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壹十六章 思念

　　“來壹支？”
　　“不了，學不會，謝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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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的藍城，有著沁人心脾的涼爽。
　　較低的濕度、微微的風，壹如天華的秋……
　　哦，不對，天華哪有春秋這兩個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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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這花露水的味道，比我煙味都要嗆。”張所用手扇了扇空氣：“藍城蚊子不算太多吧。”
　　“也不少”，白松嘆了口氣：“煩死這種生物了，妳說，咬人就咬人唄，為什麽非得嗡嗡的，為什麽非得讓人癢癢……要單純吸點血，我差它那零點零幾CC的嗎……”
　　“別灰心啊白隊長，這才哪到哪呢？”張所笑道：“妳們這次來，是來玩的，放輕松。妳啊，年紀不大，給自己的壓力倒是不小。”
　　“這條路……”白松看了看遠方，深夜的省城燈光已經很暗淡了：“是我自己選擇的。”
　　張所大體聽懂了白松想說什麽，但還是故意打岔：“這案子妳走的很正確。”
　　“謝謝。”白松笑了笑，接受了張所的安慰。
　　二人都知道說的是人生，但人生這個話題太沈重了，還是說案子吧。
　　“嗯。”張所點了點頭：“以妳的這個能力啊、為人處世，妳要是不當警察，肯定能賺大錢的。”
　　這倒是實話，為人處世的能力非常重要。白松這個人，聰明、分析能力強、會演戲、隨機應變能力強、吹牛臉不紅心不跳，做生意也是壹把好手。
　　每壹個擅長審訊的刑警，其實都是心理學的專家，只是沒有證書罷了。
　　“張所妳過譽啦……”白松啪地壹下拍死壹只蚊子：“這玩意，花露水都攔不住。”
　　“我還是那句話，放輕松。”張所見過的沒辦法偵破的案子比白松多多了：“對了，妳既然怕蚊子，過幾天，河西四郡可以好好玩玩，比如說威武市，基本上壹個蚊子都見不到。”
　　“聽起來很棒。”白松點了點頭，“張所，謝謝。”
　　“沒事”，張所擺了擺手：“時間不早了，妳的倆同事都在他們所裏的備勤室的床上睡了，還給妳留了個上鋪，妳壹會兒直接過去睡會兒就行。藍城沒別的好處，夏天的晚上睡覺舒服極了。”
　　“嗯。”
　　……
　　算是出乎了白松的意料，抓的這三個棍舞者確實啥也不知道。
　　這三人的路走不通，並不意味著白松的推論就錯了，可是今天晚上卻沒了偵查方向了。
　　案子早晚是能破的，既然按照兇殺立案了，通常來說，死者的身份用不了多久肯定是能查出來的。
　　對，通常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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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睡吧，時間不早了。”下鋪的孫傑知道白松躺在了上鋪。
　　現在已經是早上四點了，再有壹個多小時就該天亮了。
　　藍城在時區上屬於東七區，夏天差不多六點天亮，再不睡真的就天亮了。
　　“有蚊子，睡不著。”白松把責任推給了蚊子。
　　“要說蚊子……這個也不能怪妳。”孫傑意有所指。
　　忙了壹夜，孫傑居然沒有睡著，也是心事重重。
　　“蚊子真的太可惡了”，趙晗也沒睡：“誰要是能把蚊子滅絕了，我願意出壹個月工資。”
　　“是啊，妳說這個動物是不是有毛病！”白松本來心情就不好，越想越氣：“它們到底圖什麽啊？妳說，蚊子都進化了幾億年了，就不能進化成飛行悄無聲息、吸血不疼不癢嗎？”
　　“同意，要是那樣，壹晚上咬我幾十口我都不煩。”趙晗道。
　　“哪有那麽完美的事情啊？它們能吸到血就很不錯了，吸血之後體重暴增，想飛起來，就要有有力的翅膀。而且讓妳癢也不是它的目的，只是為了它們吸血更方便。”孫傑解釋道：“不過真的煩。”
　　“唉……這玩意幾億年還活的這麽好，也是沒誰了……”白松嘆了口氣，無可奈克。
　　蚊子吸血是損人利己，但是嗡嗡叫和讓人癢，絕對的損人不利己。
　　“天底下的事情，我們自然都希望能利益最大化，但往往是做不到的。”趙晗看著旁邊的墻，雙目有些失神。
