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六十四卦領域

　　巫輕妤半信半疑地問道：“是哪家姑娘？”
　　陳棠略作思索，回應道：“他尚未提及。他對我說孤陰不生、孤陽不長，想來是覺得獨自壹人太過寂寞。唯有陰陽輔吐，方可使他愈發強大。”
　　巫輕妤面露愁容，嘆道：“但願他莫要像他爺爺那般花心。”
　　陳棠則篤定地說：“我覺得他更似我，用情專壹。”
　　“但願如此。”
　　陳實壹心鉆研陰陽輔吐，全然不顧茶飯，數日內便消瘦了許多，巫輕妤見了心疼不已，對陳棠說道：“要不，就將他小廟裏的那位姑娘許配給他吧？雖說年紀稍大了些，可咱們小十也不小了，若算上在陰間的八年，已然二十壹歲了。”
　　陳棠卻道：“只是那姑娘是個啞巴。”
　　巫輕妤正欲開口，忽然黃土坡傳來壹陣奇異的震動，令人心生莫名的惶恐。巫輕妤望向黃土坡，卻未察覺任何異常。
　　她正詫異間，陳棠臉色微變，側身擋在她身前，沈聲道：“陳武的乾坤變！” 他身軀輕輕壹震，整個黃坡村的屋舍窗欞皆隨之震動，發出嘩啦啦的聲響，旋即又歸於平靜。
　　瓊陽祖師輕咦壹聲，自宮闕中走出，望向黃土坡，疑惑道：“陳寅都的逆子，妳家小十在搞什麽名堂？”
　　巫輕妤修為尚淺，難以洞察四周空間的變化，然陳棠乃是還虛境大圓滿的高手，瓊陽祖師更是大乘境圓滿期的絕頂強者。在他們眼中，原本正常的黃坡村，四周天地卻變得極為怪異。只見此刻的黃坡村懸浮於天空，孤懸天際，無所憑依。村外的黃土坡亦同樣飄浮在旁！
　　此正是造物小五的鬼神三驚變中的乾坤變。適才陳棠擋在巫輕妤身前，以自身無上法力對抗乾坤變，致使黃坡村免遭其害。原本僅黃土坡應飄於天空，而無黃坡村，正是因他這壹檔，破了乾坤變的局，才使得黃坡村與黃土坡壹同懸於天上。這般異象的成因，乃是黃土坡所在之地化為天，而天變成了地。
　　只是在常人眼中，天地依舊尋常，主要是因施展乾坤變之人並無敵意，未施展攻擊手段。若其使出攻擊之法，便可將大地徑直壓於眾人身上，將所有人碾為齏粉。抑或揮手之間，便能將眾人拋擲至九天之上。
　　“的確是陳武的乾坤變，然威力卻弱了許多！施展之人並非陳武，難道真的是小十？” 陳棠滿心驚疑，暗自思忖，“難道是他領悟了陳武的乾坤變？”
　　乾坤變脫胎於沙婆婆的太上八卦護身訣，沙婆婆傳於造物小五，造物小五從中領悟出乾坤變，且青出於藍。乾坤變極為厲害，造物小五憑借這壹手鬼神領域，對空間的掌控力強得驚人，即便遭遇重重圍攻，亦毫無懼色。
　　陳棠剛想到此處，忽然黃坡村與黃土坡又恢復如常，想來是陳實散去了乾坤變領域。
　　“他不是在參悟陰陽輔吐麽？” 陳棠有些迷茫，參悟陰陽輔吐，怎會領悟到乾坤變？
　　“這亦有可能。” 瓊陽祖師說道，“修行途中，時常會誤打誤撞。譬如妳爹當年為探究穿墻術，卻領悟出咫尺天涯之法術，參悟破禁之法時，卻領悟出封禁要訣。”
　　陳棠依舊壹臉茫然，道：“難道不是我爹學錯了？”
　　瓊陽祖師對他甚是不喜，心中暗忖：“書呆子。可見生他的女子，聰慧卻不明理。”
　　陳實領悟出乾坤變後，仍未下黃土坡，依舊留在老柳樹下。又過壹日，黃坡村四周風火乍起，風助火勢，熊熊燃燒，仿若要將大地焚燒殆盡！巽風與離火交加，籠罩數十裏！
　　村裏眾人驚恐萬分，然只要不出村，便無絲毫危險。
　　陳棠微微挑眉：“風火變？風和火，分別對應八卦中的雷和水。風火怎可組成壹種鬼神領域？”
　　片刻之後，風火漸息。
　　黃坡村眾人來到村外，只見村外依舊山清水秀，並無風火焚野的恐怖景象。
