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妳被解職了！

　　爆炸聲剛停，關大山和另壹名戰士便立刻從掩蔽物後面沖出，對著對面屋子裏的鬼子機槍陣地壹頓掃射。
　　鬼子的機槍組其實已經被當場炸死。
　　但是關大山和另外壹名戰士還是傾瀉了差不多半個彈夾。
　　反正他們現在又不缺乏彈藥，突擊隊的沖鋒槍子彈管夠。
　　“團長，壹樓安全！”停火之後，那名戰士快速地把壹樓檢查了壹遍，發現再沒有隱藏的其他鬼子。
　　關大山立刻來到受重傷的戰士面前。
　　蹲下身壹看，那名戰士早已經犧牲。
　　關大山輕嘆壹聲，端起沖鋒槍繼續往前突進。
　　作為壹名戰士，他們根本就沒有資格悲傷，也沒有時間悲傷，因為下壹個犧牲的或許就是他們自己，身為壹名軍人，在戰場上犧牲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再往前突進時，卻遇到了壹棟磚混結構的小洋樓，頗為堅固。
　　這棟小樓的側墻上連壹個窗戶都沒有，或許原本是有窗戶的，不過被鬼子改造之後堵住了，只在臨街方向開了門窗，充當射擊孔。
　　這明顯是被鬼子加固改造過的壹個據點。
　　隔著磚墻，甚至還能夠聽到鬼子的吆喝聲。
　　這個時候，關大山他們就只剩下兩個選擇，要麽炸開磚墻突入，要麽利用飛爪從樓頂的天臺攀爬進去。
　　不過看了看這棟小洋樓的高度，關大山果斷放棄了爬樓的決定。
　　因為這棟小洋樓有三層，在這片街區之中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關大山不相信樓頂沒有鬼子的火力點，所以他們爬上樓頂只能是送死。
　　“小九，準備手榴彈！”關大山對剛剛補充上來的壹名戰士喝道。
　　那名戰士便立刻腰間解下四顆手榴彈，覺得不夠，又從另外壹名戰士那裏拿了四顆，然後解下壹條綁腿將八顆手榴彈捆成了壹捆。
　　“用刺刀！”關大山又道，“挖個墻洞。”
　　直接用集束手榴彈炸磚墻，未必能炸開。
　　但是如果先挖開壹個墻洞，效果就會大增。
　　小九便立刻掏出刺刀挖墻，但是磚墻砌得很堅固，居然挖不開。
　　“團長，挖不動。”小九壹邊用刺刀撬磚壹邊說道，“刺刀都他媽的撬彎掉了。”
　　關大山定睛看時，果然看到小九手裏的刺刀已經彎折成九十度，得虧鬼子的刺刀質量不錯，要不然早就斷掉。
　　看來得另想辦法。
　　四下裏掃了壹圈，關大山便有了辦法。
　　“小九，別撬了，快把這大櫥搬過去。”關大山道。
　　小九和另壹名戰士便趕緊跑過來幫忙，這大櫥也不知道是用什麽木料打造的，死沈死沈的，至少有兩百斤重！
　　關大山帶著兩名戰士把大櫥搬過來貼住小洋樓側墻。
　　想了想，關大山覺得不保險，又搬來許多重物壓後。
　　在那棟民房裏有壹方磨盤石，也被關大山他們搬過來。
　　最後關大山才讓小九把集束手榴卡進大櫥跟磚墻中間，又用預留的拉繩壹下將二十顆手榴彈的拉環同時拉開。
　　這時候又有幾個戰士跟上來。
　　所以關大山索性準備了二十顆手榴彈。
　　幾秒鐘後，只能轟的壹聲巨響，幾乎把人耳膜都震聾。
　　不等爆炸產生的硝煙散開，關大山便已經沖到爆炸點，只見彌漫的煙塵之中，壓住集束手榴彈的大櫥已經被炸得四分五裂，頂在大櫥後面的磨盤、櫃子什麽的也被炸飛，小洋樓的側面磚墻上也被炸開了壹個大窟窿。
　　想也沒想，關大山端著沖鋒槍對著窟窿就壹個長點射。
　　打完了半個彈夾，又從腰間解下壹顆手雷扔進了對面。
　　幾乎同時，小九和另外四名戰士也扔出了手中的手雷。
　　四顆手雷在對面樓內轟然炸開，飛卷的烈焰中隱約可以聽到幾聲慘叫。
