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啥叫人生

　　朱九戒雖然去了醫院，心還在燕姿的身上拴著，不管怎麽說，這是壹個與他兩次肌膚相接的女子，何況，她肚子裏還有了自己的種。
　　壹上午，朱九戒心神不寧。
　　林護士坐在他的對面，陰陽怪氣的話可是說了不少，至於內容是什麽，朱九戒壹句也沒記住。
　　朱九戒發現林護士變了，變得讓人討厭起來。
　　由愛生妒，由妒生恨。
　　朱九戒不再是林護士心中的那匹白馬。
　　有道是情人眼裏出西施。
　　當壹個男人不再占據壹個女孩的心時，那麽，既使他是壹位帥哥，也會成為她眼目中的狗屎。
　　現在朱九戒就成了林護士的眼中刺。
　　林護士端杯子時，呼呼有風，放杯子時啪啪作響。走路時橫沖直撞，來病人時代答不理。
　　中午，朱九戒在醫院吃。往常，都是林護士為他打飯，而這壹天，林護士沒有理他，自己端著飯盒去了餐廳。
　　朱九戒還在習慣地等待著。
　　半小時後，林護士回來了。朱九戒見她兩手空空，就問：“林護士，我的飯呢？”
　　林護士白她壹眼：“餵狗了。”
　　這或許是林護士第壹次對朱九戒出口不尊。
　　壹言出口，林護士都覺得自己有些可怕：我怎麽變成了這樣？好不淑女的樣子。
　　朱九戒苦笑壹下，自己出來了。
　　來到走廊盡頭，朱九戒停了下來，他的眼前浮現了燕姿那可憐兮兮的樣子。
　　於是，朱九戒沒有去餐廳，而是轉身出了醫院，順著街道走著。
　　來到橫街和直街交叉口，朱九戒目光四顧，卻沒看到燕姿。
　　朱九戒順著街道走著，來到了天鵝湖畔，看到連椅上蜷縮著壹個人。
　　正是仲夏，天色漸暖。
　　而這個人卻仿佛躺在冰天雪地裏。
　　朱九戒走了過去，是她，燕姿。
　　朱九戒的腳步壹頓，燕姿慢慢地擡起頭來，當她那雙可憐而又無助的眼神看到朱九戒時，驀地壹亮：“朱哥哥，朱哥哥……”
　　朱九戒說：“燕姿小姐，妳怎麽落到了這般地步？”
　　“老公不要我了。”說著，燕姿哇地壹聲哭了。哭著哭著，燕姿突然雙手壹伸，叫道：“朱哥哥，我餓，我現在很餓……”
　　朱九戒的心仿佛被針刺了壹下，他掏出錢包，正想拿壹些錢給她。燕姿壹把抓過錢包，翻了翻，把裏面的錢全都抽了出來，揣在自己兜裏，然後又抽出壹張卡，問：“密碼多少？”
　　朱九戒想了想說：“是我的手機號碼後六位。”
　　燕姿把空錢包扔給朱九戒，跌跌撞撞地跑去了。
　　朱九戒望著她的背影，心情非常的沈重，直到燕姿的影子不見，這才轉過頭來，望著湖，長舒了口氣。
　　做男人就該有責任，自己總算對得住她了。
　　上個月參加了副主任醫師的資格考試，不知能不能通過，茅山派的兩個臭道士現在怎麽樣了？好了，不想這些了，換個話題。
　　雲朵那裏不知怎麽樣了？
　　想起和雲朵的事，朱九戒心中壹陣激動。
　　雲朵，給他的感覺就像前生的老婆，如果可以穿越，我真想穿越回明末，和父親、老婆，還有兒子蟲蟲，好好地聚會。
　　還有石虎，我壹掌幹掉他，至於他的那些妻妾，娘的，統統收在房中。
　　朱九戒心中邪念泛濫，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突然，壹個聲音說：“朱醫師，聽妳的聲音，似乎妳現在心情非常糟糕。”
　　“誰，誰在說話？”
　　朱九戒朝四下裏望去。
　　“我就在妳面前啊。”那個聲音近在耳邊。
　　朱九戒低頭壹看，原來是賈院長，正倚在樹下釣魚。
　　朱九戒走到賈院長身邊，坐了下來，望望他的魚竿，說：“賈院長，妳每天來這裏釣魚嗎？”
　　“雖然不可能天天來，但是經常吧，單位裏上有付院長負責，下有妳們這些中堅力量，我是多余的人啊，不找點事情打發日子，會無聊死的。”
　　“妳和鄭院長的角度壹樣，都是分管，但我發覺鄭院長好像就挺忙碌的。”
　　“我和他不同，他分管的是業務科室，我分管後勤，全是些不痛不癢的工作，有我不多，沒我不少啊。”
　　“呵呵，賈院長的心境好像到了與世無爭的地步。”
　　“所以我才勸妳啊，剛才聽妳的笑聲，似乎心念很雜，妳現在還年輕，如果到了我這個歲數，就會發覺，壹切功名利祿都是浮雲。”