　　“妳說……”白松再次沈思起來。
　　孫傑很了解白松，連忙坐起來拍了拍旁邊床的趙晗，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安靜，趙晗乖乖照做。
　　“妳們說的對，我們不能只考慮利益。”白松道：“天下熙熙，皆為利往，但是，並不是每個案子都是極端的利益主義者。總有的人，會特別惡心。有的小偷去別人家裏偷東西，不光是只偷東西，走的時候還會泄憤式的砸壹些東西。偷本身是損人利己，後面的行為是純粹的損人不利己。”
　　“嗯，農村凈有這種人，去人家地裏面偷個西瓜也就算了，禍禍壹大片。”趙晗連忙跟上了壹句。
　　“所以，我懷疑……”白松道：“我們想的東西，都特別特別扯，都太麻煩了！”
　　“怎麽說？”趙晗問道。
　　“很可能壓根就很簡單的事情！比如說，死者喝多了去洗澡，結果財露白了，然後有人見財起意，拿走了錢，把他關進了設備間。”白松道：“而實際上，本案最大的嫌疑人員，就是有這裏的鑰匙的人！”
　　“啊？”趙晗嚇了壹跳：“那這個人把死者關了兩天兩夜才放出來，發現了死者，接著找人報警，怎麽回事？”
　　“他肯定也沒想著弄死死者，但是誰知道死者會喝香蕉水。估計他原本是趁著死者喝太多……”白松突然靈光壹閃：“妳們說，會不會是這個死者想上廁所，問這裏的人廁所怎麽走，然後這個清潔工就打開了設備間的門，死者進去之後，就給關上了？”
　　“其實，這是最簡單的推理了。”孫傑點了點頭：“但是我們都燈下黑了。”
　　到現在為止，也沒有人把目光盯在清潔工身上，因為是他發現的死者，是他報的警。
　　“而且，這個澡堂這麽大，我之前就懷疑……但是之前我不懂，我不知道具體需要幾天更換壹次這個清潔用品，想來是很快的。妳們有沒有發現，這麽想，很簡單，也很合理？”白松道：“偷錢肯定是為了自己，而把死者關進去，壹方面是讓死者兩天之後出來想報警也沒了證據，另壹方面是這個清潔工肯定很壞，像蚊子壹樣。”
　　“跟張所說，調查壹下這個清潔工的近日消費情況，上技術手段吧。”孫傑給白松提了建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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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底下的很多事，並不像看著那麽復雜。
　　比如說，有個很嚴肅的問題，為什麽古人基本上不得癌癥？
　　如果妳想從歷史考證、中醫典藏中查，那就太偏了。
　　其實道理很簡單，古人平均壽命壹直都是三四十歲，還沒有到癌癥出現的時間，就死了。
　　野貓的平均壽命只有三歲，所以也不會像家貓壹樣愛得病，反正得了病死掉的我們也看不到。
　　道理有時候就這麽簡單。
　　既然這個地方的門，進去、出來，都得用鑰匙，那麽清潔工自然就有最大的嫌疑。之前大家都覺得，清潔工把死者關進去沒道理，因為損人不利己。
　　現在想想，損人不利己並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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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五點半，白松接到了曲所的電話。
　　案子破了！
　　就是清潔工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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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
　　白松狠狠地錘了錘墻。
　　“就這麽愚蠢的案子，我們居然忙了壹夜。”白松有些無語。
　　“快睡吧，再不睡妳還扛得住嗎？跟妳出來玩，累的要死。”孫傑故意抱怨道。
　　“哈哈，睡覺睡覺。”白松只能乖乖答應。
　　本來白松還壹直都有心事，因為這個案子辦的屬實是不漂亮。雖然曲所和張所已經激動的不行了，但是對白松來說還是感覺很失落。
　　他對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哥幾個其實都了解白松，過的太累了。
　　在差不多半年之前，奉壹泠的案子結束了有壹段時間了，王亮曾經問過白松。就是到底為什麽要把自己過得這麽累？
　　本來，王亮壹直以為白松是因為父親的事情、因為奉壹泠的事情、因為有壓力，所以動力十足。
　　後來，那個案子都搞定了，白松卻壹點也沒變。