　　關大山換了壹個彈夾，正要沖進窟窿時，壹團黑乎乎的物體忽然從窟窿對面扔過來，骨碌碌滾落在地。
　　“手雷，躲！”
　　關大山怒吼了壹聲，猛然向著側面撲倒。
　　小九和另外兩名戰士也是趕緊臥倒在地。
　　下壹刻，呲呲冒煙的手雷便轟的壹聲炸開。
　　離得最近的小九當即發出壹聲悶哼，看樣子是中招了。
　　“去死吧！大日本帝國萬歲！”隨即兩個鬼子端著刺刀從窟窿沖過來。
　　這兩個鬼子不僅兇悍，戰術素養也是極高，反突擊的時間點可以說選得恰到好處，壹下瓦解掉關大山他們的進攻。
　　剛剛臥倒的兩名戰士，還沒等他們爬起身，鬼子就已經搶先扣下扳機。
　　槍聲響過，兩名戰士當即中彈倒地，而且都被打中心臟，當場就犧牲。
　　趁著兩名戰士拿命換來的短暫間隙，關大山終於坐起身，舉起手中的沖鋒槍正要開火之時，卻聽到哢的壹聲輕響。
　　敢情在他面前橫著壹根不知道哪來的梁木。
　　沖鋒槍撞上梁木，由於太過用力，壹下把槍撞得散架。
　　那兩個鬼子瞬間意識到危險，不及拉栓退殼便端著刺刀沖了過來。
　　“去死吧！”前面那個鬼子壹記突刺捅過來，關大山來不及拔出後背的鬼頭刀，只能疾探雙手壹把奪住鬼子刺刀。
　　當鬼子刺刀被擋住時，鋒利的刀尖離關大山的胸口只有咫尺之遙。
　　然而危機並沒有解除，就在關大山準備卸下刺刀反殺那個鬼子時，另壹個鬼子也已經端著刺刀沖過來，照著關大山的腹部就是壹記突刺。
　　關大山只能雙腳蹬地，勉力往後滑行了少許。
　　“噗！”鬼子的刺刀重重戳在關大山兩腿中間。
　　因為捅得太過於用力，鬼子把刺刀都給捅彎了。
　　關大山瞬間感覺襠部涼颼颼的，也不知有事沒事？
　　那個鬼子壹刀刺空，當即收刀，後撤半步準備再刺。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只聽噗的壹聲輕響，壹截滴血的刀尖忽然從那個鬼子張開正在嚎叫的嘴裏穿出來。
　　緊接著另壹個鬼子也被刺刀捅穿了背心。
　　關大山狼狽地爬起身，只見又有兩名戰士跟了上來。
　　喘了口氣，稍稍平息了壹下悸動的心情，關大山指了指地上的鬼子屍體。
　　跟上來的兩名戰士會意，當即擡起壹具鬼子屍體，扔過前方磚墻的窟窿。
　　就在屍體越過窟窿的那壹瞬間，對面屋子裏便響起兩聲槍響，果然還有鬼子。
　　早在鬼子槍響之前，關大山和兩名戰士就已經挎著沖鋒槍從窟窿沖進去，只見兩個鬼子半蹲在二樓的樓梯口處，正在麻溜的拉槍栓。
　　關大山和兩名戰士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
　　兩個鬼子當即被打成了篩子，這就是裝備的優勢。
　　再環顧四周，小洋樓的壹樓已經看不到壹個鬼子。
　　打了個手勢，關大山當即身先士卒，從樓梯向二樓發起進攻。
　　剛上到二樓，便聽到激烈的機槍掃射聲，這是九二式重機槍！
　　順著槍聲，關大山很快找到了部署重機槍的那個房間，只見兩個鬼子正蹲坐在充當射擊孔的小窗口前，對著外面的大街瘋狂地開火。
　　八路軍的進攻除了逐屋推進，也有沿著大街推進。
　　鬼子此刻正在掃射的，就是沿著大街推進的部隊。
　　其中那個彈藥手側對著房門，壹下就看見了關大山。
　　“八路軍！”鬼子彈藥手大叫壹聲，想要掏出腰間的王八盒子。
　　但是沒等鬼子彈藥手掏出王八盒子，關大山就已經搶先扣下扳機，密集的沖鋒槍彈瞬間就把鬼子機槍手和彈藥手打成了血篩子。
　　這個時候，另外兩名戰士也跟上來。
　　打個手勢，關大山示意兩名戰士繼續掃蕩樓頂天臺。
　　關大山自己則蹲坐在了重機槍後面，握住木質握把，然後轉了個向對著前方的鬼子街壘就扣下了扳機。
　　……
　　前面其實就是日軍步兵第291聯隊的聯隊本部所在。
