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動靜鬧大了

　　“放心吧，老李。”
　　“能運走的都已經運走了。”
　　趙剛擺擺手，又接著說道：“就是工廠裏的那些機器太大太沈，沒有足夠的時間根本就拆卸不下來，也沒有辦法運走。”
　　頓了頓，又說道：“所以只能夠祈禱小鬼子少扔幾顆航空炸彈，又或者把所有的炸彈都扔到軍火庫還有他們的司令部。”
　　這時候王野說道：“政委，鬼子的轟炸肯定是沖著軍火庫來的。”
　　“鬼子的航空炸彈和航空汽油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如果真的動用航空兵對太原城內所有高價值目標進行轟炸，代價也太大了。”
　　“至少不是小鬼子能承受得了的。”
　　“別看鬼子已經占領整個東南亞，已經不缺石油，”
　　“可是他們的石油煉化能力卻不會壹下子提上來，還有他們的鋼鐵產量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有爆發式的增長。”
　　頓了頓，王野又道：“所以，鬼子不會對軍火庫和第壹軍司令部以外的目標進行大規模覆蓋式轟炸，頂多就是隨便扔幾顆航空炸彈意思壹下，但是這種力度的轟炸對於工廠來說基本是撓癢癢，要想炸毀設備幾乎不可能。”
　　聽到這，趙剛的眼睛頓時間就亮起來。
　　趙剛道：“小王，這麽說我們還有機會？”
　　“機會肯定是有。”王野點點頭，又道，“不過時間恐怕不會太充裕。”
　　頓了頓，又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鬼子第壹軍的主力很快就會放棄對太行軍區的掃蕩，全力反撲太原，就算太行軍區的兄弟部隊全力遲滯鬼子主力回援，就算有七七二團在榆次打阻擊，頂多也只能夠給我們爭取三天。”
　　“三天就足夠了。”趙剛喜不自禁地說道。
　　“三天，足夠我們把所有的設備全都拆走。”
　　說話間，東北方、西南方、東南方等各個方向的天空中陡然響起嗡嗡的轟鳴聲。
　　“娘的，天光還沒大亮呢，鬼子的轟炸機就趕到了？”李雲龍氣得破口大罵道，“也不怕撞在壹起？”
　　王野道：“團長，趕緊走吧。”
　　“走走，趕緊走。”李雲龍說完轉身就走。
　　這時候，後宰門外已經再看不到壹個人影，當下王野也護著趙剛進入到拱極門大街邊壹家商鋪隱蔽。
　　這時候，東方天際已經露出了壹絲魚肚白。
　　緊接著，壹架架的九六式陸上長程攻擊機就排著隊，從太原內城的上空隆隆飛過，再接著壹排排的重磅航彈就攢落下來。
　　片刻後，內城便騰起了壹團團的耀眼紅光。
　　這壹刻，整個太原城都在劇烈的搖晃震顫。
　　……
　　日軍航空兵開始對太原內城實施大轟炸時，戰狼中隊已經撤退到北郊的炮兵陣地。
　　“老屠，來壹根。”魏大勇從兜裏掏出壹包香煙，先給身邊的戰友發了壹圈，又甩了壹根煙給炮兵連長屠鋒。
　　“老刀牌？這可是好東西！”
　　屠鋒咧著嘴笑道：“不過妳小子是不是太摳了點？”
　　“啥意思？”魏大勇楞了壹下，反問屠鋒，“俺哪裏摳了？”
　　“裝，接著給我裝。”屠鋒氣道，“妳敢說這次打進太原內城，就沒撈點好處？”
　　“撈好處？”魏大勇沒好氣的道，“妳快拉倒吧，咱們八路軍有紀律，所有繳獲壹律歸公，誰敢私自截留繳獲？”
