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千年遠征

　　白河非常好奇自己忽悠下誕生的最終的完成品究竟是什麽模樣，他跟隨著三體人，白河步行過了幾千米的地下通道，距離地表越來越近，溫度漸漸降低，說明地表仍然不夠溫暖，這壹次恒紀元的軌道離恒星似乎遠了壹些。
　　臨時基地安置在飛船制造廠裏，堅固的門戶鎖得嚴嚴實實，三體人打開門戶，小心地看了壹眼裏面，才帶著白河走了進去。
　　地面上壹片排列整齊的壹動不動的三體人，飛船的門戶處，兩個明顯不是三體人的矮小家夥將另壹個狀似昏迷不醒的人丟在了飛船外的地上，白河定睛壹看，竟然是兩個比三體人身材還小壹號的機器人。
　　生態學家微微不滿：“妳應該好好的把他擺在那裏。”
　　“沒有足夠的時間了。”機器人回答他：“再過七十分鐘是預定的起飛時刻。”
　　“……妳們是？”聽著通譯器放出的對話，白河看著兩個機器人，心理有些震驚。
　　“這是妳的理論的實踐成果，看來妳自己也很意外，自稱地球人的怪物。”機器人看著白河，直接開口說出了中文：“怎麽樣？看著自己的理論成為現實的感覺如何？托妳的福，三體星已經完了。我們為了征服地球準備了幾十個恒紀元，而妳挑起三體人的內戰只用了幾分鐘。”
　　沒我妳們也要完，白河表示鍋不在我身上：“發生這種混亂，只能表示是三體人需要我的理論，而壹些急功近利的人利用了他，這並不能把責任推倒在我身上。”
　　機器人陷入了奇怪的沈默，感知著遠處的混亂，緩緩地點了點頭，開始沈默。
　　“他們還活著？”註意到被丟在地上的三體人心口微微的起伏，白河好奇地問。
　　“他們醒不過來了。”機器人淡淡地回答：“不過我更好奇妳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他要跟我們壹起走。”生態學家說。
　　“這似乎不太好。這臺樣機太老了，目標距離我們不到壹光年，但我們需要五百地球年的航行時間，如果他加入，為了供應他我們要儲備更多的物資，中間需要更多時間在宇宙塵埃中采集資源，大概會讓航行時間再增長壹倍。”
　　“對於現在的我們來說五百年和壹千年區別很大嗎？”三體人道：“我覺得我們可以留下他，我還想繼續我的研究。”
　　“妳說得對，時間對於我們來說即將成為沒有意義的東西，我已經有些這種感覺了，進來吧，就差妳壹個了。”機器人點點頭。
　　“壹會兒幫我把屍體丟出飛船。”三體人對白龍說。
　　“好。”白龍非常愉快地答應了。
　　距離離開還有壹小半的時間，白龍不想留在這戰火紛飛的星球上，現在沒人顧得著他，戰亂之後可就不知道怎麽樣了。
　　他走進飛船，看著三體人躺在壹臺很簡陋的儀器上面，大概五十分鐘之後，機器人向他示意。
　　“這就完了？”白河愕然。
　　“妳以為該怎麽樣？”機器人壹攤手：“這是他交給妳的工作。”
　　白河將三體人的屍體丟了出去，回去看到機器人將壹個小小的發光的盒子從儀器下面取出來：“這是什麽？”
　　“量子芯片，裏面儲存著他的大腦。”機器人道：“現在他變成和我們壹樣的存在了，轉化很順利，托妳的福。”
　　“轉化順利？難道壹般是不順利的？”
　　“壹次轉化成功率大概是百分之四十左右。”
　　“失敗的呢？”
　　“腦死亡，精神分裂，癱瘓，還有更有趣的。”機器人用帶著黑色幽默的口吻說：“有幾個倒黴蛋在意識傳輸到壹半的時候進程故障，壹半意識轉化成功，壹半意識留在了半壞死的大腦裏，從壹個智商正常的家夥變成了兩個邏輯缺失的弱智。”
