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壹章 落腳潭州

　　昨天還嚷嚷著“破家值萬貫”，今天壹大早就張羅著要搬家，我老娘這壹百八十度的態度大轉變，把我搞得有點兒懵，趕忙攔住我母親，說這是怎麽了，吃錯藥了？
　　母親虎著臉，說有這麽說妳老娘的麽？去去去，妳個死孩子。
　　她雖然這般訓斥著，但並沒有生氣，提著壹個袋子就進了屋子裏去，我攔住了馬壹嶴，說到底怎麽回事，我還是沒有搞懂，妳怎麽說服她的？
　　馬壹嶴嘿嘿笑，拍了拍自己的臉，說主要靠氣質。
　　我“呸”了他壹口，說我媽對妳這樣的小白臉不感興趣，妳就算是出賣色相，都搞不定的，到底怎麽回事，趕緊說。
　　馬壹嶴不再瞞我，說妳媽昨天跟妳談這個事情的時候，反復說了壹句話，妳還記得不？
　　我有些懵，說什麽話？
　　馬壹嶴說道：“嘿，難怪妳搞不定妳媽，瞧妳這粗心勁兒——‘破家值萬貫’，記得這句話不？”
　　我這才回過神來，不過還是疑惑，說就算這樣，那又如何，妳到底做了什麽？
　　馬壹嶴說：“我昨天半夜，去了市裏，大清早，跟人約好，提了二十萬出來，然後在村口肉鋪那兒遇到了妳媽，直接把裝著二十萬人民幣的袋子交給了妳媽，又承諾她，搬家之後，我再給她存上八十萬——破家值萬貫，我出壹百萬，妳媽都用不著思考，就直接答應下來了……”
　　呃……
　　我想過很多可能，卻萬萬沒有想到，馬壹嶴居然是用了這麽簡單粗暴的辦法，將我媽給砸得回心轉意。
　　現在的朋友或許覺得誇張，但您可得想壹想，兩千年的時候，帝都燕京市區的房價，也就才1800左右，如果是湘湖省的省會潭州，嘿，那普通的房價估計幾百，最多也就壹兩千——要不怎麽說我母親對我借給二胖這家夥壹萬塊念念叨叨呢。
　　因為那個時候的錢，是真的值錢。
　　而壹百萬在手，宋城首富不敢說，至少我們這壹帶，也是屈指可數的。
　　我母親這人有些小虛榮，愛吹噓，但腦瓜子卻絕對是靈活的，瞧見馬壹嶴拿出這真金白銀來，除了害怕他反悔之外，先前所有的心思都拋開了去。
　　我聽他說完，也不由得吸了壹口涼氣，說妳還真的是舍得。
　　馬壹嶴聳了聳肩膀，說從齙牙蘇那裏拿回來的這筆錢，妳壹半，我壹半，羊毛出在羊身上，也不過是慷他人之慨而已。
　　我說雖然這麽講，但還是……挺謝謝妳的。
　　馬壹嶴笑了，說妳這麽講，我怎麽聽著那麽不對勁兒？行了行了，別在這兒矯情了，妳家這麽多東西，雖然很多東西可以留這兒，但還是有壹些東西，需要妳去整理的。
　　我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回頭去幫忙整理。
　　我們家，主要是以我母親的意誌為主，父親平日裏除了忙些農活兒之外，也就下下象棋，研究研究菜譜什麽的，基本上沒有什麽主意。
　　所以我母親這邊想通了，事兒就算是妥當。
　　不過壹談到搬家，的確是有許多東西要整理。
　　我瞧見母親張羅這個，張羅那個，有些著急，讓他們就收拾壹些主要的證件之類的，再帶幾件隨身衣服就行。
　　來之前的時候，我跟馬壹嶴已經商量好了，搬太遠的話，父母鄉音難改，非常不適應，搬近了又有可能暴露。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搬到省城潭州去，對於我父母來說，從農村搬到省城，已經算是壹次大跨越了，而且不出省，自然也是願意的，而對於我來說，只要不讓黃泉引找到他們，什麽都可以。
　　馬壹嶴在潭州有壹個朋友，我們過去，可以先住他那裏，然後到時候再買房子，直接定居。
　　錢是男人膽，有了錢，許多的事情都可以實現了。
　　即便我再如何勸阻，到底還是有了壹大堆的東西，我七挑八選，最後還是有滿滿六個大箱子，還有大包小包，看得頭疼。
　　時間到了中午，母親先張羅午飯，我去叫朱雀起床，小妮子當真愛睡覺，被我弄醒來的時候，雙目發紅，壹臉的不高興。
　　這是起床氣。
　　我叫醒了她，讓她趕緊洗漱，然後又去了壹趟三叔家，叫他過來吃飯，順便跟他聊壹下幫忙搬家的事情。
　　我到的時候，三叔扛著鋤頭，剛剛出完農活回來，聽我這麽說，很是驚訝，說怎麽啥風聲也不說，就要搬走呢？也沒有聽說過啊？
　　三叔知道我壹些事情，所以當著他的面，我也沒有太多隱瞞，告訴他我有壹些仇家，那幫人行事，簡直是下三濫，我怕他們找到我老家來報復，所以就得提前安排壹下。
　　三叔說那準備去哪裏呢？
