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溢價的威力

　　許多事情，揭穿真相後其實非常簡單。
　　聖光教之所以被人倒戈壹擊，是因為有人先他們壹步，將聖光教麾下走狗全部策反了。
　　而這壹點，沒有任何人能預料得到。
　　聖光教的戰略布局中，這些被他們視為螻蟻的雜牌軍其實扮演著重要角色——為狂血聖騎士團分擔傷害，減少損失。狂血聖騎士團是聖光教的根基，多損失壹人都令人心痛。為了讓布萊東尼亞的雜牌軍們能及時跟上行動，當好炮灰，聖光教的動作已經相當迅速了，他們在第二天壹早就與幾位核心勢力的首領取得了聯系，或者威逼或者利誘，用盡種種手段將他們捆上了教會的戰車。而後再逐漸向外圍蔓延，短短三日內就聯系集合了數十萬的大軍，效率之高，在教會內部也屬罕見。
　　然而某人的動作比教會精銳還要快得多，當天晚上就開始了行動，用他的話說：“動蕩時期，挖人要趁早啊~”
　　其實這個道理任何人都明白，決定布萊東尼亞未來的，很大程度上就是那些盤踞在各個地區的雜牌勢力，爭取他們的支持，用膝蓋想都能想得到。但教會的行動再快，終歸是組織行為，具體執行要經過壹道道程序，而王陸只要念頭壹轉，拔腿便走，還有誰能約束他不成？行動的自由度完全不在壹個層面上。
　　當然，僅僅是搶占先機還不夠。比起大陸第壹教會，阿婭和龍城無論怎麽看都顯得有些風雨飄零，不值得依靠。空口白話，人家憑什麽要陪妳冒險？
　　對於這個問題，就連阿婭都沒有成熟的方案，她能做的就是展現自己的滿腔熱忱，希望能夠引發布萊東尼亞人血脈中的共鳴，壹定程度上說，她做得不錯。聽過阿婭的演講，幾乎所有人都怦然心動了片刻。但僅止於此當然不夠，能夠成為壹個勢力的首腦，做事不可能感情用事，理性地利益權衡才是他們最擅長的。
　　但對於王陸而言，解決這個問題就實在太簡單了。
　　“和對手搶挖人嘛，關鍵不就是溢價麽？聖光教開的價格，翻上幾倍報給他們，沒有誰會不動心的。”
　　依然是以當晚王陸第壹次挖人為例。
　　……
　　王陸坦蕩現身後，立即引起了對方的警惕，因為他那張笑臉，對方誰都不陌生。就在白天的戰鬥中，王陸只身單劍去阻擋無面者，而且成功將對方逼退，顯示出深不可測的實力！最關鍵的是，在無面者被斬殺之後，王陸騰空而起，在千萬人的眾目睽睽之下，伸手抱住了阿婭，顯示出極其親密的關系。
　　“別緊張，我對二位沒有惡意。”王陸攤了攤手，然後說道，“事實上，我是來當說客的。”
　　“說客？”
　　“說服妳們加入新任騎士王啊，方才的演講，騎士王陛下講得那麽用力那麽大聲，妳們壹定聽得到，她是想要重建國度，恢復統壹，但如今創業之初百廢待興，對手又是聖光教那等龐然大物，所以就急需各方勢力的加盟，為此，我們開出了非常優惠的條件，可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聽到王陸毫不遮掩，開門見山的說辭，大騎士和魔法師對視了壹眼，不忙去打聽對方的條件，而是問道：“妳到底是誰？”
　　身份不定，妳吹得天花亂墜又有何用？
　　王陸說道：“我嘛……妳們可以將我當作騎士王的經紀人，除非她明確反對，否則我說話與她本人同等效力。”
　　“同等效力？！”兩人心中都是壹驚，這家夥到底什麽來頭？
　　以騎士王的驕傲，怎可能輕易讓他人為自己代言？
　　王陸笑道：“因為是壹家子嘛，何分彼此？”
　　“壹家人？！”大騎士和魔法師眼睛瞪得更大，方才那威風凜凜的新任騎士王，竟然已經……然而考慮到先前他們親眼所見，王陸與阿婭的親昵姿態，這話卻又著實有些分量！
　　王陸見他們有些難以置信，便取出幾只晶瑩剔透的水晶片來。
　　“九州特產，晶留影，可以記錄影像，關鍵之處是，記錄的內容無法憑空捏造或者篡改。這東西妳們見多識廣，應該知道吧。”
　　兩人都點點頭。
　　而後王陸將晶片內的影像提取出來，頓時讓兩人大吃壹驚，踉蹌後退。
　　晶片中，阿婭穿著壹身樸素的衣裙，在壹只竈臺前面努力烹飪；還有的是她趴在飯桌上午睡，神情安逸，對四周仿佛毫無防備；最後壹張，也是力度最強的壹張，阿婭小心翼翼地用湯勺餵王陸喝著雞湯，神情倍顯親昵。