　　“屁。”屠鋒哂然道，“真以為咱們炮兵不上壹線，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頓了頓，屠鋒又說道：“戰場上繳獲的武器裝備和財物，當然必須上交，但是沒聽說過繳獲了香煙餅幹毛巾啥的，也要上交。”
　　“害，妳說的是這啊。”魏大勇道。
　　“那還能有啥。”屠鋒道，“快老實交待，撈了多少好處？”
　　“別提了。”魏大勇沒好氣道，“我們戰狼中隊就沒輪著打掃戰場的任務，所以半點好處都沒撈著，就這半包煙還是隊長賞給俺的呢。”
　　“沒撈著好處？鬼才信妳。”屠鋒伸手道，“我也不多要，壹包煙就夠了。”
　　“真沒有。”魏大勇說著張開雙手，又道，“不信妳來找，找到都算妳的。”
　　屠鋒不信，真的伸手來找，結果找遍了魏大勇所有口袋，真就什麽都沒找著。
　　“他娘的，和尚妳狗日的幹啥吃的？”屠鋒沒好氣的道，“打了這麽大的勝仗，妳小子居然連壹包香煙都沒撈著。”
　　魏大勇道：“誰讓俺們是戰狼中隊呢，隊長說了，俺們是吃苦在前，享樂在後。”
　　“屁，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屠鋒道，“全團這麽多的連隊，就數妳們戰狼中隊的夥食最好，壹天三頓的白面饃饃敞開了吃不說，還他媽的頓頓有肉吃，全山西的地主老財都沒有妳們吃得好，妳狗日的還有臉說吃苦在前。”
　　“那沒辦法。”魏大勇道，“隊長說了，欲戴皇冠，必承其重。”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屠鋒撓了撓頭，問道，“啥意思呀？”
　　魏大勇壹本正經地說道：“意思就是說，精銳部隊壹定要吃飽吃好。”
　　“是嗎？好像也有道理。”屠鋒還真被這話唬住了，遂即就岔開了話題。
　　“和尚，這次咱們團打了這麽大的勝仗，團裏是不是得犒勞壹下大家夥？”
　　“那必須的。”魏大勇說完又壓低聲音道，“我給妳透個底，妳別告訴別人，等回到根據地團裏就要辦慶功宴，白面饅頭、餃子、紅薯面可勁造，管夠，還有紅燒肉吃！對了，每個弟兄還有二兩地瓜燒！”
　　“乖乖，每個人二兩地瓜燒？”
　　屠鋒咋舌不已道：“那得喝掉多少燒酒哪？”
　　“瞧妳那點出息。”魏大勇道，“守著酒廠，還怕沒有酒喝？”
　　頓了頓，魏大勇又說道：“就算沒有燒酒廠，這次從太原城內繳獲的各種燒酒也夠弟兄們喝幾頓的。”
　　屠鋒道：“和尚，說到繳獲這次壹定繳獲了不少武器彈藥吧？”
　　“那可不。”魏大勇說道，“用隊長的話來說，這次繳獲的武器彈藥那是堆積如山，十幾萬人加上千輛平板車搬了半個晚上，才終於搬完。”
　　“我的乖，那得多少武器彈藥？”屠鋒咋舌道。
　　停頓了下，屠鋒又小聲地問道：“噯，和尚妳說，這次咱們團打了這麽大的勝仗，總部是不是應該表彰壹下？團長是不是也應該晉升旅長了？”
　　團長要是升旅長，底下的幹部自然也就會跟著升官。
　　他這個炮兵連長，沒準就能升炮兵營長了，說真的，營長不營長的屠鋒真不在乎，但是壹個營的大炮是真香。
　　壹個炮營，少說也得十二門炮！
　　魏大勇道：“升官不升官不好說，通報嘉獎肯定沒跑。”
　　屠鋒又道：“說到通報嘉獎，這次咱們整出的動靜可是大了去了，太原都拿下了，妳說二戰區閻長官還有常委員長是不是也應該給我們壹個嘉獎？”
　　“閻老西？常凱申？”魏大勇哂然道。
　　“他們倆不被氣死就不錯嘍。”
　　“還嘉獎，做夢吧。”
　　……
　　重慶黃山官邸，雲岫樓書房。
　　常夫人裊裊婷婷走進書房時，只見常凱申正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發呆，壹雙眼睛卻熬得通紅，顯然壹夜未睡。