　　我說還不定，先離開再說，到時候有什麽事情，還得妳幫忙處理壹下——不過如果有陌生人照過來打聽，您就當做什麽也不知道。
　　三叔瞧我說得嚴肅，邊點頭，說好，好呢。
　　當天中午，三叔跟我在家吃的飯，吃飯的時候，我父母跟他交代了好多的事情，比如分的田，到時候讓他幫忙轉租出去，另外就是屋子的鑰匙也交給他，以及家裏面的壹些交代等等。
　　這些在我看來並沒有什麽的事情，父母卻無比的重視，甚至於禮金、人情禮這些東西，我母親都專門翻開了賬簿來，認真交代著。
　　瞧見母親認真地與三叔說著話，我心裏有些難過。
　　這兒畢竟是她和我父親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地方，即便是有壹大筆錢在，但讓她驟然離開，並且短時間內不能回來，也不能有任何聯系，這對他們來說，著實是有壹些殘酷。
　　終歸到底，還是我這個做兒子的，實在是太能惹禍了。
　　好在三叔做事向來妥帖，我母親對他十分信任，聽到他壹壹應下，也總算是放了心。
　　飯後，我又借了三叔的皮卡車，載著我父母去爺爺奶奶和外婆家、以及幾個關系比較近的親戚家裏走了壹趟，該塞錢的塞錢，該交代的交代。
　　不過對他們，又是換了壹個說法，就說我在南方省做發達了，想接他們過去暫住壹段時間。
　　母親有了馬壹嶴給的錢，也變得大方起來，平日裏摳摳索索，這會兒給錢，倒是不眨眼，而且還特謹慎，輕易不開口。
　　如此忙完壹天下來，夜幕落下，我們則乘著三叔的皮卡，離開了這個我曾經生活了十八年的老家。
　　我們當天在宋城待了壹夜，次日我硬塞給了三叔壹筆錢，然後又租了車，趕往潭州。
　　馬壹嶴的那個朋友，在潭州天心閣壹帶，房是自建房，六層臨街樓，壹樓出租給商店，二樓自主，三樓往上，都拿來出租，有空房間，算是能落腳。
　　這人也是個修行者，叫做郭大力，祖籍是山東的，爺爺輩當年隨著劉鄧大軍南下，最後留在了潭州。
　　他具體是做什麽的，我不知道，但叫馬壹嶴為師兄，為人十分豪爽，不但當天請我們壹行人去附近最好的飯店吃飯，給我們接風洗塵，而且還承諾我，說我父母想住多久住多久。
　　話雖然這麽說，但別人家總不如自己家，安頓下來的第二天，母親就拉著我去看房子。
　　兩千年左右時期的潭州，商品房雖然有，但並不多，好在當時有買房消費意願的人也不多，所以倒不至於無房可買。
　　我陪著母親逛了三天，大概確定了三個地方，壹處是在市政、府附近，算是新修的公務員小區，大三房，不對外賣，還是郭大力得知我們要買房之後，托關系找的；壹處是在中南大學附近的江邊，壹排新修的別墅，價格挺貴，據說是給外商住的；還有壹處，則是在桂花公園附近，也是壹個比較高檔的新式小區——據說有電梯呢。
　　別墅最先被母親否定，然後公務員小區和桂花公園，母親十分糾結，不知道該選哪個好。
　　最後她征求我意見的時候，我直接告訴她是，說要不然就都買了。
　　壹開始母親不同意，後來跟我父親商量，也不知道怎麽著，就定下來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買來給我結婚的。
　　接下來的時間，還有許多瑣碎之事，好在馬壹嶴的這個朋友老郭挺熱情的，他在潭州的朋友也多，忙前忙後，倒是省了許多功夫。
　　我心中感激，又有些顧忌，問馬壹嶴，說妳這朋友，可靠麽？
　　馬壹嶴告訴我，說老郭他其實是政、府這壹塊的，跟江湖完全不挨著，絕對沒事。
　　當時買房子，都不用什麽裝修，刮個大白，貼點瓷磚就行了，父母住的那公務員小區設備齊全，買了壹些家具，就可以入住了。
　　我當時忙前忙後，在潭州待了壹個多月，馬壹嶴抽空回了趟莽山，朱雀卻留下來。
　　這時我母親才確定，這個漂亮得跟電視上女明星壹樣的姑娘，居然跟我是壹對兒。
　　這事讓她興奮得整宿都沒睡著覺，第二天拉著我就是壹番盤問，搞得我頭大不已。
　　九月中旬，馬壹嶴從莽山回來，找到了我，將我給拉到了壹邊兒去，低聲說道：“我這裏有壹份請柬，妳要不要去？”
　　啊？
　　我說什麽請柬？咱們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找地方縮著，韜光養晦麽，去哪兒？
　　馬壹嶴掏出了，說道：“橫塘老妖的六十五大壽。”
　　我說不去。
　　馬壹嶴又說道：“聽說，她那天準備比武招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