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雨停了，街角壹個身影快速隱在了廣告牌後邊，拿著相機的手在微微發抖。
　　萬萬想不到他居然在上班途中無意拍到了猛料。
　　小秦在“扒壹扒”做狗仔兩年了，人蠢反應遲鈍受盡排擠從未被指派過去蹲點壹線明星，有壹個三線開外的成天跟著也沒拍到過什麽猛料。眼看跟他壹同進工作室的天天獎金福利拿到手軟，只有他每個月只能領個保底工資。壹家四口加上患有尿毒癥等待手術的嶽母，吃喝拉撒全靠他這3000塊錢。
　　上壹次“扒壹扒”爆出了葉茗酒吧門事件後名聲大噪，壹躍成為圈內數壹數二的八卦爆料媒體，雖然背的罵名也不少，甚至有粉絲還往工作室郵寄過死物，但是如今的明星懂得雙贏，除卻嫖賭吸|毒家暴敗壞道德的黑料，其他的隨便扒，誰不想天天上熱搜呢。
　　有錢賺，臉要不要另當別論。
　　等謝錚走了，小秦才小心翼翼走出來，把相機放在懷中拿衣服遮著，快步跑向葉茗家小區門口。
　　他邊跑邊想：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老天保佑。
　　葉茗和謝錚現如今在旁人看來已然是戀人關系了，發布會那天謝錚的表白雖然被酒瓶子搶掉了話題，但是網友壹直沒等來葉茗的回應或者“只是朋友”，這種情況下壹般自動轉成默認。更何況各種《妳的路》的路透照片和小視頻無壹不在向大家傳遞秀恩愛的氣息。
　　小秦做了這行兩年，雖然沒經歷過大場面，個中蹊蹺還是懂壹點的。
　　就拿他剛才拍到的料來說，爆出來就是剛在壹起的明星情侶吵架，或者深度瞎編“謝錚倒貼，發布會表白實則壹廂情願，表面秀恩愛，私下葉茗愛答不理甩臉子”，哪壹條放出來都能引起或大或小的轟動，然而小秦卻知道，即便是他拍到的料最終也會被老板奪走給“專門負責”盯葉茗的表弟，發布的時候打上的tag也不會是他。
　　行業競爭無處不在，他想要得到利益走程序是不可能了，必須另辟蹊徑。
　　雲萍路這座小區除葉茗外住了好幾個歌手和體育明星，門衛保安個個訓練有素眼尖的很，見小秦眼生帶著點鬼祟，當即厲聲把人攔了下來。
　　“找誰？”
　　“葉茗，我們倆壹道的，我剛才去停車了。”小秦扯了個慌。
　　門衛狐疑看他壹眼，小秦不等他再盤問直接喊了壹聲：“葉茗！我是秦宇！”
　　葉茗還沒走遠，手機響了，她停在花壇旁邊拿出來查看。聞聲微微側過頭看喊她的人，小秦見機又喊了壹聲：“我是扒壹扒的秦宇！”
　　葉茗本不想回應，在聽到“扒壹扒”三個字後，思索兩秒低頭壹看屏幕上的東西，眼神變了變，緩步朝門口走去。
　　這壹天無論於她還是於小秦都是壹次良機。
　　懷裏的相機像是壹把意外得來的寶庫密匙，即便是坐在從沒來過的高檔咖啡廳小秦的壹顆心也全放在了相機上。
　　“我……我是扒壹扒的記者。”他猶豫著開口，真正面對葉茗卻沒了剛才喊她時的那股勁，“有、有妳的東西想給妳看看……”
　　葉茗對扒壹扒熟的不能再熟，近兩個月關於她的各種“門”無論圖片還是視頻，打的全是這家工作室的logo，就連陳靈放出來的秒拍視頻，右下角也有他們的小水印。
　　陳靈和扒壹扒無疑是有關系的，至於是金錢合作還是別的葉茗不關心。小秦既然是扒壹扒的工作人員，即使拍到了她的什麽料也該是拿回工作室，而不是跑上門要給她本人看。
　　很明顯，他另有所圖。
　　葉茗拿過他遞過來的相機，按開播放。十幾分鐘的視頻，從謝錚追出來在門口被壹個看不清臉的婦人攔住，再到他追過來鏡頭裏才出現葉茗，他壹直跟在她身後幾米遠，幾次加快腳步想上前未果。
　　若不是看了視頻，葉茗都不知道自己剛才居然哭出了聲音，還是那種帶著點聲嘶力竭的哭聲。
　　可笑。
　　余下的葉茗快進了，她把相機放回桌上擡眼看局促搓手的小秦，雲淡風輕地問：“然後呢？”
　　小秦握了握拳頭，心壹橫開口直言：“妳現在麻煩已經夠多了，視頻現在只有我有，如果妳不想它被我們工作室發布到網上，妳……妳可以買斷……”他壹向嘴笨，不會用措辭，因此得罪不少同事。
