受著輕柔的風，兩個人都為之陶醉。
　　依依靠在我的肩頭，我摟住她的腰，輕嗅著她的發香，禁不住輕輕吻了壹下她的額頭。她微笑著轉頭看著我，慢慢閉上眼睛，撅起了嘴。
　　我摟著她，深深吻在她的唇上，她也熱烈地回應著，我們旁若無人地擁抱、親吻，在溫暖的陽光下呼喚著愛的真諦。經過的人都向我們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不知道吻了多久，我們的唇才分開。她含羞伏在我的懷裏，輕聲說：“老公，我好愛妳。”我摟緊了她的腰：“老婆，我也愛妳。”
　　不知為什麽，我突然感覺到壹股寒意正從後背升起，悄悄回了壹下頭，才發現蓉阿姨正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口，雙臂交叉放在胸前，虎視眈眈地看著我們。
　　我和她的眼神對了壹下，她的目光中仿佛帶著壹點幽怨、妒忌，還有點失落。我不敢再看她，把目光轉開了。
　　看到依依有點昏昏欲睡的樣子，就把她抱了回去。蓉阿姨給依依鋪床的時候，我悄悄捏了壹下她的手，她迅速把手抽出來，目光凜冽地瞪了我壹眼。我心中壹寒，不敢再造次了。
　　晚飯後，線人北北發來了壹張照片並署名“大功告成”，我欣喜萬分地打開壹看，這次拍的果然是正面照，不過照片中的兩個人不是安諾和她的男朋友，而是安諾和北北。
　　我發語音問北北是什麽意思，她說事情穿幫了，被發現了，安諾要求跟她合影壹張並發給我。
　　我壹時無言以對，北北竟然還問我許諾她的獎品什麽時候兌現。我沒想到她的臉皮會這麽厚，就在語音裏說：“妳拍到的都是些垃圾，居然還好意思要獎品？我給妳兌現個錘子。”
　　她說我是個騙子，說她自己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
　　我直接回復了壹句“You stupid jerk!”（妳這蠢豬）她沒有說話，只是回復了壹個吐舌頭的鬼臉表情。
　　接著，安插在藍愛大酒店的線人發來三個語音文件。我吸取了教訓，沒有馬上給她轉賬。上次她就謊報軍情，害得我白白損失了兩千元錢。這次我決定先聽壹聽語音文件再說。
　　第壹個語音文件好像是在廚房錄制的，全是洗菜、炒菜和鍋碗瓢盆的聲音，我耐心地聽了半個小時，沒有壹點有用的線索。
　　第二個語音文件似乎是在衛生間錄制的，全是洗手、沖水以及各種拉屎放屁的聲音，我同樣耐心地聽完了，依然是壹無所獲。
　　我心裏暗暗慶幸，幸虧剛才沒有手快轉賬，話說這個笨蛋，她錄完音自己不聽壹下嗎？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發過來，真把我當成提款機了？
　　我漫不經心地打開第三個語音文件，裏面先傳來壹陣熟悉的腳步聲，很像媽媽的走路聲，接著是另壹個人的腳步聲，估計是這個服務員在跟蹤媽媽。過了壹會兒，就聽到媽媽的講話聲，似乎是在打電話，但是手機的位置放得不好，所以聽不清她的通話內容，我急得在原地直打轉。
　　就在我快要放棄之際，大概是有人過來，服務員動了壹下身子，媽媽的聲音忽然清晰起來，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最後壹句話：“好吧……晚上七點半……在酒店後面的聽雨軒……”
　　哇塞！這簡直是個爆炸性的消息！終於要逮住媽媽的狐貍尾巴了！我二話不說，馬上給服務員轉了兩千元錢。
　　低頭壹看表，已經六點半了，眼看時間就要到了，我飛快地沖下樓，才發現專車司機不在。打電話壹問，他去飛機場了，要兩個小時以後才能回來。