　　“也許吧，但我還是有抱負的，我覺得人生就該像壹場爬山，只有不停地追求事業的高度才有意義。”
　　“妳的這些想法我也曾經有過，不過，這不是真正的人生，真正的人生是四十五歲之前在爬坡，而四十五歲之後是下坡，最後趨於平靜的生活。”
　　“是這樣嗎？”
　　“應該是吧，我不就是壹個很好的例子嗎？我今天四十八歲，已經平靜了三年了，三年之前，我還有壹些爭名逐利的想法，但這幾年，漸漸從釣魚中悟到壹個道理。”
　　“什麽道理。”
　　“人的醫生，追求轟轟烈烈難，追求平平淡淡更難。”
　　“哦。”
　　朱九戒沈思著賈院長的話。
　　“鄭院長是妳的分管，他是不是經常找妳談話？”
　　“嗯，基本上每周都和我談壹次話。”
　　“妳不錯，不但醫術高，而且還有壹身好功夫，不過妳感覺到沒有，雖然妳醫術高超，付院長對妳並不感冒？壹般說來，領導人是喜歡下屬又有才又能幹的，付院長為什麽壹直對妳冷淡？”
　　“這個……是不是牽扯了於老板這層關系？付院長和於老板於公於私關系都不錯，而我壹直是於老板的眼中釘。”
　　“這只是個表象問題，最關鍵的是妳顯示出了壹代名醫的苗頭，如果他不適時地打壓妳，妳就會借著壹次又壹次的精彩表現，就像這如日中天的太陽，早晚會贏得極高的聲譽，那麽，也許在不遠的將來，妳就會成為他的對手。”
　　“對手？”
　　“是啊，妳現在資格還不夠，只是壹名科室副主任，而且還沒有中級以上的職稱，在他眼裏，妳現在還像壹只小蟲子，他只要伸腳壹碾，就能把妳碾滅，但是，假以時日，也許妳的形象和影響力會越來越大，也許有壹天妳的威信會威脅到他的院長職位，我的話妳明白吧？”
　　“嗯，妳這麽壹說，我的心中就亮堂了許多。”
　　“等到五年、十年、十五年之後，妳坐到院長的位上，妳就會像付院長現在壹樣，開始關註下面的醫護人員，看看誰露出風頭，就要打壓壹下，決不會讓他竄出頭來。”
　　“會這樣嗎？”
　　“也許妳現在覺得自己不會這樣做，但真要有那麽壹天，妳會發現自己連睡覺都在考慮如何保住自己的位子，這就是人生的前幾十年，而到了後幾十年，唉，這是每個人必須要面對的過程，當妳沒有了精力，沒有了應付，妳就會慢慢被人擠下舞臺，頭頂的光環隨之不在，接下來，妳的人生便如下坡壹樣，妳不會甘心，也不想甘心，妳極力地想控制住自己下滑的態勢，但是，妳做不到，這是人生的規律。終於有壹天，妳到達了山下，如同回到了人生的起點，妳會領悟到我現在所說的話，領悟不到的人和傻子沒什麽區別。”
　　朱九戒點點頭。
　　在朱九戒的印象中，賈院長是個沈默寡言的人，但他今天的話很多，而且有壹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朱九戒雖然在頻頻點頭，心中卻在搖頭。如果按照賈院長所說，自己就不必發揚醫道了？不，自己發揚醫道是想弘揚家傳醫學，是想濟世救人，並非要爭奪什麽院長的位子。不過，賈院長的話還是給了他很大的啟示。即便自己不爭，付院長會這麽想嗎？比如上次義診，付院長雖然表面上以醫院數百名醫護人員的吃喝來說事，內心裏呢，會不會擔心自己樹立起威信？
　　接下來的幾天，朱九戒壹直在想著賈院長的話，他甚至在想，自己還要不要弘揚家傳醫學。有時，他會覺得好笑，如果不需要，那麽他重生在醫院婦科幹什麽？直接躺回墓穴裏再死壹次算了。
　　可是，如果當真像賈院長說的這樣，人生還有多大的意義？妳爭我奪，起起落落，最終還是回歸平淡。
　　好復雜的話題。
　　朱九戒覺得頭都大了，而且昏沈沈的。
　　不想這些了。
　　朱九戒發現就像練功壹樣，自己快要走火入魔了，心中壹凜：如此下去，自己還不精神分裂？
　　娘的。傻子，領悟不到就是傻子嗎？
　　想這麽多事幹什麽，既然老天給了我壹次重生的機會，錯過了才是傻子。
　　朱九戒想通了，心境再次打開。
　　這幾天壹來，常月壹直發現姐夫乖乖的，回到家裏就躺在臥室裏，不喊他吃飯也不出來，吃飯時低頭沈思，有時夾起壹筷子菜，半天放不進嘴裏。她以為朱九戒是為燕姿的事鬧的，想起燕姿的事，常月再怎麽釋懷，總有些情緒主義，姐夫不和自己說話，自己也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