　　至下午，風聲如雷，大水滔天，風水相互交融，如風雨呼嘯，環繞黃坡村旋轉嘶吼，震耳欲聾！在那風水之中，大地被掀飛、破碎，山川被淹沒，被削得愈發細小，樹木化為齏粉，景象恐怖至極！
　　村中眾人驚惶失措，直至風水停歇，外面天地恢復原狀，大地並未破碎，山川亦未被削損，樹木也完好如初。
　　陳棠皺起眉頭：“風水變，在八卦中亦無法對應。風對雷，水對火，山對澤，地對天。此乃正確順序。”
　　傍晚時分，變故再生，此次是風山變！狂風推動山巒，相互撞擊，小小的山村仿佛隨時都會在這場劇變中化為齏粉！
　　然村中人已然見怪不怪，玉珠甚至打算外出撿拾柴火，笑道：“皆是幻象！”
　　囡囡趕忙拽住這位小姐姐的衣角，搖頭示意她莫要出去。
　　“囡囡，此乃幻覺。” 玉珠笑道，“不信？我讓妳瞧瞧。” 她拎起壹只鴨子，丟出村外，笑道：“妳看，鴨子定會安然歸來。”
　　鴨子飛入風山變中，忽然轟隆壹聲巨響，兩座大山將那只鴨子擠扁，巽風吹過，鴨子屍骨消散。
　　“等風停了，出去便能看到鴨子完好無損。” 玉珠滿懷信心地說道。
　　片刻後，風山變散去，玉珠外出尋覓鴨子，卻連壹根鴨毛都未尋到。
　　她這才知曉其中兇險。
　　這時，微風輕拂，村莊外的大地緩緩移動，地面溝壑縱橫，曲折蜿蜒，如同化作了向不同方向遊動的大蛇、土龍，呈現出詭異莫測之態。
　　瓊陽祖師望向黃土坡，喃喃自語：“他天分極高，參悟陰陽，竟能領悟出這般多種變化。難怪天外真神會將萬古無壹的先天道胎賜予他……”
　　陳棠上前請教：“瓊陽前輩，乾坤變、風雷變、水火變和山澤變，尚可言說，但這風山變、風火變、地風變，我便難以理解了。”
　　瓊陽祖師瞥他壹眼，道：“八卦變化，何須拘泥於對立？”
　　陳棠追問：“何解？”
　　瓊陽祖師並未作答，心中暗自得意：“那個女子，不及我聰慧。”
　　陳實領悟速度愈發迅捷，很快又領悟出風澤變、山水變、地水變、雷水變等諸多變化，令人眼花繚亂，大有壹通百通之勢！
　　瓊陽祖師亦不禁暗自贊嘆：“此等悟性，比陳寅都當年還要逆天。”
　　沙婆婆居於不遠的崗子村，亦察覺到動靜，早早趕來此地，望見黃土坡四周綻放的各種領域，不禁目眩神迷。
　　“沙秋桐，妳修行太上八卦護身訣，卻未曾料到，這門功夫尚有諸多妳未領悟之處。” 瓊陽祖師的聲音傳來。
　　沙婆婆笑吟吟地回應：“妳的雷霆大威德神咒，亦未必完整吧？”
　　二女對視壹眼，皆有些驚詫：“她怎還如此年輕？”
　　瓊陽祖師走近，道：“陳棠是妳兒子。”
　　沙婆婆露出嫌棄之色，啐道：“休要胡言！是妳兒子！”
　　瓊陽詫異道：“我原以為是妳的，如此愚笨。既不是妳所生，那會是誰生的？”
　　“妳生的亦未必就聰慧！” 沙婆婆冷笑壹聲，道，“我與陳寅都毫無關聯，妳們莫要拉我下水。老陳頭紅顏知己眾多，我亦不知他與誰所生。”
　　瓊陽上下打量她，面露驚容，道：“妳修為進步甚快，已至煉神了吧？此生有望開辟虛空大境，修成還虛。”
　　沙婆婆笑道：“托妳的福，我已為突破還虛做好十足準備，連三生石都已備好。妳比我大二十四歲，對吧？修煉到大乘境，已是巔峰了吧？我會慢慢向妳靠近，終有壹日，妳我皆是大乘境。”
　　瓊陽含笑道：“但此刻妳尚非我敵手。”
　　沙婆婆淺笑道：“待至陰間，我便能親手送妳投胎。”
　　此時，陳實將八卦的最後壹種鬼神領域施展而出，而後未再施展其他鬼神領域。
　　二人停止鬥嘴，只見黃土坡上，壹輪太陽自土坡另壹端緩緩升起，光芒照耀四周，令黃坡村仿若白晝。太陽運行，夕陽西下，又有壹輪明月冉冉升起，懸掛空中，月光皎潔，毫無邪氣。
