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5章 斷掉的脊梁

　　本以為，最起碼會有壹場戰鬥，哪怕是小規模的。
　　誰會知道，在壹眾聯盟大佬和無數士兵的見證下，那些兇神惡煞的獸人……居然毫無骨氣地投降了。
　　僅僅因為杜克的壹句話，以及他身後飄揚的藍色暴風戰旗。
　　壹萬兩千獸人投降了啊！
　　明明有著最兇惡的外貌，有著野獸壹般的強勁肌肉，有著足以擊殺猛獸的武器，他們竟然就這樣投降了？
　　“不！不是這樣的！不該是這樣的……”在聯盟的軍列當中，壹個高大魁梧的身影發出了不解的低聲抽泣。
　　當十萬獸人葬身火海時，他沒哭過。
　　又壹個十萬藏身魚腹時，他也沒哭過。
　　當壹次又壹次巨大的失敗降臨，死了數十萬同胞時，他都沒哭過。
　　因為他知道，哪怕死再多，獸人還是他認識的獸人。
　　那個在最艱苦環境下，依然以其狂暴與勇猛屹立於天地之間的桀驁不馴的偉大種族。
　　現在，足足壹萬多人，在尚未跟對方交戰就曲下了自己的膝蓋，低下了從未向誰低過的頭顱。
　　這還是我所認識的獸人嗎？
　　這還是那些膽敢在面對比自己強無數倍的戈隆、食人魔也發起絕命沖鋒的獸人嗎？
　　即便被粗重的鐵鏈穿透了琵琶骨，被巨大的金屬刑具反手束縛，牢牢地鎖在壹輛專門打造的巨大囚車裏，奧格瑞姆都不曾有過任何的動容。
　　可是，此時此刻，奧格瑞姆卻發出了恍若嚎叫的哭聲。他撕心裂肺地用獸人語嘶吼著。
　　“站起來！獸人！”
　　“妳們還是偉大的獸人嗎！？”
　　“妳們難道不怕死去之後，承受先祖的責罰嗎？”
　　“站起來！獸人——妳們絕對不是異族的奴隸！站起來——拿起妳們的武器，戰鬥啊！寧可站著死，都不要跪著生！”
　　全場每壹個獸人，都聽到了他們曾經的大酋長的叫聲。
　　有人痛苦，有人猶豫，有人仿徨，但更多的，是緊張和驚顫。
　　奧格瑞姆忘記了，自己是以壹個囚犯俘虜的身份發出這樣的咆哮。如果他還是半個月前那個自由而崇高的大酋長，哪怕面臨絕境，每個獸人在新的大酋長出來之前，都會繼續支持他。
　　這是獸人千年萬年來流傳的鐵律——要麽自己用瑪克戈拉堂皇地打倒妳的酋長，讓自己成為法律；要麽妳就服從壹切，哪怕讓妳去死。
　　現在，連大酋長都成為人類的囚犯了。我們自己還有什麽希望！？
　　奧格瑞姆絕望地看到，數不清的獸人在驚顫中擡頭望了他壹眼後，把頭伏得更低了，完完全全，像個奴隸般將額頭貼在幹枯燥熱的赤紅色土地上。
　　“不——”奧格瑞姆發出了壹聲最高音階的慘叫。
　　這壹刻，他終於知道了杜克的險惡用心。
　　這個貌似瘦弱的年輕人類，用他自己的方式，狠狠地敲掉了部落的脊梁。
　　脊骨這種東西啊！壹旦斷了，腰桿就再也直不起來了。
　　杜克就是用這種方式，在毀滅整個部落。哪怕這些人以後逃離了聯盟的掌控又如何？他們只會記得源自於聯盟，源自於杜克的恐懼。他們只會惶惶不可終日，絕對不會有那個信心和意誌跟聯盟對抗。
　　“不……”奧格瑞姆虛弱地癱坐下去：“完了。完了！壹切都完了。”
　　嘴裏叨念著，在這個最為絕望的時刻，奧格瑞姆想起的不是自己，不是現在的部落，反而是他心靈中最後壹個希望。
　　對！古伊爾！
　　他的摯友、霜狼氏族前代酋長杜隆坦的血脈！
　　在他專門派人回去黑暗之門那邊的世界，回到納格蘭，在詢問了那位偉大的薩滿先知之後，得知的部落最後的希望。
　　在壹開始，他並不知道先知傳話中那個‘部落唯壹的希望’是什麽意思。他只是本能地派出火刃氏族不多的劍聖去保護好摯友的兒子。
　　現在，他知道了。
　　把希望寄托在壹個不到兩歲的獸人嬰孩上，這是壹件很可笑的事情。可惜他無奈地發現，原來這已經是他唯壹的選擇了。
　　唯有尚且流落在外，沒有被聯盟徹底擊垮以及摧毀精氣神的霜狼和戰歌氏族，才是將來組建新部落的靈魂和脊梁。
　　奧格瑞姆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他很小心地隱藏著自己的希望。他甚至不敢正視杜克，他害怕這個仿佛料到壹切的年輕而恐怖的人類，會發現他心中最後的秘密。
　　後面，大大松壹口氣的洛薩壹揚手，壹萬名聯盟士兵頓時沖上前，開始控制那些獸人。
　　沒有戰爭是不需要犧牲的，在大局已定的當下，每把多壹個聯盟士兵或者帶回去家鄉，那就是多壹個家庭的團員。
　　安度因·洛薩是壹個深明犧牲與種族繁衍的男人。
　　正當洛薩想把獸人都壓下去的時候，杜克擺擺手。
　　“怎麽！？”
　　杜克淡淡地說道：“我要在這些獸人的心裏種下永不磨滅的恐懼，這比任何的枷鎖和嚴刑拷打都來得有效。”
　　“哦？”
　　杜克轉頭，對著那位聯盟中最為特殊的‘國王’，銀白色的發須隨風飄動的肯瑞托議長：“安東尼達斯大師，能現在就封掉黑暗之門嗎？”
　　安東尼達斯騎馬過來，他下馬後展開自己的魔力靈覺，仔細感應了壹遍之後，露出壹個苦逼的表情。
　　“這……黑暗之門的能量太龐大了，我怕我壹個人會出事。”
　　即便黑暗之門早已不是壹開始那個全力從德拉諾輸送兵員過來的高能狀態，畢竟這是兩個半神弄出來的玩意兒。壹個不好就會發生大爆炸，方圓數公裏範圍內所有生靈立馬灰飛煙滅。
　　安東尼達斯想起的，自然是杜克。
　　“杜克，還記得奧特蘭克那次嗎？”安東尼達斯說得很小聲。
　　他提起的其實是那次那個消滅了數百條紅龍的巨大寒冰龍卷風。那壹次，堪稱兩人第壹次完美配合。某種意義上，盡管杜克無法調用如此巨大的魔力，但杜克對魔力的操縱能力……哪怕安東尼達斯不想承認也必須承認，杜克的操縱力在他之上。
　　安東尼達斯提議的，其實是讓杜克再度搭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