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神遊億萬裏

夜南聽風

歷史軍事

時至深冬,寒風刺骨。
“駕!”
壹輛厚重的馬車沿街而過,車轍碾過厚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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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八章 落幕

我能神遊億萬裏 by 夜南聽風

2023-11-11 21:00

  壹片寂靜。
  無數人都愕然的看向天空。
  除了陳廣陳瑤等極少數人之外,絕大部分人都不認識陳沐,包括鄧滄等武道二品的大宗師,也都是露出了幾分怔然。
  “他是……”
  有人喃喃。
  但終究還是有壹部分人認識陳沐。
  “是陳掌司!”
  有人開口。
  這句話立刻就讓無數人反應過來,因為整個司天臺僅僅只有三位掌司,除了白澤和時堰之外,就只剩下壹個人了。
  那就是幾個月前才展露身份,繼任司天臺掌司四時之秋的陳沐!
  “怎麽這個時候才出現。”
  “遲了啊……”
  有人嘆息。
  倘若陳沐早來壹些,配合時堰等人合力,恐怕真有可能將禺這尊妖王鎮壓,畢竟剛才能看得出妖王禺也的確是臨近極限了,否則的話不會在圍攻之下那麽狼狽,甚至還多次負傷。
  可現在妖王禺已經掙脫了束縛,這個時候才到,已經完全遲了,京都的地脈都已經被毀的不成樣子,也根本無法再用了。
  “聽說陳掌司是去鎮壓南璃了,來遲壹步也怪不得他……”
  有人搖頭嘆氣。
  以往的妖王皆出自於南璃,陳沐去南璃鎮壓是很正常的事情,甚至再多帶幾位武道二品壹起去都很正常。
  可誰能想到,這次的妖王不是出自南璃,而是出自並州。
  南璃距離京都這麽遙遠,而且消息封閉隔絕,陳沐來遲壹步也怪不了他,或許這就是天數,真的是大元的氣數已盡,人族的氣數已盡。
  然而。
  也並非所有人都心中嘆息落寞。
  也有人看向陳沐時,眼眸中重新湧起了壹抹希冀。
  “二哥哥……”
  陳瑤看著陳沐的身影,眸光閃閃的輕喃了壹聲。
  如果說這天下還有誰能夠力挽狂瀾,那麽在她看來,恐怕也就只有陳沐了,或許陳沐來的是遲了壹些,但如果有另壹個可能,那就不算遲!
  六品,
  五品,
  四品,
  直至三品……陳沐的每壹次都展露出令人意想不到的奇跡般的升格,這壹次又於危難之際出現,是否已經登臨二品,踏足天師之位?!
  只有陳瑤壹人這麽想。
  或者說不是這麽想,而是冥冥中有種預感,讓她自己近乎相信!
  天穹上。
  在壹雙雙或落寞,或嘆息,或可惜,或希冀的目光的註視下,陳沐的視線掠過了四方,最終落到了妖王禺的身上。
  並輕嘆了壹聲,道:“也就只差壹點了。”
  險。
  很險。
  倘若再遲壹步,京都恐怕都將萬劫不復。
  如果他沒有得到血玉尺,必然是來不及的,如果他沒有晉升到二品術師的絕顛,達到了圓滿之境,恐怕也要慢上壹步。
  妖王在並州突然出世,這是災厄,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但他每壹處都恰到好處,在最後的時刻剛好趕上。
  倘若是以前。
  陳沐會覺得這只是巧合。
  但現在,他卻感覺到,這似乎就是冥冥中的天數,是這世間交織的命數,天道轉圜,萬物皆有壹線生機。
  如今的他能夠直接看到因果之線,也同樣能隱約感覺到這種命數,就像是無數條從天地間蔓延的絲線,束縛在自己的身上。
  不超脫出去,
  就永遠會被這天命束縛。
  嗡!
  正當陳沐目露沈思的時候,
  壹直沒什麽動作的妖王禺卻突然出手了!
  這壹下是如此的突兀,如此的突如其來,令人愕然不及反應。
  就見妖王禺盯著天穹上的陳沐,忽然右手握拳,沖著陳沐揮了下去,伴隨著的是那高聳入雲,足有數百丈的妖相,也是同樣揮出壹只青色的拳頭,向著陳沐橫擊過去。
  這壹擊所到之處,令空氣仿佛水紋般蕩起壹片片波痕,醞釀出的恐怖威勢,似乎能將壹座山嶽貫穿,轟成粉碎!