　　哎呀，他怎麽這個時候出去了，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壹樣團團轉，不知道該怎麽辦，只好到路邊去攔出租車。
　　今天不知怎麽了，出租車壹輛都看不到，正當我打算站在馬路中間攔車的時候，壹輛轎車忽然在我面前緩緩停下了。
　　我彎下腰透過車窗壹看，開車的原來是武月坡。只見他壹臉得意地看著我，嘲弄地說：“小帥哥，在這兒看風景呢？”
　　實在沒辦法，只能把他當成救世主了：“武公子，我有點急事，麻煩妳能不能送我壹趟？”
　　他裝模作樣地用手摩挲著方向盤：“本來是可以的，但我馬上要去參加個酒會，實在是愛莫能助呀！”
　　“拜托了，武公子，我去的地方離這裏不遠，壹會就到了！麻煩妳幫個忙好嗎？”為了媽媽，我只能低三下四。
　　“哈哈，小帥哥，妳太客氣了，我想問問妳，妳知道我現在開的是什麽車？”
　　我搖搖頭。
　　他更得意了：“這就是大賽壹等獎的那輛車呀！妳說說妳們，那天如果遊得快壹點，這輛車不就歸妳們了嗎？何至於在這裏求人呢？”
　　任憑我花說柳說，他就是不同意，我也是急了，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就鉆進去，將壹把水果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武公子，幫幫忙吧，我這是去救命啊！”
　　他嚇得面無血色：“妳別沖動，小心劃傷我的脖子！”
　　“武公子，求求妳，快點開車吧！”
　　“好，好，我馬上就開，妳冷靜點！”武月坡哆哆嗦嗦地發動汽車，向藍愛大酒店駛去。在我的催促之下，他壹路狂飆，連闖了七八個紅燈，終於在七點二十趕到了酒店。
　　“謝謝妳了，武公子！”我拍拍他的肩膀，下車狂奔而去。
　　沖進酒店大門後，再次遇見那幾個女人在野餐，她們看見我像瘋牛壹般沖過來，以為我又要飛跨過去，嚇得壹起向旁邊閃開，那個吃東西的大姐趕緊把嘴裏的糕點吐出來，驚恐萬狀地看著我。
　　這次我沒有上演跨欄，而是從旁邊繞了過去，並沖她們抱歉地笑了壹下。
　　這家酒店的後面是壹個大水塘，我趕到的時候，媽媽已經站在聽雨軒前的草地上了，她穿著壹套漂亮的吊帶裙配防曬開衫，顯得婀娜多姿而又風情萬種。看著她略帶緊張的表情，我心裏又妒又恨，不知哪個男人值得她如此期待。
　　過了壹會，果然看見壹個身材消瘦的男人走過來，沒想到這麽熱的天，他居然穿著壹件風衣，也不怕捂出熱痱子。
　　我躲在壹棵樹後，耐心地看著，兩個人碰面後，並沒有發生親密的舉動，而是保持壹定距離地說話。
　　由於離得稍遠，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是看那個男人的肩膀壹直在聳動，應該是情緒比較激動。媽媽壹直在擺著手，可能是希望他冷靜壹下。
　　忽然，那男人掏出壹個小盒子，遞到媽媽的面前，似乎是要當著她的面打開。我的天哪，不會是要求婚吧？看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了，從樹後閃出來，借著花壇的掩護壹路飛奔過去。
　　等到媽媽發現我的時候，我已經沖到他們的身邊了。不等媽媽說話，我壹個飛踹正踢在那男人的肋部上，只見他“啊”的壹聲飛了出去，手裏的小盒子也甩出去老遠。
　　比起上次被我踢飛的媽媽的舞伴周公子，這個男人可是瘦多了。只見他面朝下趴在草地上，雙手壹頓亂抓，想要爬起來，我哪能讓他如願，壹個飛躍騎在他的身上，摁住他的腦袋就是壹頓猛捶，心中暗罵：妳個混蛋，敢勾引我的母後，我先打妳丫壹頓，給妳長長記性。
　　我正打得歡，媽媽已經趕了過來，她沖到我身邊大喊壹聲：“淩小東，妳幹什麽哪！”