　　就在關大山扣下重機槍的扳機之時，宇多田喜郎也劃著壹根火柴，親手將天皇禦賜的聯隊旗給點著了。
　　聯隊旗對於日軍而言有著特殊意義。
　　日軍軍制，師團番號隨時可能撤銷，但是聯隊番號壹經授予之後，就只在壹種情況之下會被撤銷，那就是聯隊旗被敵軍所繳獲。
　　所以日軍非常註重保護聯隊旗的安全。
　　為了保證聯隊旗的安全，甚至設有專門的護旗中隊。
　　這個護旗中隊裝備精良，挑選的全是最精銳的士兵，而且還準備了煤油、火柴等引火之物，確保任何情況下都能及時燒掉聯隊旗。
　　看著被烈焰吞噬掉的聯隊旗，宇多田喜郎心頭苦澀。
　　聯隊旗已經被燒成灰燼，也意味著他的生命已經進入到最後時刻。
　　不過，宇多田喜郎不會選擇切腹自盡，他打心底裏認為切腹自盡是懦夫行徑，真正的勇士，應該在戰場上戰至最後壹刻。
　　“鏘！”宇多田喜郎緩緩抽出他的軍刀。
　　“森君！”宇多田喜郎看著窗外的火光，對通訊隊長森太郎說道，“妳可以給師團部發出訣別電報了，發完電報之後就請發起沖鋒吧！”
　　“哈依。”森太郎壹頓首坐下來拍發電報。
　　宇多田喜郎則帶著護旗中隊發起了反突擊。
　　……
　　安化縣城，日軍第六十九師團本部。
　　通訊課長五十嵐美拿著壹紙電報黑著臉走進作戰室。
　　“師團長！”五十嵐美這次沒有再向阪本隆壹報告，而是向井上貞衛報告道，“宇多田聯隊直屬通訊隊森少尉剛剛發來訣別電報。”
　　“八嘎牙魯！”井上貞衛氣得破口大罵。
　　咒罵了壹句，井上貞衛又把矛頭對準了阪本隆壹：“阪本君，這都是妳的錯，我早就說過要把平安縣城以及崞縣的兵力全部收縮進安化縣城，妳偏不聽，還說這樣做會喪失防禦縱深，使得整個師團陷於被動，現在妳怎麽說？”
　　五十嵐美、加藤貞夫等人也不滿地看著阪本隆壹。
　　這就是破鼓萬人錘，墻倒眾人推，古今中外概莫能外。
　　因為不光是井上貞衛，便是五十嵐美等軍官也看出來，即便援軍能很快到達，第六十九師團也必然遭受慘重損失。
　　這麽大的損失，必須得有人負責。
　　而阪本隆壹無疑是最好的替罪羊。
　　不，阪本隆壹就是罪魁禍首，不是替罪羊。
　　然而阪本隆壹對此卻是毫無概念，他似乎還沒有意識到這點。
　　阪本隆壹甚至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以為自己仍掌控著第六十九師團的指揮權。
　　“不對，不對！情況不對！”阪本隆壹瞇著眼睛說道，“看來，我們對晉西北八路軍在總體戰術思想的進步上出現了嚴重誤判！”
　　“可惡，妳究竟在胡說些什麽啊？”
　　加藤貞夫對阪本隆壹已經沒有那麽的尊敬。
　　想把責任推到我們情報課頭上嗎？告訴妳，沒門！
　　阪本隆壹卻兀自沈浸在自己的邏輯思維中，喝道：“命令，步兵第290聯隊立即放棄崞縣，向大同方向突圍！”
　　“什麽？”幾個作戰參謀面面相覷，突圍？
　　井上貞衛大怒道：“阪本君，妳究竟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
　　阪本隆壹對井上貞衛的質問充耳不聞，又說道：“步兵第292聯隊所屬第3大隊以及師團各直屬隊也立即集合，向太原方向突圍！”
　　“八嘎！”井上貞衛忍無可忍，猛壹耳光扇過來。
　　“啪！”壹聲脆響，阪本隆壹臉上便留下五道清晰的指痕。
　　“師團長？”阪本隆壹捂著自己的臉，感覺有些懵，這什麽情況？
　　幾秒鐘後，阪本隆壹又把目光轉向五十嵐美大吼道，“還楞著幹什麽？趕緊去給谷村聯隊發送電報啊！”
　　五十嵐美只是冷笑。
　　井上貞衛冷然說道：“阪本君，妳已經被解除職務了。”
