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離去

　　饒是季方壹開始血氣上湧，除了憤怒之外所有情緒都被抑制，到了此時此刻，看著院內的壹片血腥，心中也只剩下壹片震撼。
　　“妳，妳是仙人嗎？”
　　季方看向陳沐，聲音帶著壹絲顫抖。
　　作為底層的普通人，七品以上的武者都已是難得壹見的大人物，何況術師，根本就是只在傳說中才聽聞過的存在！
　　陳沐目光掠過整個院子，往最後方的壹片矮房看了壹眼，然後隨手往其中壹座指了指，道：“妳姐姐在那裏，還有其他人，壹並放了吧。”
　　話音落下。
　　陳沐便不在意的回轉過身，消失在院外。
　　黑水幫的地盤還有壹些財物，但並不太多，他也沒什麽興趣，只將黑水幫剿滅便已算是結束。
　　原本也考慮過要不要只誅首惡，但過來壹看之下，整個黑水幫俱都是壹片烏煙瘴氣，不如全數鏟除。
　　邁步走出院子。
　　遠離了那濃郁的血腥味，陳沐深吸了壹口氣。
　　前世他也未曾見過這麽血腥的場景，來到這個世界更是第壹次殺人，但他卻並沒有壹絲顫抖，心魂的強大也代表了意誌的強大。
　　“看來沒事的時候，這武藝還是要稍微練上壹練。”
　　陳沐心中低喃壹句。
　　這壹趟走來唯壹的小問題就是，路途有點遙遠，他的身體只是尋常世家公子，走了這壹段就已經有些腿酸，倒是令他有點哭笑不得，好在能夠操縱靈氣，活化腿部血脈。
　　武者唯有三品宗師才能禦空，術師也同樣要到四品，達到日遊層次，心魂外顯的境界，才能禦空飛行。
　　四品之前的術師，盡管駕馭飛劍淩厲無匹，甚至有道術神通，但就像力量再強的壯漢也無法揪著自己的頭發提起自己壹樣，四品之前的術師同樣無法用心魂之力將自己提起來，也就無法禦空。
　　日遊境界的心魂外顯是壹個質變。
　　只是他距離日遊還比較遙遠，擺在面前的還有五品道術這壹門檻。
　　陳沐邁步遠去。
　　很快消失在了巷道間。
　　……
　　院內。
　　季方看著陳沐離開，這時候才如夢初醒，也顧不得什麽，有些急迫的沖向了陳沐所指的方向，跑進了那壹片矮房裏。
　　矮房裏有幾個女人都躲在裏間，正瑟瑟發抖，聽到外面的動靜也都不敢發出什麽聲音，季方的闖入更是讓她們嚇了壹跳。
　　其中壹人正是季方的姐姐。
　　在驚嚇過後，看到是季方闖進來，季蘭先是猛烈的喘息了幾下，然後緊張的道：“小，小方？怎麽是妳，妳怎麽到這裏來的？妳快些走，我在這裏沒事，別讓人發現妳。”
　　下意識的便以為季方是偷偷跑進來的。
　　季方連忙上前，壹番訴說之後，連同季蘭在內的其他壹些女子都壹片驚愕，都有些半信半疑的面面相覷。
　　直到季蘭鼓起勇氣，跟著季方小心翼翼來到門口，往外看了壹眼，看到門外那遍地的屍體，這才臉色猛地壹白。
　　胃裏壹陣翻湧，忍不住嘔吐出來。
　　其他壹些女人見狀，也都小心翼翼湊過來，看到外面的情景後，也都是嚇的臉色壹片發白，呼吸壹陣急促。
　　而等到完全恢復過來後，所有人卻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幾個人望著張海的屍體，更是露出了仇怨得報的快意。
　　季蘭扶著門框，勉強站了起來，重新又看了看院子，沖著季方問道：“小方，那，那位恩公呢？”
　　“已經走了。”
　　季方搖頭。
