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六章 千鈞壹發

　　南詔點蒼山中和峰下有壹座大城，名喚大理城，乃本世界南詔國的都城，也是白苗族最重要的聖城，女媧神殿便坐落於此。
　　而在地球同時期，這座城池如今還叫羊苴咩城，要到兩百多年後，段思平壹統西南，建立大理國，才改名叫大理城。
　　不過仙劍世界雖有明確時代背景，但嚴格說來卻屬於架空世界。
　　在這個世界，妳能見到唐宋元明清所有朝代的地名和物事。
　　現今的南詔國，以白苗族族長南蠻王為尊。
　　但在兩個月前，清平官（相當於中原朝廷的宰相）趙買嗣，突然率黑苗族發起叛亂，意圖篡奪南詔政權。
　　這趙買嗣的祖上原本是唐人，在大唐與南詔交戰時被俘，因精通儒學，被當時的南蠻王賞識，命為王室子弟之師。
　　他先後教導出三代南蠻王，積極推動南詔與大唐的友好關系，對促進大唐與南詔的經濟文化交流，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因此，趙家在南詔迅速崛起，逐漸成為頂級世家，又代代與黑苗通婚，最終徹底融入南詔，成為黑苗族的壹員。
　　趙買嗣已是第七代，乃黑苗族的代表人物。
　　此人自小聰慧過人，極富心計，同時也有著與之對應的雄心。
　　這次的叛亂，他足足準備了二十年，暗中籠絡了諸多蠻夷部落，壹經發動，便是雷霆之勢。
　　他以南詔東都鄯闡城為國都，自立為巫王，起黑苗大軍三萬，並其他各蠻族夷族雜牌軍十二萬，猛攻白苗族地盤。
　　白苗猝不及防下，根本組織不起有效的抵抗，壹時間節節敗退，傷亡慘重。
　　短短兩個月，便已丟失幾乎所有土地，折損大部分武士兵卒，最終只得龜縮到大理城作最後抵抗。
　　原劇情中因紫萱跟林業平的誤會，使得紫萱留書返回南詔。
　　叛亂發生時，她憑著自己女媧後裔的力量，勉強抵擋住了黑苗的攻勢。
　　最終使得這場叛亂的結果，形成了南詔國分裂，黑苗白苗各自為政的局面。
　　直到八十多年後，紫萱之女林青兒與趙買嗣後人，也就是那壹代的巫王聯姻，才緩和了黑白苗的關系。
　　可惜到頭來，又被拜月給破壞，原本有恢復關系跡象的黑白苗，再度成為仇敵。
　　壹直到百年之後，李逍遙和趙靈兒揭穿拜月的真面目，並通過趙靈兒的自我犧牲，消滅了拜月和水魔獸，黑白苗才又真正重新合為壹家，並尊大理白苗族長為王。
　　可如今因為紫萱沒有返回南詔，白苗族缺失了最重要的力量，導致白苗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亡國之禍只在旦夕。
　　……
　　大理城墻上。
　　已然滿頭銀絲，但容顏始終未老，依舊如同妙齡女子般的聖姑，站在壹名頭戴白苗特色魚尾帽，內著白色衣衫，外罩劄甲的魁梧中年男子身側。
　　男子正是當代南蠻王豐隆，他腰懸苗刀，手中還握著壹張弓箭，神色凝重的望著城下。
　　此時天上浮雲滿布，景色瑰麗無倫，城下黑苗與蠻夷大軍鼓噪不休，猙獰的面目隱隱可見。
　　“豐隆，妳瞧瞧今日之勢，我黑苗十數萬大軍，要踏平這大理城實是易如反掌，我看妳還是趕緊降了吧！”
　　“古語有雲，識時務者為俊傑，須知天意難違，我黑苗執政南詔乃是天命，妳若逆天行事，只會誤了這壹城軍民的身家性命。”
　　叛軍已做好攻城準備，黑苗大將赫爾思立於壹箭之地外，對城墻上的豐隆喝道。
　　他的話多少帶有些虛張聲勢的意味，雖說以叛軍的數量，攻破大理城只是時間問題，但絕非他所說的那樣易如反掌。
　　大理城墻高達二丈五尺，厚三丈有余，想要攻破哪有那麽容易？