　　“達令，妳昨晚上沒睡覺呀？”常夫人關切的道。
　　“睡了，我在休息室瞇了會。”常凱申擺擺手說道。
　　“妳騙小孩呢？”常夫人道，“眼睛都紅成這樣了，趕緊去睡壹會。”
　　“娘希匹，能不能別煩老子？”常凱申心中有壹頭雄獅發出憤怒的咆哮，不過話到了嘴邊卻變得軟綿綿的，“夫人我沒事，妳讓我壹個人呆會。”
　　對於自己這位年輕美艷的夫人，常凱申真的橫不起來。
　　原因非常簡單，他的這位夫人捏著他的睪丸呢，別誤會，不是常凱申自己的睪丸，而是黨國中央軍的睪丸。
　　常夫人的背後是宋氏家族。
　　宋氏家族的背後則是整個江浙財團。
　　而如果沒有江浙財團提供財力支持，常凱申的中央軍很快就會陷入困頓。
　　到了現在，宋氏家族就更加不得了，因為漂亮國的十六億美元的軍事援助都是由宋氏家座從中操辦的。
　　常夫人看出常凱申的心情非常不好，於是只是輕輕的拍了拍常凱申後背，叮囑壹句早點休息，然後就轉身離開了書房。
　　然而常凱申根本就不想睡。
　　六點剛過，上班時間都還沒有到呢，
　　軍政部長、軍令部長、軍訓部長、國防部長、作戰廳長等黨國高級將領，還有侍從室的壹幹心腹幕僚就齊聚會議室商討對策。
　　這個會議不開不行啊，八路軍壹舉光復太原，這個動靜太大了。
　　黨國如果不能搶先壹步制造輿論，讓共產黨的宣傳機器先發動，會使得國民黨顏面無存不說，還可能會引起海外華僑以及漂亮國的誤會。
　　而事實上，現在已經出現了非常不好的苗頭。
　　南洋華僑領袖陳家庚先生已經去了延安訪問。
　　還有壹個小道消息說，漂亮國也準備派出壹個觀察團訪問延安。
　　待眾人落座，常凱申黑著臉說道：“諸位，情況妳們都清楚了吧？”
　　與會的高級將領及幕僚紛紛點頭，表示他們已經掌握太原光復的情況。
　　常凱申又對陳布雷說：“彥及，妳先說說八路軍光復太原之後，經濟上、軍事上以及政治上會在哪些方面的影響？”
　　“是。”陳布雷恭應壹聲又道，“先說經濟層面的影響。”
　　“太原是山西的省會，二戰區閻長官在山西經營多年，打下了堅實的工業基礎，而山西工業的精華又聚集在太原。”
　　“民國二十六年，太原淪陷前，”
　　“已經建起了涵蓋鋼鐵、電力、化學、煤炭、鋼鐵、機械、皮革、紡織、建材、造紙以及卷煙等幾乎所有工業門類。”
　　“而且都有了相當規模。”
　　“當時山西的稅收僅次於上海。”
　　“日軍占領太原之後，拆走了絕大部份的工業設備。”
　　“但是有三個門類的設備非但沒拆走，反而做了相當程度的強化，這就是電力、煤炭以及鋼鐵行業，日軍占領太原這五年，太原鋼鐵廠至少給日本政府提供了五萬噸鋼鐵！而且還有情報說三井株式會社準備加大太原鋼鐵廠的生產規模。”
　　頓了頓，陳布雷又道：“所以，太原光復必定會從經濟上對日偽政府造成打擊，遲緩甚至阻止日本人繼續從山西擄掠物資。”
　　不過常凱申更關心的是八路軍能從中獲得多少好處？
　　當下常凱申沈聲問道：“八路軍有沒有可能把這些機器設備拆回他們的根據地，並且重新建起工廠？”
　　陳布雷模棱兩可的道：“可能，也不可能。”
　　“妳這話是什麽意思？”常凱申皺眉說道，“說清楚。”
　　“是。”陳布雷恭聲道，“八路軍要想拆走太原的機器設備，這是完全有可能的，只要時間上允許，他們甚至可以把建廠房的鋼材都拆下來運回根據地，但是他們要想在所謂的根據地重新把工廠建起來並投產，卻是絕對不可能。”
　　“完全不可能？”常凱申道，“真的不可能？”
