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談話·

　　“薇薇小姐和夫君這麽多年，夫君對薇薇小姐也很有感情吧。”小倩同誌道。
　　安陽瞇起了眼睛，什麽也沒說，回身握住了她的手，很怕她因此感到不愉快，但接到的回應是小倩同誌也緊抓住了他的手。
　　“夫君很在意我，我很高興，而夫君也應該知道，對壹個古典女子而言，其實這已經是奢望了。”小倩同誌很平靜的低頭看著他，帶著淡淡的笑容，“我實在不該奢望太多，夫君已經給了我很多我本該得不到的，我已經很滿足了。”
　　頓了頓，她又坦然道：“我很愛夫君，我也希望夫君只屬於我壹個人，但事實是我並不會因此而高興，自然，我也不會因夫君接受薇薇小姐而傷心。”
　　安陽微微低頭不去看她，眼神還是閃爍不定。
　　作為壹個三觀正常的成年人，並且受過高等教育、讀過很多書，他當然知道封建主義的思想完全是對女性的荼毒。
　　沒有任何證據表明生存於封建古代的女子會毫不介意自己所愛的男人三妻四妾，哪怕她已經被荼毒得認為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經地義的，認為自己就該心平氣和的接受自己男人的所有決定，甚至認為自己心底升起的妒忌、不滿都是不該有的。但她還是會不滿，然後壹個人默默傷心哀嘆又不斷向自己強調自己實在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除非她的精神已經被徹底扭曲，除非她連自己想要什麽都不知道了，她才會真的對自己的愛人將愛情分給另壹個女人無動於衷。
　　所有認為“古代女人都不會介意自己男人納妾”的人都是直男癌和YY病的深度患者，同時他們也會是標準的男權主義者，並且這樣的人大多年齡並不大，閱歷不夠罷了。
　　要知道古代社會的女人也是人啊，她被男權主義蒙住雙眼，可她依舊有人的情感，依舊按照人的思維方式在思考啊！首先考慮過這點嗎？任何人都不會平白無故又心甘情願的將自己的摯愛分壹半給別人，哪怕她同意，哪怕她願意，卻也終究會心酸。
　　小倩同誌便也是這樣。
　　至少安陽是這樣認為的。
　　如果妳愛壹個人，又怎會願意她受到傷害？誰說女子就要為了男人而犧牲自己的情感呢？大男子主義終究是要不得的啊！
　　可手機屏幕上這句話卻又如壹柄尖刀壹樣紮進他心中，它是如此鋒利，飽含著如此深的情感，幾乎概括了他和紀薇薇在壹起的全部，造成的結果便是如壹記重錘似的打在他心上，令他壹個人坐上屋頂久久沈默。
　　妳本無意穿堂風，卻偏偏引山洪。
　　這時小倩同誌深吸了壹口氣，又平靜悠然的道：“夫君，妳我漫長歲月，沒有什麽是過不了的。而在這漫漫長路中，最好不要壹開始就失去所有，我已經只剩夫君了，弄得最後，夫君不要也只剩我才好。”
　　安陽的心頓時又壹顫。
　　這話既然他對自己身邊這名女子萬般心疼，又讓他瞬間想到了好遠的地方。
　　或許以後，他也會失去全部。
　　半晌，安陽才道：“或許是我和紀薇薇的感情太久了，已經發酵到連我也嘗不出它什麽味道了，也可能是日子中積累的灰塵蒙住了我的眼睛，可在妳的眼裏，妳覺得我和紀薇薇是種什麽感情？”
　　“薇薇小姐癡戀夫君這麽多年，夫君肯定是知道的，坦然道，這實在令人感動和不容辜負。”小倩同誌靜靜道，從聲音中聽不出哪怕半點悲喜，“表面上只是薇薇小姐癡戀夫君，但其實只是薇薇小姐主動而已，如果排除掉薇薇小姐主動的行為，其實夫君對薇薇小姐和薇薇小姐對夫君並沒有多大區別。”
　　安陽聞言，頓時便沈默。
　　身在棋局中，心受輸贏所亂，受棋子所亂，受對手所亂，甚至受過冷的風和過烈的日所亂，當然沒有旁觀者看得清楚。
　　小倩同誌繼續深呼吸，也看著遠方的城市高樓燈火，又道：“薇薇小姐從來都能為夫君付出壹切，夫君也願意在關鍵時刻為薇薇小姐傾盡所有，薇薇小姐總會關心夫君，夫君也會關心著薇薇小姐，妳看，是不是壹樣的？”
　　安陽沒有回答。
　　時間過晚，遠方城市高樓大廈的燈便逐漸熄滅了，從這裏望去路燈的光芒已極其暗淡，只剩巨大的招牌還在發光，而無人註意到這片地區的天空異常的明凈。
　　安陽擡頭看著頭頂的星辰，小倩便也陪同他看著星空。
　　直到挺晚了，他才起身，小倩同誌便也隨同他往樓下走去，還道：“夫君不要辜負了薇薇小姐才是。”