　　當時白松跟王亮說：“因為我想看看我能走多遠。”
　　王亮笑著說：“只要妳在這條路上走下去，我就陪妳。”
　　也正是這句話，無論哪個單位多少錢去挖王亮，王亮依然笑哈哈地在這裏。
　　這個洗浴中心的案子，跟白松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他就感覺碰到了，就要辦。
　　這臭毛病也不知道啥時候能改改……
　　白松自嘲著，慢慢進入了夢鄉。
　　夢裏，他看到了父親在老家有壹堆人捧著、羨慕著，看到師傅在酒桌上總是不經意地提到他那個有出息的徒弟，看到於德臣師傅當初殷切的目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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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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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點多，三人都起床了。
　　睡得很短，其他的哥三個已經來了有壹個多小時了。
　　“行啊，這麽個破案子忙了壹宿，有長進啊！”王亮看到白松，笑道。
　　“滾。”白松罵完，感覺心情立刻好了七八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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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白探長，妳們醒了，快點，食堂給妳們準備的早點，快來嘗嘗。”曲所估計昨天晚上只睡了兩個小時，但依然精力十足：“來，補充點營養。”
　　食堂裏，曲所不遺余力地介紹著當地的美食，面、釀皮、手抓羊肉、黃燜……
　　這特麽是早點？？？
　　這個事，可把曲所牛逼壞了！
　　白松提出這個情況之後，曲所立刻帶著張所去了刑警隊，提訊了清潔工。
　　提訊的理由是有個小姐提到清潔工還認識其他的小姐，需要取證。
　　按理說，這種治安案件的證，哪有淩晨四點鐘來取的？
　　這個清潔工雖然是心理素質不錯，之前面對刑警隊的新人的時候，就以自己害怕為由，沒有引起什麽懷疑。
　　而當曲所和張所憋了壹肚子火，有針對性地面對他時，他的那點心理防線還是不夠，不到半個小時就被突破了。
　　這案子就這麽簡單，和白松說的壹樣，清潔工見財起意，但是不敢直接拿走。死者要求上廁所，結果清潔工就說他帶著去，然後就帶到了這裏，鎖上了門。
　　人犯罪之後往往都很害怕，所以清潔工關完之後就後悔了。他不敢放出來，但是又不敢關太久，在強烈的糾結之中，關了死者兩天，才打開了門。
　　他原以為死者會昏迷或者餓蒙了，但是沒想到死了。
　　在那壹瞬間，他想毀屍滅跡，卻沒敢，只能硬賭壹把，自己主動報警，讓警察燈下黑，進而躲避這壹劫。
　　但是，最終還是被發現了。
　　曲所和張所把殺人犯審了出來，整個刑警隊都懵了！
　　這豈止是不按照套路出牌！
　　當曲所早上五點多給刑警隊的某個隊長打電話說了情況的時候，那語氣，豈止是趾高氣昂！
　　其實，白松都估計錯了，他以為曲所只睡了兩三個小時。
　　實際上，曲所就沒睡！
　　張所也沒睡！
　　刑警那邊迅速的忙活起來，去查清潔工招供的扔掉死者衣服的地方，去查清潔工招供的藏匿的錢，現在死者的身份也已經找到了，案子算是徹底破了。
　　“白隊，晚上，啥也別說，我安排。”曲所也吃了壹塊羊肉，“8小時破案，果然是名不虛傳！”
　　白松拱了拱手，算是應下了。
　　面子上的事啊，駁不了，他接著道：“不過可能明後天我對象過來，晚上就不喝酒了，昨天喝了壹點，差點耽誤事。”
　　嗯？？？
　　對象……
　　白松說完這個，突然想起了昨天的夢。
　　沒有夢到趙欣橋！
　　天吶……
　　白松撫額，他現在忙得已經把女朋友徹底忘了……
　　欣橋這個人，也是個恬靜、淡然的性子，平日裏和白松談著喪偶式戀愛，早都習慣了。
　　要說警察忙，人家王亮可是天天陪女友打電話的，白松就不怎麽能做到。
　　唉……
　　“白探長？”曲所看到白松扶著額頭：“怎麽，不舒服了嗎？壹會兒吃完飯，妳們接著會酒店休息壹下，都累壞了，咱們晚上再見面就行。”
　　“我沒事。”白松心中突然湧出了對壹個靚麗身影無盡的思念：“就是……”
　　微微壹笑，沒有繼續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