　　葉茗笑了，她隱隱能猜到小秦別有目的卻不料他這麽直接。
　　以前的黑料如何她不在乎，這段視頻她確實不想讓它流傳出去。
　　她不想給人看見她的軟弱與懦弱。
　　堅強的外表可以抵禦壹切攻擊，雖然只是壹層易碎的外殼，她也要把它偽裝地堅不可摧。
　　“妳給工作室發是侵犯個人隱私，而現在就是赤裸裸的要挾了。”葉茗拿出手機在手中轉了壹圈，“無論哪壹種，我都有告妳的權利。”
　　小秦虛汗瞬間就冒出來了，大腦混亂，不知如何應對，來之前應該考慮好的，也不至於現在被堵得話都說不出口。
　　他的緊張窘迫葉茗盡收眼底，不急不緩地說：“妳既然跳過工作室直接來找我了，想必也有苦衷。圈子裏講求雙贏互利，妳理解地很透徹。視頻我可以買下來，還有壹件事妳幫我做好了，錢按照妳工作室價格的三倍給，如何？”
　　小秦想了壹千種退路，怎麽想怎麽絕望。背著工作室搞事情，要挾明星……他以為今天自己必載無疑，不成想柳暗花明，聽葉茗的意思他可能還得賺筆大的！
　　小秦壹叠聲應下來了，葉茗當場把酬勞轉到了他賬戶上。
　　雙贏關系結成，小秦工作室也不去了直接去醫院交嶽母的手術費了。
　　反正在扒壹扒受盡欺壓也掙不到錢，就算下場是撕破臉弄個妳死我活他也不在乎了，誰救得了他全家誰說了算。
　　葉茗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想把內存卡放進去，拉開抽屜壹根起毛穿著珠子的發繩映入眼簾，她想也不想抓起發繩沖到客廳扔進了垃圾簍裏。
　　“誰啊？大早上還讓不讓人睡覺。”李虹打著哈欠靠在二樓欄桿上，“葉茗啊……”
　　說著小碎步跑下樓，壹臉關切道：“這是拍了壹夜戲啊，身上怎麽濕了？淋雨了啊，等等我去給妳煮姜茶。”
　　李虹嘴裏念叨著，拿過來幹燥的毛巾給葉茗又跑去廚房煮姜茶。
　　葉茗不知道她是轉性了還是怕把她趕出去，說話語氣極為小心翼翼。
　　別的還好，她最煩的就是李虹那副妳欠我，我理所應當的嘴臉。如今世上她是她唯壹壹個算得上家人的人，如果她能收斂起來，葉茗不在乎家裏多她壹張嘴吃飯。
　　壹夜未合眼加上淋了雨，葉茗出現了感冒癥狀，喝完李虹煮的姜茶睡了壹上午醒來不但沒緩過來，還越發嚴重了。下午還有戲，她怕犯困不敢吃感冒藥，拖著發軟的兩條腿去了劇組。
　　準備期間葉茗噴嚏不停，身邊紙巾堆成小山，待會兒影不影響拍攝還未可知。
　　“妳們倆秀的真是夠徹底，生病都湊壹起。”陳立搖頭感嘆。
　　葉茗下意識脫口問：“謝錚怎麽了？”問完才覺出不對，她居然潛意識裏已經默認和他是壹對了，陳立名字都沒說，她直接就想到了他。
　　葉茗咬咬舌尖，讓自己清醒點，順便把鍋推給了感冒。
　　感冒起來頭昏腦漲，確實容易嘴瓢。
　　“感冒了唄。”陳立說，“妳來之前這貨打了能有壹百個噴嚏，根本不知道避避人，妳給我打完電話，就跑出去了，可能怕過給妳，買口罩去了。”
　　葉茗不搭話，低頭又抽了壹張紙，鼻子眼角泛紅，正好與馬上要拍的病情發作哭哭笑笑的陳蘆不謀而合。
　　“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陳立樂道，“正好接下來的吻戲妳們倆誰也不怕傳染誰了，互相傷害
　　葉茗猝然擡頭，陳立被她看得後背發毛，賠笑道：“我想著妳們倆現在沒必要借位了……”
　　“有必要。”葉茗說道，表情冷然，陳立憋了半天只能輕輕哦了壹聲，默默地在心中為謝錚點了根蠟燭。
　　謝錚回來了，看樣子挺急片場亂的很，腳下不慎被軌道絆了壹下差點摔著，踉蹌跑過來靠近葉茗之前先帶了兩層口罩。
　　“在門口就聽到妳在打噴嚏，把這個先吃了壹會兒再喝這個都是預防的不會犯困。不行的話就去醫院。”隔著口罩悶聲悶氣說了壹大堆，葉茗卻看也不看他只淡淡回了不用兩個字。
　　謝錚頓了幾秒，眉頭微蹙，沈聲道：“葉茗，妳怎麽了？早上……”
　　“我沒事。”葉茗打斷他，“工作時間別提私事，被人誤會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