　　他們自然猜不到，這些都是西行之前，王陸在靈劍山上特意拍攝以備不時之需的道具。最後壹張，其實是王陸在配合阿婭開發新菜色而已。但對於不了解內情的人而言，震懾力是無與倫比的。
　　王陸見兩人目瞪口呆，笑道：“新任騎士王的生活照，足夠說明問題了吧？”
　　“……好吧，姑且相信妳的身份。”
　　“那麽，騎士王想要我們做什麽？”大騎士認真地問道，“歸順和臣服麽？”
　　“歸順和臣服？騎士王從來不曾追求過那些，別忘了，象征平等與自由的圓桌騎士制度，是騎士王的發明。”王陸搖搖頭，“騎士王想要的是壹個統壹而強盛的布萊東尼亞，而不是壹座高高在上，壓制著整片土地的布萊東尼亞王座。她需要的是壹個聯盟，壹個由各方勢力加盟，彼此平等相處，壹致對抗外敵的聯盟。”
　　“平等相處，無分高下的聯盟？”
　　王陸說道：“類似東部城邦的樣子吧。由加盟勢力組建議會統領全局，勢力派代表作為議員，共同商討決定重大戰略決策。各城市擁有高度自治權，聯盟之中沒有絕對的統治者，各方的利益都會被充分尊重。對於妳們來說，應該算是極為寬厚的條件了吧？”
　　“當然！”魔法師聲音微微顫抖，“但是，為什麽？”
　　“何必明知故問？當然是因為妳們的價值現如今正處在最高點上。”王陸非常坦然，“騎士王也好，聖光教也好，都需要爭取妳們的支持，為此，騎士王願意展現自己的慷慨。當然，不要以為這是我們底氣不足，別忘了，騎士王手中有石中劍，布萊東尼亞的王者之證，也是戰無不勝的祝福之器。壹百多年前，騎士王手持石中劍，創造過的奇跡我想無需贅述了，比起先王曾經遇到的困難，現在的處境其實也不算什麽。”
　　“這，倒也的確……”
　　見兩人已經有些意動，王陸緊跟著說道：“順帶壹提，騎士王已經與九州萬仙盟達成了合作，最近在東部發生的事情，妳們應該了解吧。”
　　“九州萬仙盟！？”
　　“不奇怪吧，東西大陸的交往日漸頻繁，萬仙盟也需要爭取這片大陸上的盟友嘛，大家算是壹拍即合，事實上，我正是作為萬仙盟的代表，被派到騎士王身旁助她重建祖國。”
　　“原來如此……”
　　“此外，我們已經得到了隕星傭兵團、落雁城、銀石要塞等勢力的支持，加上龍城衛士的可用之兵，勢力也算初具規模了。”
　　“此言當真？！”大騎士目光灼灼，聲音微顫。
　　直至此時，他才真正感到了震驚。隕星傭兵團、落雁城、銀石要塞，這都是布萊東尼亞境內的壹流勢力，此時竟已加入了龍城的聯盟！？
　　“不信的話，可以去問他們嘛。總之還是那句話，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沈默了壹會兒後，大騎士目光閃亮，沈聲說道：“如果騎士王陛下真的是這麽設想的，那麽我在此就可以代表裏德爾城承諾，我們願意加入聯盟。希望我們能共同努力，建設出壹個美好而強大的國家！”
　　半晌後，魔法師也點頭道：“那麽，我也逾越壹點，代表瓦藍城做出承諾，見識了貴方的誠意後，我們不會讓騎士王陛下失望的。”
　　王陸笑道：“好，具體事宜，就請二位立即回稟城主，順帶壹提，聖光教此時還不知我們已經發展出了壹個聯盟，所以屆時還希望貴方如此配合壹番……”
　　……
　　而就在片刻之後，龍城外圍另壹處營地中，隕星傭兵團的團長營帳裏，迎來了壹位不速之客。
　　“團長大人，了解壹下龍城嗎？”
　　……
　　“嗯沒錯，裏德爾城、瓦藍城均已經加入了聯盟，接下來就等您了。”
　　……
　　“嗯嗯，目前聖光教還不知道這壹切，所以待會兒就需要您配合壹下。”
　　又是片刻之後，銀石要塞的首領瓦卡將軍，也聽到了類似的說辭。
　　“將軍大人，了解壹下龍城嗎？”
　　……
　　“沒錯，隕星傭兵團、裏德爾城、瓦藍城均已經加入了聯盟，接下來就等您了！”
　　……
　　“是的，接下來需要您配合壹下，聖光教還不知道我們的談話。”
　　同壹天晚上，類似的情景還發生了許多。王陸不辭辛勞，與城外超過五十方勢力徹夜長談，以寬厚的條件拉攏了壹大批獨立勢力的加盟。當五天後，狂血聖騎士團躊躇滿誌地出現在龍城之外時，渾然不知歸順的野狗，已經變成了潛藏爪牙的餓狼。
　　而他們自己，也將葬身狼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