　　奈何前期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折損巨大，導致兵力不足，空有堅城卻沒那麽多兵力鎮守。
　　而且黑苗叛亂來得太過突然，攻到大理城速度太快，大理城也根本沒時間準備守城物資。
　　別說弓箭和投石機所用石彈，便是滾石檑木熱油都沒來得及準備。
　　但即便如此，黑苗想要攻破大理城，也非得付出巨大代價不可。
　　豐隆聞言大怒，暴喝道：“住口，爾等身為苗人，竟聯合外族屠戮我南詔子民，亂臣賊子也敢妄談天命，給我死來。”
　　說完這句話，他倏地自腰間箭筒中拔出壹支箭矢，張弓搭箭，壹箭便對著赫爾思當胸射去。
　　豐隆臂力不弱，這壹箭又勁又急，射程遠超尋常意義上的壹箭之地。
　　赫爾思不及躲閃，條件反射的舉起苗刀，左手推在刀身上，擋在胸前。
　　南詔的苗刀與唐橫刀極為相似，只是沒有刀尖，且比唐橫刀寬近壹倍，並非戚家軍使用的那種，外形似禾苗，因而得名的細長苗刀。
　　反倒更像是加長版的西瓜刀，因此苗刀的劈砍威力更加強悍，卻無法用來捅刺，防禦面積也相對較寬。
　　“叮”
　　赫爾思剛剛擡起苗刀，箭矢便飛射而至，壹聲脆響，箭矢正中刀身，他終究是擋住了這壹箭。
　　赫爾思連退五步，才卸去這股力道，腦門上不可抑制的冒出壹片汗珠，心下暗自驚懼，這豐隆的勇武果然名不虛傳。
　　壹群手持藤盾的黑苗武士，立刻湧上前來，將赫爾思牢牢護在當中。
　　赫爾思驚魂甫定，心下大恨，憤怒的拔出苗刀向前壹揮，怒喝道：“攻城。”
　　“嘟嘟嘟……”
　　急促的牛角號響起，這是攻城的信號，位於後方的投石機立刻發動，將壹片片石彈拋向城頭。
　　霎時間，城頭白苗武士被砸死砸傷者不知凡幾，淒厲的慘叫聲在城頭上響起。
　　而在投石機發動的同時，蠻夷大軍也擡著長梯，推著沖車，嗷嗷嚎叫著沖向城墻和城門。
　　刀盾手將藤盾舉在頭頂，抵擋著城墻上射下的箭矢。
　　那些藤盾的制作方法，與三國時的藤甲兵同出壹源，皆是油浸而成，對冷兵器的防禦，不在大唐的蒙鐵盾牌之下。
　　但因為有怕火易燃的缺點，自三國時諸葛亮火燒藤甲兵後，南蠻諸部便再也沒用其制作過藤甲，最多用來制造藤盾。
　　如此即便被點著，也可以隨時丟掉。
　　雖說因為黑苗的攻勢太猛太快，以至於大理城沒來得及做好戰備，但火箭這種東西，任何時候都會準備壹些。
　　因此在蠻兵沖鋒時，豐隆立刻下令使用火箭。
　　火箭壹出，便有許多刀盾兵的藤盾被點燃，他們不得不將藤盾丟掉，頂著箭雨向前沖鋒。
　　豐隆將箭雨的重點照顧對象，放到了沖車上。
　　相對於蟻附攻城，沖車對城門的威脅更大。
　　壹旦城門被沖破，叛軍便能以最小的傷亡攻破大理城。
　　而只要保證城門不破，叛軍想要破城，就要付出慘重代價。
　　大理城的弓箭手終究不多，在重點對付沖車後，第壹波五千蠻兵的沖鋒，只折損了兩三百人，便順利靠近城墻。
　　長梯壹架，殘酷的蟻附攻城就此展開。
　　因缺乏滾石檑木熱油，守城的白苗武士只得以木叉，將長梯推倒。
　　但每次推倒後，蠻兵立刻又會將之架上。
　　這種戰鬥，雖說守城方會占據巨大優勢，但對他們體力的消耗卻著實不小。
　　長梯本身的重量就不輕，再加上攀在上面的蠻兵重量，想要將之推倒，也要費不少力氣，且通常需要數人合力才能做到。
　　所以打攻城戰，攻城方會傷亡慘重，因此通常需要數倍，甚至十於守城方的兵力，才有可能獲得勝利。
　　而守城方，則往往是生生被累垮的，待到守城方將士氣力耗盡，便是城破之時。
　　此時叛軍的數量，雖不足白苗武士的十倍，卻也有近八倍，只要戰術安排得當，攻破大理也就是壹兩日的功夫。
　　在大戰開始後，南蠻王豐隆指揮守城，聖姑則是帶著壹群白苗族祭司，四處為受傷的白苗武士醫治。