  妖王禺沒有說話,也沒有吐露半個字,就是這麽近乎突然般的出手,而且出手就是調動了法相之力!
  要知道妖王禺的妖相之力何其恐怖,哪怕沒有加持之前,壹擊都能震退在場十壹位武道二品,更別說此時此刻的妖相之力,更是輕而易舉就能摧毀白澤的地脈法相,是妖王存在的偉力體現!
  在壹片愕然間。
  那法相的宏偉拳印就已經落到了陳沐的面前。
  在那拳印之下,他的身影顯得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到仿佛凡人在面對崩塌的天穹,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之能,似壹下子就要被淹沒!
  天穹上,陳沐面對那恐怖無邊的壹擊,仿佛才回過神來,神態沒有絲毫的變化,沒有任何緊張也沒有慌亂,只平靜的擡起右手向前虛虛壹壓。
  詭異的壹幕出現了。
  妖王法相那撼動天穹的壹擊,掀起的呼嘯狂風,在陳沐這輕描淡寫的壹壓之下,竟是悄無聲息的消弭於無形。
  空氣中蕩起的那壹片片漣漪,也是無聲無息的消止了。
  連同那似能將天空都擊穿的拳印,也是在距離陳沐不到壹丈的距離開始變得越來越慢,越來越遲緩,最後在陳沐的身前硬生生的止住!
  這恐怖的壹擊,竟然就這麽被陳沐那輕飄飄的壹掌,就這麽按了下去,席卷起來的狂風也為之消止,沒能掀動陳沐的壹絲衣角!
  壹片寂靜。
  無論是時堰這位三品術師,還是鄧滄等武道二品的大宗師,又或者是陳廣這些大元的王侯,全都是怔在了原地。
  壹時間只覺得腦海似乎陷入了空白,無法理解眼前的壹幕。
  包括那四尊人言級大妖,也都是有些愕然的看著這壹幕,目光落在陳沐身上,盡皆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果然。”
  在壹片死寂中,妖王禺緩緩開口了,聲音沈緩,目光中流露出了少許的凝重,不復之前的從容和淡然。
  其他人感知不到什麽,但作為妖王,他能感知到陳沐的不同,從陳沐身上感知到了壹種強烈的威脅。
  所以他才突然出手。
  結果也印證了他剛才那壹瞬間的判斷。
  “人族武聖……”
  “不,人族天師?”
  妖王禺看著陳沐,冷冷的開口。
  這句話落下。
  在壹片寂靜的京都城外,就仿佛是壹滴水落入滾燙的油鍋,壹下子使得整個天地似都沸騰開來。
  不知道多少人紛紛瞪大了眼睛,露出愕然和震驚,然後有些無法置信的看向天穹上,那穿著壹襲樸素布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少年身影。
  天師?
  這既是司天臺的壹個職位,也是壹個封號,壹種代表了無盡尊崇的封號,能夠被稱呼‘天師的’存在,只能有壹個身份——二品術師!
  唯有二品術師,才能被冠以天師之名!
  盡管是那麽的難以置信,但陳沐輕描淡寫的擋下了妖王禺的壹擊,還有妖王禺親口吐露的話語,都證實著這壹切絕非虛假。
  天穹上那個身影,那個自南而來的身影,那個‘遲了壹步’的司天臺掌司,那位最年輕的掌司,正是壹尊術師二品的存在。
  是大元立國七百年來,
  第四位天師!
  妖王禺看著陳沐,嘿了壹聲,道:“人族的確是受天地氣運所鐘,便在這種時候,天地都要給予妳們壹位天師之力……”
  這天下任何妖物,到了大妖這壹步,都會走向化形,從種種軀體蛻變,化作壹個人形。
  他最初還不理解為何要化形,為何源自於血脈深處的蛻變路線,到大妖那壹步會迫使所有的妖物全都蛻變化形。
  如今他成了妖王,終於有了幾分理解。
  氣運!
  當今之世,這天地的氣運,在於人族。
  化形為人,便是要分取這份氣運,分取這天地間的命數,唯有這樣才能更容易前行,才能更受天地的眷顧。
  理解了這壹點,妖王禺心中也更升起了壹些憤怒與不甘,憑什麽人族能受氣運所鐘,為什麽會是人族,而不是妖族?!