　　安陽也沈默著，甚至都不敢看她。
　　往旁邊掃了壹眼，卻正好與另壹棟別墅頂上的兩雙目光對上，似乎是在晚上修煉的黃嵐和小嬋，不過她倆的修煉過程顯然不認真。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他拿著手機出神了許久，那短信頁面便壹直沒有熄滅。
　　小倩同誌識趣的沒有躺他旁邊，而是捧著壹本書坐上被裝飾得異常漂亮的飄窗，就著頭頂的筒燈看起來，將空間和時間都留給了安陽壹個人。
　　她只偶爾傳出翻書的聲音，使安靜的房間更顯寧靜，而她坐在飄窗上的身影也是格外令人心靜，壹頭長發垂下，唯美的臉龐十分專註，溫柔之余又是滿滿的知性美。
　　安陽還是下定決心，打了壹長串字，然後又刪掉，如此重復幾次，才終於道：“酒醒了？”
　　這簡直是句不鹹不淡又堪稱廢話的話！
　　幸好小倩同誌無比貼心的在看書，若是在他身邊看他這麽扭捏，非得笑死他不可。
　　顯然紀薇薇也是這麽認為的，於是安陽很快收到回復，是壹長串省略號。
　　“……”
　　安陽頓了頓，往日裏的果斷在這個時候都扔垃圾桶裏了，他繼續發道：“我昨晚上連夜去處理了些事，壹直忙到今天，剛剛才看見妳的消息。”
　　紀薇薇又回了壹串省略號。
　　正當安陽以為她不會再發時，又見壹條紀薇薇的短信發來：“平常妳看見了不也是當沒看見麽？怎麽今天這麽矯情，還特意拿出來說？”
　　“妳也知道矯情啊？”
　　“是啊，我自己看了都覺得矯情，壹身雞皮疙瘩，還好是喝醉了發的！”
　　“酒後吐真言！”
　　紀薇薇這次沈默了很久，才發來短信：“妳今天很奇怪啊！受什麽刺激了，說給本女神長長見識。”
　　“……被妳刺激了。”
　　“啊？”
　　這次換安陽沈默了許久，才開門見山的道：“我是不是特別對不起妳？”
　　“妳怎麽了？”紀薇薇很驚訝。
　　“我在和妳討論正事呢！”
　　“……我有點懵逼。”
　　“我確實挺辜負妳的。”
　　“又不是妳的錯，可能怪我們沒長大之前太熟了吧，好不容易真的長大了，妳又突然看上了蔣欣柔，而我居然還腦殘的幫妳出謀劃策！”壹條短信發完，紀薇薇馬上又是另壹條短信，“妳說我當初要是耍些心機把蔣欣柔給幹掉，結果會怎麽樣？”
　　“誰知道呢，不過妳不會那樣做。”
　　“……尼瑪妳真是話題終結者啊！妳這樣讓我還怎麽接下文？我都找不到怎麽開口了我。”
　　安陽打了壹串省略號發過去，又道：“我們還是見面說吧，妳什麽時候有空，咱們找個時間見壹面，聊聊。”
　　“妳是真受刺激了，妳現在方便麽，妳女朋友在旁邊麽，要不我給妳打個電話？”
　　“電話裏說不清。”安陽道，“我這些年經歷了挺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也有很多從不敢和任何人說的秘密，妳想聽嗎？”
　　“特麽！妳果然有事瞞我！”
　　“妳胸上有顆痣的事不也沒告訴我？”
　　“妳……妳是怎麽知道的？”
　　“偶爾看到的唄！”
　　“那位置走光都看不到，老實交代，妳是不是初中高中偷看過我洗澡？”
　　原本挺正經嚴肅的深夜聊天到後來變成了兩個人的胡扯，直到紀薇薇實在忍受不住困意，這才結束。
　　而當安陽關了手機，小倩同誌轉過頭來笑意吟吟的看了他壹眼，什麽話也沒說，繼續低頭將壹個段落看完，這才將書合上，從沙發上下來坐到床上，對安陽道：“夫君決定好了麽？”
　　“好了。”
　　“那睡吧！”小倩同誌順勢往安陽身上倒去，手壹指關了燈，只剩床頭燈散發著昏暗的橘紅光芒，照得房間十分曖昧。
　　而更令人羞怯的事便隨之發生了。
　　次日，紀薇薇直接請了假，和他約在程茂大廈的頂端咖啡廳。
　　壹見面她便道：“妳到底受什麽刺激了，妳和妳女朋友關系不是挺好的麽，難道出了什麽意外？還是妳被雷劈了？掉進了糞坑？被蘋果砸壞了腦袋？”
　　安陽苦笑不得，只得道：“妳記得我給妳說的秘密嗎？”
　　“當然！”
　　“妳想聽嗎？”
　　紀薇薇沒有說話，只是用壹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這不廢話麽？
　　安陽將心態調整得很是平靜，凝視著紀薇薇的眼睛，才道：“我要是給妳說安氏集團是我創立的，妳會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