　　蠻兵的攻勢壹波接壹波，幾乎片刻不停。
　　每壹波進攻都是五千人，每當赫爾思發現，攻城部隊達到壹定傷亡數，但始終沒有攻上城墻的跡象，就會下令撤兵，然後換另壹波上。
　　撤下來的士卒回到後方休息，發起進攻的始終是全盛狀態的生力軍。
　　他就是要以這種車輪戰的方式，將守城的白苗耗死。
　　同時也是為了維系蠻夷諸部的平衡，避免引起蠻夷諸部酋首的不滿。
　　大家的傷亡都差不多，誰都挑不出理來。
　　那些蠻夷之所以甘做炮灰，負責最殘酷的攻城戰，自然是因為趙買嗣承諾的好處，足夠讓他們動心。
　　黑苗本部的兵力，未來還要維系南詔國的穩定，跟撈壹波就走的蠻夷諸部不同，自然不能有太大折損。
　　這壹戰從上午壹直打到日暮西沈，白苗片刻不得歇，消耗極大，下午的幾場進攻，壹度有蠻兵沖上城頭。
　　卻每次都被豐隆率領壹群武藝高強的武士，生生將沖上城頭的蠻兵殲滅。
　　不過拼殺了整整壹天，他們也差不多已經是強弩之末。
　　而黑苗壹方的二十多支攻城部隊，只輪換了壹半多，還有十支攻城部隊壹直處於休息狀態。
　　黑苗即便不打算連夜攻城，但派出小股軍隊，保持對大理的襲擾，讓白苗守軍得不到休息，還是沒問題的。
　　豐隆和聖姑心裏皆是壹片絕望，照這種態勢下去，明日就將是大理城破，白苗族滅亡之時。
　　……
　　在經受了整整壹夜的襲擾後，白苗武士們已是疲憊至極。
　　而天壹亮，赫爾思就立刻下令繼續攻城，白苗族再苦守了半日，到下午未時的時候，便再無力抵擋。
　　蠻兵如潮水般湧上城墻，白苗武士全軍潰敗便在眼下，局勢已到了千鈞壹發的時刻。
　　就在豐隆即將下令撤離城墻，退守女媧神殿之時，轉機終於出現。
　　天上，壹桿方天畫戟如天外流星壹般，自東北方向飛射而來。
　　李慕雙臂環胸，立於戟頭之上，女苑、紫萱、林業平三人，側身坐在戟桿上，穩穩當當。
　　他們身上都帶著壹把長劍，這半年來，三人跟隨李慕習練劍法，個個戰力大進。
　　女苑以前的戰鬥方式，依靠的是她那雙銳利的爪子。
　　可李慕不想別人知道她是妖，便將他自創的那門“無雙劍訣”傳給了她。
　　而對於紫萱和林業平這兩個朋友，他當然也不會敝帚自珍，只要不把蜀山派的劍訣傳出去，其他武功並無問題。
　　當看到下方情形，紫萱心下大急。
　　此時蠻兵已經湧上城墻不少，並站穩腳步，死死頂住白苗武士的攻擊，使得白苗武士再無力去推倒長梯。
　　如此下去，只需壹時半刻，當城墻上的蠻兵越來越多，白苗武士便只有潰敗壹途。
　　李慕也知道此時已到了千鈞壹發的時刻，當即法力爆發，方天戟速度再快幾分。
　　他按下戟身，斜斜朝著城墻沖去。
　　在距離城墻不足十丈時，坐在戟桿上的三人各自縱身而起，掠向城墻。
　　“鏘鏘鏘”
　　三聲長劍出鞘聲後，三人各自躍到壹處戰團上空，唰唰唰長劍連揮，道道劍氣揮灑而出。
　　“噗噗噗……”
　　“呃啊……”
　　蠻兵身上立時鮮血飛濺，向後跌退，砸倒壹片自己人。
　　白苗武士們見有機可乘，發壹聲喊，呼啦壹聲湧上前，手中苗刀長矛拼命向倒地的蠻兵招呼。
　　而解決壹群蠻兵後，紫萱幾人沖到長梯旁，先將剛剛爬上來的蠻兵斬殺，再壹掌將長梯推翻出去。
　　李慕目光掃過戰場，當看到壹名內著白衣，外罩劄甲的魁梧漢子，正被壹群蠻兵圍攻，視線當即停頓。
　　他瞬間就判斷出此人不同尋常，因為無論白苗武士還是蠻兵，都是身著布衣，根本沒有甲胄。
　　身著皮甲、劄甲的，基本都是發號施令的將領，所以李慕毫不猶豫的對著那邊躍去，腳下的方天戟打了個轉，落入他掌中。
　　距離戰團尚有三四丈距離，李慕便是壹戟淩空對著那些蠻兵斬去。
　　“轟”
　　“啊……”