  為何每壹位妖王出世,都必有人族武聖在世,或者就是天師?!
  天地不公!
  然而。
  正當妖王禺心中憤怒的時候,壹直沒說話的陳沐卻忽然開口了。
  他目光平靜的看著妖王禺,道:
  “別誤會。”
  “這天師之力不是天地賜予的,是我壹點點練來的。”
  伴隨著話音落下。
  陳沐伸出去的手掌,往前輕飄飄的壹推。
  轟!!!
  那已經陷入凝固的天地,在陳沐這壹推之下,再壹次轟然動蕩。
  只不過這壹次再動蕩起來,是逆轉,無盡的狂風席卷天穹,吹散了天上的壹朵朵妖雲,空氣扭曲成的波痕逆向卷回,爆發出驚天威壓。
  那尊屹立天地間,保持著揮拳姿勢的數百丈妖相,在陳沐這壹推之下,整個呈現出了扭曲。
  僅僅只是僵持了壹個呼吸,就無法承受那股澎湃的力量,從天穹上被硬生生的壓了下去,轟的壹聲砸在了破碎的冰河當中。
  冰河壹片片破碎,
  掀起千丈冰浪,向著四面八方蕩開。
  而將妖王禺的法相從天穹上壹擊打落的陳沐,到這個時候竟還有余力,右手隨意的壹揮衣袖。
  那向著京都蓋壓過去的千丈冰浪余波,就在他這衣袖壹掃之下,宛如被隨手掃開的雪花,壹下子轟然蕩開。
  壹片震撼!
  所有人幾乎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雖說陳沐已經確定是壹位二品天師,但妖王禺也是壹尊絕世妖王!
  適才妖王禺那幾乎於世間無敵的威勢,早已經深入人心,簡直就是無法抵禦的存在,可現在卻被陳沐輕描淡寫的壹擊,那妖威驚世的法相,就被直接從天穹上打落了下來。
  “這不可能!”
  妖王禺也是露出幾分無法置信的神色。
  他知道人族天師很強,剛才主動出手的壹擊就已經試探出來幾分了,可陳沐連法相都不顯化,僅僅只是簡單壹擊,就將他的法相從天空打落,這就令他有些難以置信了。
  武聖、妖王、天師……這是同壹個境界的存在!
  可陳沐展露出來的力量,已經隱約有種超出這壹界限的跡象了!
  “壹步之差,就是天差地別。”
  “可有些時候,半步之差,也是不可逾越的。”
  陳沐立於天穹,平靜的看著妖王禺。
  二品術師的巔峰,渾圓之意真正達到圓滿,這是壹個小境界的圓滿,雖然不是真正踏出蛻變那壹步,但也遠比之前要強了太多太多。
  或許論起魂力的量,他也並不比妖王禺強上太多,但屹立於二品術師之巔,他的所有魂力都凝成了壹種渾圓之意,凝練程度遠超之前。
  為何十個武道二品,也不敵妖王?
  並非是十個武道二品的真元合在壹起也比不上壹尊妖王的妖力,而是在凝聚程度上,根本不是壹個層次,就像是沙土和金石的區別!
  十個武道二品的真元若是真能合到壹起,凝成壹塊,那比起妖王的妖力至少還要強上兩三倍,可實際上卻是壹團散沙。
  二品,天象境。
  實際上這所謂的天象,只是因為借用的天地之力無法控制,迫不得已才顯化成百丈千丈的巨大姿態。
  而到了陳沐這壹步,二品術師走向圓滿,便到了偉力歸於自身的境界,調用的天地之力可以直接為自身所用,不再需要幻化出法相。
  壹舉壹動,舉手投足間,便已經是法相之威了。
  “妳……”
  妖王禺盯著陳沐咬著牙。
  壹百多年前,曾被人族術師追殺,被迫逃進絕地,無數次在死亡邊緣掙紮的情景,壹幕幕的在他的眼前顯露出來。
  這天地對於人族的鐘愛,妖族到了大妖境界,都必須顯化為人,要和人族爭奪氣運,那份天地的不公,也是映照在他的心中。
  憤怒。
  不甘。
  種種情緒激蕩間,妖王禺發出壹聲怒嘯。
  “嘙剣嶽!”