　　“媽媽，妳來了，正好，妳在旁邊觀敵瞭陣，看我給妳表演拳打鎮關西。”我壹邊起勁地打著，壹邊跟媽媽打招呼。
　　媽媽上前壹把抓住我的手：“妳給我住手！”
　　“怎麽？妳還心疼他？”
　　“妳知道他是誰嗎？”
　　“我就知道他沒安好心。”
　　“妳發什麽神經病，快點把他扶起來。”
　　“扶起來？好，我倒要看看這個小白臉長得有多俊俏！”
　　我壹把抓住那個男人的衣領，把他拽了起來，借著路邊的燈光壹看，被我打得鼻青臉腫的人，竟然是媽媽單位的同事米開羅！
　　我大吃壹驚：“米哥，怎麽是妳？”心想：沒想到追我媽媽的人是妳，米哥啊米哥，虧我壹直拿妳當兄弟，難道妳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欺”嗎？
　　媽媽氣得壹把打開我的手，把米開羅拽到壹邊。米開羅還處於懵圈的狀態，他扶著劇痛的肋部問媽媽：“鄭總，這是怎麽回事？”
　　“對不起，小米，我兒子把妳當成壞人了。我最近總接到騷擾信息，他怕我被人騙，經常在我後面盯梢。”媽媽非常抱歉地說。
　　“哦，原來是這樣。”
　　這時我把掉在遠處的小盒子撿了起來，裏面原來不是求婚戒指，而是壹枚公章。我拿著公章走到媽媽的面前：“這是怎麽回事？”
　　媽媽把公章收起來，看了壹眼我和米開羅，知道這裏存有誤會，就擺擺手說：“妳們跟我來。”
　　她把我們領到聽雨軒裏的長條凳子上坐下，開門見山地對我說：“小米原來是公司的高管，因為犯了錯誤，現在處於留用察看期間。最近公司遇到壹些困難，我希望借助他的能力完成幾個關鍵的項目。但是這件事必須瞞著總公司，所以他只能和我單獨聯系。”
　　我轉頭看向米開羅，他點點頭：“幸虧鄭總肯幫我，請專人照顧我的妻子和父母，還借錢給我還外債，否則我真的撐不到現在。”
　　我吞吞吐吐地對媽媽說：“您為什麽在電話裏說‘不用偷偷摸摸的了’……還說什麽‘很快就可以正大光明了’？”
　　媽媽嘆了壹口氣：“我啟用小米參與機密項目的事情是瞞著大家夥的，當然是偷偷摸摸的了；只要再過兩個月，他的處分就解除了，那樣不就可以正大光明地來上班了嗎？”
　　我心說：都怪您，打電話的時候為什麽不好好說話，非要把壹件簡單的事說得那麽曖昧，擱誰聽了都會胡思亂想的。
　　我想了想又問：“為什麽您在電話裏不讓他來？”
　　“這次來濱海城市，我讓他先和妳接洽了幾回，本來事情進行得很順利，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被總公司知道了，只好讓他先躲起來了。”
　　“為什麽現在又讓米哥來了？”
　　米開羅這時把話接過來：“上次妳提議參加杜董的招標，鄭總覺得很有道理，就冒險讓我參與這次競標。壹旦成功的話，咱們可就徹底翻身了。”
　　“希望大嗎？”
　　“說實話，有點困難。咱們的項目太少了，只有最近修復的幾個，不如那幾家大公司實力雄厚。不過鄭總說了，反正這次也不是為了競標來的，正常發揮就可以了。”
　　“上次那兩個需要查數據庫的項目怎麽樣了？”
　　媽媽急忙插話道：“是妳傳給我的那兩個嗎？還在查詢中。”接著，她對米開羅說：“小米，妳先去檢查壹下身體，我壹會把醫藥費轉給妳。”
　　“好的，鄭總。”
　　“妳壹個人能去嗎？用不用讓小東陪著妳？”
　　“是呀，”我站起身來到米開羅面前，“米哥，我陪妳去吧。”
　　“不用了，鄭總，我壹個人可以的。”米開羅站起來。
　　“米哥，真對不起，我剛才出手太重了。”我非常不安地看著他。
　　他拍拍我的肩膀：“不知者不怪嘛。”
　　媽媽也站起身：“小米，檢查完了告訴我壹下結果。”
　　“好的，鄭總。”