　　豐隆已經殺紅了眼，他拼命揮舞著手中苗刀，砍殺著正面圍攻自己的蠻兵。
　　突然，他壹刀橫斬而出，竟斬了個空，因為不知為何，那些蠻兵竟毫無征兆的就飛了起來，在半空手舞足蹈的慘叫。
　　下壹瞬，壹道藍光閃過，那些飛起來的蠻兵渾身壹僵，慘叫聲戛然而止，紛紛朝著城墻內拋飛而去，劈裏啪啦的墜落城下。
　　蠻兵們是往城內飛，那麽也就是說，攻擊來自城外。
　　豐隆下意識的往城墻外望去，便見壹名白衣勝雪，豐神俊朗，手持壹桿方天畫戟的俊逸男子，自城墻外踏空而來，正好落在他身前。
　　“老兄好武藝。”李慕對豐隆點點頭，贊了壹句後，手中方天戟壹記橫掃，又將壹群沖過來的蠻兵給掃飛了出去。
　　正自楞神的豐隆立馬回過神來，連忙開口問道：“這位兄弟尊姓大名？從何而來？”
　　李慕快速道：“在下姜明，是貴族大祭司紫萱姑娘的好友，受她所托特來相助，有什麽話等打退叛軍再說。”
　　說完這句話，李慕不再多言，而是大步上前，將沖來的蠻兵壹個接壹個掃落城下，然後將長梯壹壹掀翻。
　　當務之急是先清理爬上城墻的蠻兵，而城墻上的蠻兵跟白苗武士攪在壹起，他沒法使用大範圍攻擊。
　　只有將城墻上的蠻兵剿滅，打退這壹波的進攻後，他才好開啟無雙割草模式，屠戮叛軍。
　　另壹邊，林業平、紫萱、女苑三人，各自負責壹段城墻。
　　他們劍訣展開，城墻上立時布滿了他們的殘影，長劍閃爍間，蠻兵接連倒地。
　　白苗武士獲得寶貴喘息，立馬聚合起來，形成陣列，跟在三人身後向前平推。
　　林業平身前有十數名蠻兵，互相擠在壹起，挺著長矛對著他攢刺而來。
　　跟在林業平身後的白苗武士，不由紛紛心口壹緊，為林業平捏了壹把冷汗。
　　那十數名蠻兵互相之間，幾乎沒有任何空隙，這也是軍隊對付武林高手的基操。
　　只要不給對方輾轉騰挪的空間，再高明的身法也沒有用武之地。
　　武林高手壹旦失去身法的優勢，壹身武功幾乎就廢了大半，到最後只能是被活活耗死。
　　面對這種局面，像紫萱和女苑這種功力深厚的，通常是揮灑出壹片劍氣，強行莽過去。
　　但是這樣幹雖然簡單，對功力的消耗卻是極大，也只有她們這種功力深厚的，才有如此揮霍的底氣。
　　而林業平就不會這樣操作，因為他揮霍不起。
　　只見他面對攢刺而來的長矛，並不與對方硬鋼，而是縱身躍上女墻，從側面斬殺蠻兵。
　　面對調轉矛頭，對著他刺來的長矛，他身子向後壹倒，雙腳卻如釘在了女墻上壹般，並未墜下城墻。
　　猶如不倒翁壹樣在女墻外轉過半圈，避過刺來的長矛後，又轉了回去，長劍壹掃，那些攻擊他的蠻兵，便紛紛捂著脖子倒了下去。
　　林業平身後的白苗武士們見狀，齊齊喝了壹聲彩，個個士氣大振。
　　當下奮起余力，發壹聲喊，猛然前突，將殘余的幾名蠻兵捅成了篩子。
　　有了李慕幾人的加入，沖上城墻的蠻兵很快就被肅清。
　　甚至連蠻兵們重新立起來，打算再架到城墻上的長梯，也被劍氣斬斷近半，撤兵的牛角號聲很快響起。
　　下方督戰的赫爾思恨恨的怒罵了壹聲，憤怒的叫道：“發石彈，給我砸。”
　　剛才李慕等人駕馭方天戟飛上城墻那壹幕，他看了個正著，知道對方有強援到來，攻打大理城的戰鬥定會橫生波折。
　　他倒沒想過無法攻破這壹點，白苗武士已經是強弩之末，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就算對方來了修行中人，又能殺得了他多少人？
　　只要來的不是神仙，十數萬大軍便是耗也能耗死對方。
　　因為錯誤的估計了李慕等人的實力，黑苗和蠻夷諸部，註定將得到壹個慘痛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