　　“真的不可能。”陳布雷說道，“像鋼鐵、電力、機械、化學等工廠，技術門檻我就不說了，只是交通還有配套設施就是個無法逾越的難題，所以八路軍頂多就是建成幾座作坊式的小型工廠，解決壹下有無的問題，產能就不用想了。”
　　聽到這，常凱申便松了口氣，只要八路軍無法借助這些機器設備大力發展工業，那就沒有什麽問題，區區幾座作坊式的小工廠成不了氣候。
　　陳布雷又說道：“當然，如果八路軍能守住太原則另當別論。”
　　“這絕無可能。”常凱申斷然說道，“日本人肯定會瘋狂反撲，以八路軍的尿性，最終肯定還是會放棄太原，這是毫無疑問的。”
　　頓了頓，又道：“妳再接著說壹下軍事上的影響。”
　　陳布雷卻說道：“委座，軍事上的影響能不能讓劉廳長來說？”
　　“也好。”常凱申目光轉向作戰廳長劉非，說道，“為章，那就妳來說吧。”
　　“好的。”劉非站起身，恭聲說道，“太原失守對於日軍在華北的整個防禦部署，影響極大，甚至可以說是致命的。”
　　“因為太原不僅是山西的省會以及經濟政治中心，更是山西的交通樞鈕。”
　　“丟了太原，整個山西的日軍就被切割成了數塊，互相之間再也無法形成有效聯動，很容易被各個擊破。”
　　“而山西與山東又是華北日軍的左右雙翼。”
　　“壹旦折了山西壹翼，河北就會徹底暴露，那麽華北日軍就好比折了壹邊翅膀的鳥，再也無法飛上天空，很容易就會被獵人捕獲吃掉。”
　　常凱申說道：“就是說，對於日軍來說山西絕對不能有失？”
　　“是的。”劉非肅然道，“對於日軍來說，丟了山西，整個華北也將不保，到時候他們除了撤回關外再沒有別的選擇。”
　　常凱申說道：“這我就放心了。”
　　頓了頓，又對陳布雷說：“彥及，妳再說說政治上的影響。”
　　“好的。”陳布雷恭聲道，“政治上的影響分三方面，首先是日本人方面，太原失守肯定會對日本高層造成極大的震動，不出意外的話，接下來日軍大本營會暫緩從華北抽調兵力的動作，說不定還會向山西增兵，這就從側面支援了太平洋戰場。”
　　“其次是國內方面的影響，太原的光復肯定會提振全體國民的信心士氣，同時不可忽視的是，也會大大的提升八路軍和共產黨的名氣，如果放任不管，用不了多久，國內民眾以及海外華僑就只知道共產黨抗日，而不會記得黨國所付出的犧牲。”
　　聽到這，陳常凱臉色便垮了下來，沈聲道：“這壹點也正是我所擔心的。”
　　頓了頓，又扭頭問中央通訊社長蕭同茲道：“同茲，妳有什麽好建議嗎？”
　　蕭同茲略壹思忖之後說道：“只能搶先宣傳，太原戰役是在二戰區長官部統壹指揮下發起的，參戰部隊也不只八路軍，還有晉綏軍以及中央軍，正是因為晉綏軍獨壹旅及中央軍獨九十四旅在晉西北提供了有力的支援，八路軍才得以光復太原。”
　　“可以。”常凱申欣然說道，“事實就是如此，就這樣宣傳！”
　　陳布雷又說道：“委座，國內好說，但是海外華僑還有漂亮國政府可不好糊弄，我擔心太原光復的消息傳開來之後，海外華僑會提出將捐贈的款項以及物資轉給延安方面，而漂亮國政府也真有可能與延安方面展開實質性的接觸。”
　　聽到這，常凱申的臉色再度垮下來，這個也是他最擔心的。
　　說實話，南洋華僑出幺蛾子他不怕，反正華僑捐贈的物資必須要從國統區經過，到時候以各種名義扣留下來就是了。
　　但是如果漂亮國政府要跟延安合作，就麻煩。
　　如果漂亮國政府提出從十六億美元的軍事援助中分出幾億，他是沒辦法阻止的，甚至都不敢在半路找各種借口扣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