　　“咳。”白河咳了壹聲：“這麽危險，妳們還願意接受？”
　　“是的，我們空天港的人和幾個研究所合作密謀了這個計劃，沒有壹個成員是拒絕轉化的。為了爭取轉化的優先權，甚至有人打了起來，唉~他們全都知道，越早參與轉化，面對的技術環境越不成熟。失敗率最高的時候就在那幾天，但他們仍然是前赴後繼，為了生存，所有的三體人都瘋了。”機器人嘆息壹聲：“據說政府軍現在也決定部分開放轉化了，這樣這場戰爭還要繼續下去，飛船裏現在有1627名轉化成功的同胞，壹致決定離開三體星。”
　　“這麽多。”白河嚇了壹跳，這樣計算至少有五千個三體人參與了這件事，這些三體人對母星的忠誠真是值得吐槽啊。
　　不過想壹下也未嘗沒有道理，三體人的團結建立在隨時毀滅文明的生存危機之下，地球征服計劃，實質上是犧牲幾代三體本地人的未來為遠征艦隊開路，可壹旦發現這種犧牲是不必要的，生路突然出現在眼前且唾手可得，這個忠誠和團結就很值得商榷了。
　　“如果沒有轉化形態，這架飛船最多容納壹百人，但現在它還有很多空閑的艙室能裝得下妳。”機器人將芯片交給另壹個機器人：“很遺憾芯片放在哪裏不能夠告訴妳，妳可以在副艙室裏自由活動，但最好不要去其他的地方，如果妳進入了敏感地帶，為了保險起見，防禦系統會對妳進行攻擊。”
　　“完全可以理解。”
　　“另外，由於物資有限，對妳進行壹定量的供應之後，我們可能會使用有機質循環技術為妳來提供新的物資，保守估計時間點大概是50個地球年後，妳希望妳不要介意。”
　　換言之就是50年之後就要開始吃屎嘍？幸虧再過壹個多月老哥就走了。
　　“沒有問題。”白河點頭接受。
　　“至於妳在飛船上的地位和其他待遇，我們這壹千多個三體人還要討論壹下。”他領著白龍進了主艙室，壹群機器人在副艙室中操作著。
　　白龍吃著機器人遞上來的食物——很像是高密度的壓縮餅幹，吃了兩塊就有了很強烈的飽脹感。
　　幾十分鐘後飛船從地面離開，緩緩地轉入軌道上的空天港口，這個臨時修整的港口上還到處可見亂紀元摧殘的痕跡，似乎是害怕白龍過於寂寞，副艙室的全息屏幕顯示了飛船外的情形，他看到飛船離地時噴出的光焰灼燒到了地面上三體人沒脫水的屍骸，又看到到處綻放著戰爭火焰的三體星，壹種莫名的怪異感在白龍心中升起。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嘴炮滅國？
　　就在白龍百無聊賴的看著三體星上的情景時，飛船的中央區域，壹千多枚量子芯片整齊擺放在壹臺方形儀器上，他們連接著中央的智子陣列，壹場會議也在陣列的虛擬空間中展開了：
　　“我說幾句，雖然在地面上的同胞來看，我們的行為無異於背叛，但是現在這座飛船裏的人，都是和我們誌同道合、發現戰爭毫無意義的同誌，既然如此，那就不如作為先驅為之後的同胞們開拓新世界。盡管沒有任何政府機構的命令，我們的行為也絕非背叛，為了這個計劃，我們付出了大量同胞的生命，因此，我們的行為毫無疑問是神聖的、正義的！我宣布，從現在開始，先驅者委員會成立，在座的每壹個人自委員會成立起自動成為會員，有異見的請發言。”
　　“沒有意見。”
　　“附議！”
　　“附議！”
　　“附議！”
　　……
　　白河並不清楚自己的嘴炮在三體世界中造成了深遠的影響，此刻他吃飽喝足，飛船在低亞光速加速過程中他看著漸行漸遠的三體星系三顆恒星，滿足地陷入了休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