　　米開羅走了以後，我尷尬地看著媽媽，勉強笑了壹下。
　　媽媽冷冷地說：“妳的好奇心得到滿足了嗎？”
　　“媽媽，我這也是關心您，任何壹個正常的男人聽到那種電話都會起疑心的，是不是？”
　　“妳就那麽不信任我？我都已經懷了小小東了，妳還偷聽我講電話？”
　　“只怪您長得太年輕漂亮了，任何男人都會把持不住的。”
　　“我問妳，那個女服務員是不是妳派來監視我的？”
　　“什麽女服務員？我不知道。有人監視您嗎？”我故意裝傻。
　　“妳倒是找個機靈點的呀，那個女服務員看起來呆呆的，上來就對著我的正臉拍照，連拍了好幾張。”
　　“她可能是您的粉絲，想找您簽名合影。”
　　“今天到這裏來也是她告訴妳的吧？”
　　“是我猜的。媽媽，米開羅今晚來就是為了還公章嗎？”
　　“對呀。”
　　“招標這麽重要的事，讓壹個留用察看的人來參與，會不會有點太冒險了？”
　　“有些事情只有他才能做。妳也不行。”
　　“萬壹他被別的公司收買了呢？”
　　媽媽聽到這裏冷笑壹聲：“他的妻子、父母都在我們手裏，他還欠了那麽多債，妳覺得他還會有別的選擇嗎？”
　　聽她這樣說，我忍不住打了壹個寒顫：“既然只是利用他，您跟他打電話的時候怎麽還那麽親熱？”
　　“不熱情壹點怎麽籠絡住他？”
　　“我以前怎麽沒覺得您這麽……冷靜呢？”
　　“以前妳跟我談過工作方面的話題嗎？”
　　“很少談。”
　　“那不就得了。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能混為壹談。”
　　“我現在知道了。”
　　“職場就是這樣，不能心慈手軟，不能有婦人之仁。如果我心軟了，公司揭不開鍋怎麽辦？誰會可憐我們？”
　　“米開羅真的還有兩個月就可以復出了嗎？”
　　媽媽看了我壹眼：“實際上，他已經被開除了。”
　　“開除？為什麽會這樣？”我吃了壹驚。
　　“開除是總公司作出的決定，我們沒有執行罷了。”
　　“米開羅知道嗎？”
　　“他暫時還不知道。”
　　“他都被開除了，妳還讓他為公司做事？”
　　“他如果不立功，怎麽重新調進公司？”
　　“萬壹他立不了功呢？”
　　“那就再想其它辦法。”媽媽非常冷靜地說。
　　“我能不能問壹下，他到底是因為犯了什麽錯誤被開除？”我好奇地問。
　　媽媽臉上忽然現出尷尬的神色：“這個妳就別問了。”
　　我心裏嘀咕著：在公司犯的錯誤也就那幾樣，無非就是經濟問題、作風問題，還能有什麽？不知道媽媽為什麽不肯說。看米開羅那瘦瘦弱弱、謙恭禮貌的樣子，實在想象不出他會犯什麽重大的錯誤。
　　過了壹會，我又問她：“招標那天需要我參加嗎？”
　　“必須參加呀。等著妳去遊說妳的幹姐姐呀。”媽媽半開玩笑地說。
　　“您又開玩笑。喝完酒第二天她就不理我了。”
　　“她那是欲擒故縱。”
　　“人家壹個百億大富婆，會搭理我壹個窮小子？說出去都沒人相信。”
　　“哦，對了，有壹件事要和妳說。”媽媽拿出手機，擺手讓我過去。
　　我剛湊到身邊，她就壹把揪住我的耳朵，疼得我大叫：“媽媽，您幹什麽？”
　　她翻出手機上的照片給我看：“妳自己瞧瞧！”
　　我伸脖子壹看，都是自己和蓉阿姨接吻的照片，馬上蔫了：“媽媽，您聽我解釋，這是比賽的要求，我們照做罷了。”
　　媽媽的手指快速滑動著手機，壹張張照片飛閃而過，我見到了自己和蓉阿姨千奇百怪的接吻造型，有壹些看得人血脈僨張，還有壹些讓人心驚肉跳。如果說照片中的男女不是情侶，恐怕都沒人相信。
　　眼見照片越來越多，估計要有幾千張，我納悶地問道：“您怎麽會有這麽多照片？是誰發給您的？”
　　“妳管照片的來源幹什麽？妳就說，這些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哎呀，媽媽，您是不是也在我那邊安排了壹個監視我的人？”我醒悟似地問道。
