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年輕人嘻嘻笑道：“勞爺，艾兄弟不會是那種人，如果勞爺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我敢說這世上最傷心的人就是我小三子與兄弟了。”

　　“呸呸呸！妳的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什麽叫三長兩短？妳想咒我老人家呀！壹個小兔崽子！”

　　小三咧嘴壹笑，道：“勞爺，小三盡說老實話，我小三哪天不在求上天，叫妳老多福又多壽，活得比壽星老還要命長。”

　　“還有萬事平安如意，要什麽，手到便拿來。”這聲音來自岸上。

　　壹頂破草帽，天藍色長衫的前擺掖在絲腰帶上，鹿皮快靴是新換的。

　　晤！艾慈穿得真不賴，腿壹擡便跳到小船上。

　　不錯，正是艾慈來了。

　　小三在木板上站起來，他跟著艾慈走上船，笑道：“艾兄弟，中午吃水餃，我切了壹棵大白萊，剝了半斤韭黃，羊肉弄了三斤整，就知道妳會這時候來，艾兄弟，妳能吃，我還備了兩斤高梁酒，勞爺爺和我們壹起吃，吃飽了把小船放到老柳樹下，妳們睡壹覺。”

　　艾慈拍拍小三肩頭，笑瞇瞇地道：“聽妳這麽壹說，這頓餃子壹定很好吃，去弄吧，我折騰這壹夜早就餓了！”

　　艾慈走向勞克，他想笑，卻又不取笑出聲，道：“嘖嘖！勞大叔，妳怎麽弄得全身上下五顏六色，還痛嗎？”

　　勞克伸手道：“拿來，先不要管別的。”

　　艾慈壹怔道：“拿什麽？”

　　“妳懷裏不是有兩張銀票嗎？咱們壹人壹張。”

　　艾慈忙打躬作揖，道：“不成，不成，只有這麽壹點點，大叔多多體諒，這些銀子早就不屬於我的了。”

　　艾慈壹笑，隨手掏出個瓷瓶，道：“我這兒弄了壹瓶理傷修骨生肌造血又順氣的丹丸，名字好象叫龍丸，我特地為妳老弄來的，妳老傷成這樣，比我自己傷在身上還令我難過，痛苦……”他倒出幾粒，有壹股芳香味。艾慈又道：“妳張口，快把這幾粒吞下去。”

　　勞克道：“真貴呀！幾粒丹丸折價五千兩。”他好象不甘情願的吞下龍丸。

　　於是，勞克又把那顆藍寶石放在艾慈手中，呵呵笑道：“他娘的，壹看到這玩意兒，什麽樣的痛苦全忘了。”

　　艾慈接過寶石看，迎向日光直叫妙，嘖嗩不止地道：“我的乖，太陽壹照就好象裏面又有無數個小太陽，何止霞光萬道，簡直就象天上壹顆星，無價之寶呀！”

　　勞克得意地道：“可不是嗎，比皇帝老兒頭上戴的那顆顆藍寶石還大的多。”

　　艾慈邊看邊問：“大叔，妳看能值多少銀子呀？”

　　勞克拍壹拍腳丫子道：“難說，有道是貨賣行家，不過嘛，十萬八萬銀子是賣得到的。”

　　二人正興高采烈地說著，小三已端著壹塊方木板，支起架子采，安放在草棚下面。

　　緊接著，熱呼呼壹大盤羊肉水餃送了上來，杯子盤子帶筷子，外加壹壺高梁酒。

　　艾慈在船上洗過手，立刻坐下來大吃起來。

　　小船該解繩了，小三那麽輕巧的把小船朝河彎深處幾棵老柳樹下劃過去。

　　艾慈壹夜未合眼，勞克也在打哈欠。

　　餃子配酒吃，吃飽了好睡覺。

　　伸伸懶腰，艾慈道：“大叔，妳說小三也跟妳有幾年了，也該出去闖闖了。”“才三年多壹點而已。”

　　艾慈難得認真地說：“大叔，妳都六十快冒出頭了，小三我看也不錯，白凈凈五官正，十指尖尖比妳的手還巧還好看，這種徒弟妳打著燈籠也難找到。”