  又是個截然不同的古怪音符,仿佛來自於遠古。
  伴隨著這聲音的落下,那尊被陳沐從天穹打落的法相,忽然壹下子炸開,化作壹束青光,向著妖王禺匯聚過去。
  這青光飛速的交織,最後凝聚成壹柄約莫數十丈的巨大木杖,隨著妖王禺的探手虛抓,直接落入他的掌中,然後迎著陳沐猛然掃去!
  噗通!噗通!
  青木杖掠過天穹,仿佛改變了某種東西,使得天上的那幾尊人言級大妖,以及禦空的鄧滄等武道二品,全部都壹下子失足,無法維持身形,如同下餃子壹般,從天上壹個接壹個的跌落。
  在這截妖異的青木杖面前,仿佛無人能夠禦空而立!
  陳沐面對青木杖的壹指,也是壹下子覺得仿佛踩在了虛無之中,整個人向著下方落去。
  “有點意思,但可惜了。”
  陳沐眼眸中浮現出少許微光,並輕微搖頭。
  倘若眼前的妖王是圓滿之境,憑借這壹手妖術神通,恐怕真能對他造成壹些威脅,但現在的話,有著層次的差距,那就是天塹!
  陳沐沒有抵抗。
  就這麽隨著顛倒的陰陽,從天穹上壹直墜落向地面。
  但就在他落到地面的壹剎那。
  整個世界突然黑了。
  就仿佛是從白晝突然落入了黑夜,這天地間的壹切之光,全部都消失的幹幹凈凈,黑暗到再也看不見任何壹物。
  無論是陳瑤等境界低的武者,還是鄧滄等武道二品的大宗師,甚至是時堰這位術師三品的存在,這壹刻也都陷入了同樣的黑暗。
  仿佛過去了亙古久遠的蒼茫。
  又仿佛只是壹個剎那。
  在所有人的失措中,就看到壹個光點從視線的盡頭出現。
  這個光點從視線的盡頭而來,劃破了黑暗,在黑暗中留下了壹條白色的絲線,從視線的壹端綿延至另外壹段,仿佛將這黑暗的世界壹分為二。
  嗤。
  黑暗破碎了。
  宛如兩塊黑布被分割並扯碎,壹切又回歸了正常。
  所有人的視線中,看到的仍然是宏偉的京都城墻,以及聚集在城墻上的人影,還有壹個個從天上跌落的武道二品和人言級大妖。
  妖王禺手握那根妖異的青木杖,
  整個人就這麽僵立於原地。
  而陳沐的身影則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背後,就這麽保持著站立。
  他神色平靜,
  沒有回頭去看。
  只短暫的停頓之後,就邁步向前,走向京都的城墻。
  而就在陳沐向前邁出步伐的時候,在他的背後,妖王禺手中的青木杖上,悄無聲息的出現了壹道黑色的絲線。
  這黑色的絲線無比的整齊,橫向的劃過了青木杖,並且向著兩側蔓延,也劃過了妖王禺的身軀。
  不止是這些。
  仔細看去,遠方那數十裏之外,聳立著的壹座山峰,其中間赫然也出現了壹條黑色的絲線,將山峰的上下分割成兩個部分。
  踏、踏、踏。
  在壹片寂靜中,只有陳沐行走的聲音。
  他就這麽壹步壹步走到了京都的城墻前方。
  悄無聲息。
  妖王禺手中的青木杖斷成了兩截,然後黯淡消失,整個人眼中還殘留著壹絲不甘和無法接受,但已經黯淡無光。
  伴隨著他上半截身軀緩緩滑落的,是遠方那座山峰的山頭,也沿著那壹條似是劃過天地的黑線,壹點點的傾斜並滑落。
  最後落在地上。
  壹片死寂。
  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壹聲轟鳴,從遙遠的遠方傳遞過來,並伴隨著壹陣仿佛天地塌陷般的地動山搖。
  ……
  隆正十六年九月初壹。
  妖王,禺,於並州現世,橫壓萬裏州域,率六尊大妖攻伐京都,提南江之水,沖京都地脈,幾將京都毀於壹旦。
  天師陳沐於南璃獲知,壹夜之間橫越四州七萬裏,自南璃而至京都,終於危難之際趕至,斬妖王禺於京都之外!
  余波蕩開,令京都西南青鸞山,上下分斷。
  後人改其名為斬妖山。
  大元第四次妖亂大地,由四月起,至十月終,由妖王出世而走向頂峰,又由第四位天師現世斬妖,而歸於落幕,僅歷時六月,乃歷代最短。
  自此。
  天下漸漸歸於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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