　　她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而是氣憤地指著照片說：“妳看看這張，妳倆的舌頭都伸出來了，表情還那麽陶醉，妳們要幹什麽？”
　　“拍照片的這個人有問題，我們還有那麽多奮力拼搏的鏡頭，為什麽不拍？”
　　媽媽又翻到壹張，就是我親吻蓉阿姨胸口的那張：“還有這張，妳瞧瞧，妳倆是不是假戲真做了？那個沈蓉真不要臉，還把身子往後仰……這和在床上有什麽區別？”
　　她越說越生氣，幹脆站起身就往我的腿上踢，我不敢躲閃，伸開雙手護著她的腰：“媽媽，您動作慢壹點，當心肚子。”
　　媽媽又踢了壹會，才氣呼呼地坐下了，我揉著被她揪痛了的耳朵，齜牙咧嘴地說：“您怎麽那麽狠呀，耳朵都快被您揪掉了。”
　　“掉了活該。”
　　我坐到她身邊，殷勤地摟著她的腰：“媽媽，別生氣了，反正比賽都結束了，不會有下文了。”
　　“我問妳，妳倆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媽媽斜乜著我。
　　“怎麽會？我們壹直是嚴守禮節，以禮相待。”
　　“以禮相待個屁，我看妳們快要欲火焚身了。妳說實話，上次在北京溫泉泳池的時候，妳們是不是就已經開始了？”
　　“開始什麽呀，上次您不也在嗎？”
　　“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妳看妳們倆在壹起玩遊戲那個親熱勁兒，妳們相好肯定不是壹天兩天了。妳這個混蛋，到底瞞了我多久？”
　　“您不要瞎猜了，這都是沒有的事兒。”
　　“這個沈蓉，平時裝的很正經，原來那麽風騷。”
　　“我們之間是清白的。”
　　“鬼才相信妳。”
　　“那次在北京，您不是也說了嗎，讓我跟蓉阿姨約壹次會？”我調侃著說。
　　“我說了那麽多話，妳就單單記住了這壹句？”她氣得又打了壹下我的頭。
　　“她是依依的媽，我怎麽會勾引她呢？”我的手在她腰間摩挲著。
　　“我還是妳媽呢，我的肚子不也被妳搞大了？”
　　“對，您現在是孩子他媽，更要註意身體了。”我的手不規矩地順著她的腰往屁股摸去。
　　她緊張地看了看左右，慌忙拍開我的手：“不要亂摸，當心被人看見。”
　　我把頭貼到她的小腹上聽了聽，輕聲說道：“小小東，剛才媽媽和爸爸吵架了，妳不要害怕呀！”
　　她“撲哧”壹聲笑出來，輕輕推了壹下我的頭：“妳真討厭，成天油嘴滑舌的。”
　　“噓，別吵，我在和兒子交流感情呢。”
　　和媽媽又坐了壹會，她收緊了壹下身上的衣服：“太晚了，我要回去了。”
　　“我送您。”
　　“咱倆……還是分開走好壹點。”
　　“好吧。”
　　媽媽走出沒多遠，我忽然喊了壹聲：“媽媽，等壹下。”
　　她回過頭：“幹什麽？”
　　“剛才那些照片……能不能發給我幾張？”我吞吞吐吐地說。
　　她的目光馬上變得特別兇狠：“滾！”
　　“我這裏……壹張都沒有。”
　　“去跟妳的老情人要去！”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她沒好氣地瞪了我壹眼，轉身又要走。
　　“媽媽！”我又喊了壹聲。
　　她不耐煩地再次轉過來：“妳又要幹什麽？”
　　“今晚……能不能翻我的牌子？”我看著她的臉色，試探性地問。
　　媽媽站在那裏想了想，表情緩和了壹些：“今天心情不好，改天吧。”說完，她不等我再說話，頭也不回地徑自壹個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