　　黃土坡上，日升月落，日落月升，太陽運行，使小小的土坡有了四季之分，月亮陰晴圓缺，亦有虧盈變化。壹切顯得那般自然。
　　陳實走下黃土坡，回到村中。陳棠率先迎上，問道：“是否參悟出陰陽輔吐了？”
　　陳實搖頭：“尚未成功。我還無法做到陰陽輔吐，僅能勉強借陰陽蕩煉在天地自然面前自保。”
　　陳棠微微點頭，鼓勵道：“妳如今境界尚低，更高境界尚未觸及，諸如如何煉神，如何還虛，如何修至大乘。煉神、還虛、大乘的感悟極多，對道的理解亦更為深刻。待妳積累足夠，或許壹切便能水到渠成。”
　　陳實稱贊道：“爹，您學識淵博。此次若非您與黑鍋指點，我亦不能如此迅速地領悟出八卦中的鬼神變。”
　　陳棠神色平靜，道：“我畢竟多吃了幾年飯，經驗自是多些。”
　　沙婆婆走來，問道：“小十，妳參悟陰陽，從八卦中領悟出多少種鬼神變？”
　　陳實答道：“三十六種。”
　　沙婆婆疑惑道：“為何是三十六種？”
　　陳實解釋道：“首先是天、地、風、雷、水、火、山、澤八種變化，其次是天風、天山、天地、天雷、天火、天澤等二十八種變化。”
　　沙婆婆思索片刻，道：“我與老陳頭他們探尋真王時代遺跡時，曾發現壹些古老記載，其上言八卦有先天後天之分，先天為八卦，後天是六十四卦。妳這三十六種變化，顯然與六十四種後天變化不符。”
　　陳實沈思片刻，眼睛壹亮，笑道：“有了！既有陰陽，亦可為陽陰。天風變亦可為風天變，由天變向風，與由風變向天，效果全然不同。以此類推，天山變對應山天變，天火變對應火天變。如此壹來，便有五十六種變化。若再加上天地風雷等八種變化，便是六十四種鬼神領域。”
　　沙婆婆嘆道：“妳已深得這門功法精髓，我遠不及妳。”
　　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造物小五由她教導，陳實亦是她所教，此二人皆青出於藍，於太上八卦護身訣的領悟遠超於她。
　　沙婆婆又瞥了壹眼陳棠，心中稍感寬慰：“阿棠我亦曾教導過他，他卻未領悟出這般多，尚不及我。”
　　次日清晨，壹名仆人裝扮的男子來到黃坡村，求見陳狀元。
　　陳棠對陳實說道：“此乃時常監視妳的人，我們亦監視他許久了。”
　　陳實接見來人，來人自稱姓楊，是楊弼的扈從，說道：“我家公子欲請閣下前往界上界赴會，踐行當日約定。”
　　陳實問道：“楊弼已然修成合體境了？”
　　那扈從回應：“我家公子自幼聰慧過人，代界上界老祖宗行使管轄之能，統籌各方勢力，鮮少修煉。此次因要與狀元老爺決戰，故而閉關。出關時已達合體境。他於合體境中閉關百日，向歷代老祖宗請教，如今修為深不可測。”
　　陳實笑道：“楊弼對與我壹戰，頗為用心。”
　　那扈從道：“我從未見我家公子如此用心。我家公子命我在黃坡村四周監視狀元老爺，將狀元老爺壹切修為成就如實稟報。我家公子每次聽聞狀元老爺的進境，皆深感壓力，不敢挑戰閣下。直至今日，他才下定決心，踐行當初約定。”
　　陳實驚訝不已，他昨日參悟陰陽，竟悟出六十四卦的鬼神領域。此事動靜極大，那扈從定然已將此事稟報楊弼。楊弼明知他修為實力大增，竟仍要挑戰他，難道楊弼有必勝的把握？
　　“我本以為我於合體境已無敵手，他怎會有必勝的把握？” 陳實微微挑眉，難道界上界的傳承，當真如此厲害？
　　“何時可出發？” 他問道。
　　那扈從欠身道：“隨時皆可。”
　　陳實將此事告知陳棠，陳棠心中壹緊，沈聲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隨妳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