　　勞克看看岸上的小三，道：“幹咱們這壹行的，看起來有些對不住自己的老祖宗，不過，難就難在我們這壹行，不少昧良心的人，好壞全都不分，摸了壹些不應該摸的銀子，所以……”他咽了壹口氣，又說道：“有些不成材的混混，為了吃、喝、玩、樂，黑著良心肝，妳說怎麽辦？”

　　艾慈不開口了，他在細細地聽，他心中也在想……勞克又說道：“所以說，想當我的關門徒弟，就必須具備本事第壹，德性至上。”

　　艾慈道：“妳傳他本事，我幫妳調教他德性。”

　　勞克用指頭指著艾慈的眉心，叱道：“小子，妳怕我老人家完蛋得早，妳少個順心的搭擋是嗎？”

　　艾慈忙搖手，道：“多心！多心！大叔多心了。”

　　不過嘛！他心裏倒真有幾分這個意思，只是，怎好意思明白說出來呢？

　　天氣越來越熱了。

　　艾慈與勞克二人酒足飯飽之後，就在搭在小船船尾的草棚下面席“板”而眠。

　　這壹睡就睡到月上柳梢頭。

　　河面上吹來壹陣熱風，勞克剛剛睜開雙眼，艾慈已經在那兒伸了個好長好長的懶腰啦。

　　艾慈咧著大嘴笑道：“人有精神馬有歡，精神飽滿勁頭足。”

　　勞克道：“妳有精神我可憐，拿來幾顆龍丹如何？”

　　艾慈笑嘻嘻地道：“龍丹神效如何？”

　　勞克道：“還不錯，這壹覺睡過來不痛了、壹定是妳的龍丹管用。”

　　艾慈慢慢自懷中摸出龍丹，苦笑道：“早知我的龍丹這麽管用，還不如送妳壹張銀票呢！”他又倒出幾粒放在勞克手中。

　　勞克如獲至寶般掏出個小絹包了起來，自言自語道：“本來嘛！吃虧的就得占便宜。”

　　搖搖頭，艾慈道：“勞大叔，妳打算把那玩意送到什麽地方脫手？”

　　勞克稍壹思忖，道：“咱們弄來了丁百年的心愛至寶，那老鬼必不甘心，約莫著他必會派出高手，壹路追到長安，他奶奶的，咱們就給他來個南轅北轍，東去汴梁城，汴梁是個大地方，有銀子的大都住在城裏面，壹定可以賣高價，這也叫做南京賣馬，北京配鞍，丁百年再有通天本事，也絕不會想到咱們去了千裏外的汴梁城。”

　　艾慈眨眨眼，然後說道：“大叔老江湖，妳說怎麽就怎麽，上壹趟汴梁城，也好順路回我家鄉走壹趟。”

　　“妳小子是哪裏人？”

　　“小地方啦！孟津南面的艾家集。”

　　勞克道：“那個地方常常鬧蝗蟲，壹年收成三年吃，五年大水沖壹回，是個馬不拉屎的窮地方。”

　　艾慧笑笑道：“荒山有虎，草原有獅，窮是窮了些，可也出了個大人物。”

　　勞克怔了壹下，道：“艾家集也出了大人物，誰呀？”

　　艾慈指著自己的壹頭，笑嘻嘻地說道：“哪哪！自然是在下我‘黑桃愛司’啦！”

　　勞克嗤之以鼻地道：“得了吧，小子妳也敢稱大人物？妳把老夫往哪裏擱？”

　　二人大笑起來。

　　艾慈忽然收住笑，說道：“大叔，眼下妳的傷多有不便，不妨多歇上幾天，我呀，要把這萬兩銀票消化掉，妳老是知道的，我身上見不得有壹個，要是不盡快送出去，心裏著實不舒服。”

　　勞克揮了揮手道：“妳去吧！我等候妳三天，願妳平安的歸來，可別夭折在半道上。”

　　艾慈眉毛挑得高高地道：“我如果夭拆在半道上，那玩意兒全是妳壹個人的，放心，那時候妳放心大膽的獨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