　　季蘭‘啊’了壹聲，往遠處看了壹眼，滿是感激的道：“還沒來得及向他當面拜謝，那位恩公定然是個神仙般的人物……”
　　“的確是仙人……”
　　季方回想起剛才那壹幕，仍然還有些難掩心中的震撼，但看著遍地的屍體，又漸漸覺得脊背有些發涼，道：“姐姐，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裏吧。”
　　“是。”
　　季蘭看到那遍地的鮮血也是壹陣胃部翻湧。
　　其他幾個女人也俱都往外逃去了，只有壹個滿臉恨意的走到張海的屍體旁邊，提起壹把柴刀，在季方和季蘭都有些凝固的目光下，狠狠的劈砍了幾刀，似乎是想把張海的腦袋砍下來。
　　但張海畢竟是七品武者，她竭盡全力猛砍了幾刀，也只在張海的屍體上勉強砍破了壹點皮，自己卻是累的險些踉蹌摔倒。
　　“姐姐還是快些走吧。”
　　季蘭有些驚嚇的看著這壹幕，但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的提醒。
　　那女人劇烈喘息了壹陣，才漸漸緩過來，沖著季蘭點點頭，然後幾人壹起離開了院子，只留下遍地的屍體。
　　濃郁的血腥味沿著巷道逐漸蔓延。
　　很快。
　　院子裏的壹地屍體就被人發現。
　　有人遠遠看了壹眼，驚駭不已，不敢靠近，都悄悄的走了。
　　直至第二天早上。
　　終於有身披甲胄，帶著壹隊衛兵的人出現在院外，為首的是五城兵馬司東司的壹位副指揮使，也是平時收取黑水幫銀錢最多的人。
　　聽聞黑水幫壹夜之間被人滅門，他也是心驚不已，因此壹大早晨就從小妾身上爬起來，顧不得整理，就火速帶人趕了過來。
　　區區黑水幫雖然不算什麽，但幫主張海好歹也是壹位七品武者，就這麽全幫被人無聲無息的滅掉，沒驚起半點波瀾，自然還是有些嚇人。
　　原本就有些心驚。
　　壹查之下，更加驚悚。
　　所有的屍體，幾乎全部都是眉心被貫穿，這種痕跡要麽是劍氣所留，要麽就是術師的飛劍手段！
　　再仔細查驗壹下，則完全能判定，那並非是無形劍氣造成的傷痕，而是被實質的劍刃擊穿所留下的痕跡。
　　毫無疑問。
　　這是術師飛劍！
　　“術師……怎麽會對黑水幫下手……”
　　副指揮使心中驚懼不已。
　　作為副指揮使，他是壹位六品武者，對於七品術師本身倒並不是十分懼怕，他懼怕的是術師這個身份背後蘊含的意義！
　　江湖中雖然也有七品以上的術師存在，但這些幾乎都被那幾大宗門當成了至寶，要麽留在宗門裏保護的嚴嚴實實，要麽出門也是壹堆護衛。
　　因此。
　　京都出現術師的行動，幾乎都可以直接關聯到司天臺，而司天臺的特性幾乎等同於天子親衛，別說是他，就算是東司那位正指揮使在這裏，看著黑水幫的景象，也要驚駭不已！
　　區區黑水幫，滅上十個也不打緊，真正令人害怕的，是有什麽事情牽連到他們身上，那可就是大事了！
　　“大人，裏院的痕跡，還有這些腳印，應該是女人留下的，黑水幫平日擄掠的那些女人似乎全部逃出去了，要不要追查壹下……”
　　有侍衛小心翼翼的開口。
　　副指揮使搖了搖頭，道：“不要查了。”
　　術師的行動，不是五城兵馬司該過問的，倘若是什麽很嚴重的事態，或許還要向司天臺那邊詢問壹番，但區區壹個黑水幫，滅了就滅了，他擺脫幹系來還來不及，哪有心思再去繼續追查牽扯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