　　“什麽？”阪本隆壹楞了片刻，終於反應過來大吼道，“師團長，妳解除我的職務沒有關系，但是我的命令必須傳達下去，晉西北是不能再留了！”
　　頓了頓，又道：“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事實是，八路軍的作戰指導思想已經出現了進化，而且是跨越式的進化！他們不僅已經跳出遊擊戰、麻雀戰的範疇，不僅掌握了野戰的精髓，我甚至於懷疑他們已經掌握了大兵團作戰的能力！”
　　“大兵團作戰？”不光井上貞衛不信，五十嵐美他們也是面面相覷。
　　“對，大兵團作戰。”阪本隆壹卻再次沈浸在自己的邏輯中，又說道，“雖然這只是我的懷疑，我的猜測，但是我認為可能性極高！”
　　說到這壹頓，阪本隆壹又說道：“師團長，這是壹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晉西北的八路軍正在進行著可怕的進化，而且進化的速度越來越快，如果再任由進化下去，將會成長為壹個可怕的對手！”
　　“但是好在，我們已經發現了這壹點。”
　　“就當下而言，皇軍仍舊占據著絕對的優勢。”
　　“只要皇軍能夠在短時間內調集重兵，對其進行圍剿。”
　　“那麽，皇軍就仍有機會將這個危險的對手扼殺在萌芽狀態。”
　　“所以，德田聯隊主力以及宇多田聯隊的集體玉碎，是有價值的。”
　　頓了頓，阪本隆壹又說道：“因為這兩個聯隊的玉碎，換來了我們對晉西北八路軍的再認識，使得皇軍知道了他們的無與倫比的危險性……”
　　阪本隆壹還在那裏滔滔不絕地說，井上貞衛卻不耐煩。
　　“夠了，什麽亂七八糟的！”井上貞衛打斷道，“給我閉嘴吧！”
　　阪本隆壹自然是不會閉嘴，又喋喋不休地說道：“師團長，晉西北的八路軍已經進化到了野戰級別，而且兵力以及火力也占據著絕對優勢，我們第六十九師團即便是齊裝滿員也不是他們對手，何況現在只剩下半個殘兵師團？所以，必須得趕緊突圍！”
　　“閉嘴！”井上貞衛忍不住又扇了阪本隆壹壹記耳光，又道，“把他帶下去！”
　　當即便有兩個憲兵走上前，不由分說押走阪本隆壹，阪本隆壹卻仍不甘心，壹邊走壹邊回頭大吼道：“師團長，快突圍，趕緊突圍啊！”
　　但很快，阪本隆的聲音就遠去再也聽不見。
　　“這個討厭的家夥終於走了。”井上貞衛舒了壹口氣。
　　五十嵐美便道：“師團長，現在情況危急，該怎麽辦？”
　　“命令！”井上貞衛終於得以行使作為師團長的權力，“谷村聯隊立即放棄崞縣，不過不是向大同方向突圍，而是南下向師團主力靠攏。”
　　頓了頓，井上貞衛又說道：“晉西北的八路軍兵力占優，火力占優，此時我們第六十九師團就不宜再分兵，而是得集中兵力死守壹點，待援軍到達之後配合援軍內外夾擊，壹舉擊潰晉西北之八路軍。”
　　“師團長英明。”五十嵐美道。
　　井上貞衛說道：“趕緊給谷村聯隊下達命令。”
　　“哈依。”五十嵐美猛壹頓首，轉身匆匆離開。
　　頓了頓，井上貞衛又道：“命令，野村大隊重新搶占安化縣城外圍之防禦工事，這些外圍工事乃是安化縣城之屏障，又怎麽可以輕易放棄？”
　　對於這壹命令，情報課長加藤貞夫還是提出了質疑。
　　加藤貞夫說道：“師團長，從平安縣城之戰的結果看，將兵力部署在外圍工事，似乎並不是好主意，還不如收縮在縣城內與八路軍展開逐屋巷戰。”
　　“妳懂什麽。”井上貞衛道，“妳沒讀過作戰要務令嗎？防禦戰有防禦戰的要領，壹次失敗不能說明問題，作戰要務令上記載的各種戰術，乃是帝國無數先輩用無數鮮血換來的寶貴經驗，妳竟也敢質疑它的權威性？”
　　“不敢。”加藤貞夫微壹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