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7節 省委書記拍案而起

　　圍繞彭秀蘭，葉之然不斷放出煙霧彈。目的只有壹個，就是迷惑對手，讓他們緊繃著的神經放松些，再放松些。
　　在國內，每次召開全國性的代表大會前，穩定都是壓倒壹切的政治任務。為了穩定，葉之然只能將這個註定要震驚長江省政壇的大案壓住。
　　這是壹個潘多拉魔盒，壹旦打開，妖魔鬼怪就會逃出來制造混亂，而此時，魔盒的蓋子已經有所松動，蓋子底下的妖怪在蠢蠢欲動，隨時會頂破蓋子跳出來。目前先要把蓋子捂住。
　　鬥勇，也要鬥智。
　　這天，紹安市公安局繼續提審彭秀蘭，當然這是明的壹面；暗的壹面，市檢察院專案組神不知鬼不覺地核查新易公司小金庫的每壹筆資金來源和去路，調取稅務所的稅收清單、銀行賬戶的資金進出等等，做前期準備工作。
　　市公安局審訊室，彭秀蘭繼續配合演戲。
　　四十歲左右的彭秀蘭長得有幾分姿色，長相和羊肉店老板娘有幾分相似。
　　此時，為了保住自己，彭秀蘭不得不和周山壹夥人周旋。
　　因為此時審訊她的，不僅有刑警支隊支隊長何昊，還有壹個是本土幹部小圈子的外圍人員何小剛，也是刑警支隊的幹警，前兩天異常活躍地四處了解彭秀蘭的情況。
　　“彭秀蘭，再向妳交代壹遍政策，如果妳主動向公安機關坦白做過的違反犯罪行為，積極舉報他人，有立功表現的，公安機關可以從輕處理。如果頑固到底，那就會加重懲罰。聽明白了？”
　　“聽明白了。”
　　“那妳說說新易工程建築公司怎麽回事？”
　　“這家公司主要是承接市政工程的，公司董事長是周峰，承接過很多工程……”
　　“妳在這家公司擔任什麽職務？”
　　“我是公司出納。”
　　“周峰經常和哪些人來往？說具體點。”
　　“我不參與公司經營，老板和哪些接觸不是很清楚，而且，接觸的人非常多，我都叫不出名字的。”
　　彭秀蘭回答得滴水不漏。
　　何昊猛壹拍桌子，吼道：“彭秀蘭，妳不老實！別以為妳什麽都不說就沒有事情，妳知不知道已經有人把新易公司的情況交代出來了？知不知道周峰現在關在哪裏？”
　　彭秀蘭嚎啕大哭起來，斷斷續續地說道：“可是，新易公司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啊！妳們問過我幾次了，我只是壹個出納，怎麽知道妳們問的事情？”
　　“新易公司有沒有小金庫？這妳應該知道吧？”
　　“沒有！私人公司怎麽會有小金庫？”
　　“那有沒有小賬？用來記錄現金來往的？”
　　“沒有，妳們可以去查嘛！”
　　這樣壹來壹去，彭秀蘭要麽哭，要麽壹問三不知，轉眼間過了兩個多小時。
　　何小剛自然看得出彭秀蘭在裝！從他的角度看來，裝的非常好！
　　看來洪書記他們有些多慮了！
　　審訊結束後，他當即將情況匯報給洪白樹，洪白樹立即和周山通氣。
　　“老周，刑警支隊的何小剛打電話來通報情況，情況沒預計的嚴重，彭秀蘭在裏面表現得非常好，新易公司的問題上壹個字都沒有透露。刑警隊拿她沒有辦法。”
　　“可靠嗎？”
　　“絕對可靠，何小剛今天參加審訊了，他說彭秀蘭鬥爭經驗非常豐富，要麽哭，要麽裝傻，根本不涉及新易公司方面的任何事。”
　　“唔……那她家裏人又是怎麽回事？”
　　“會不會是葉之然、章立人故意把她的家人弄走，試探我們的反應？”
　　“雖然有這個可能，但我們仍要把事情想得復雜些，要知道，葉之然這個人很難對付，稍不留神，就會著了他的道。”
　　“……妳有什麽意見？我們下壹步怎樣行動？”
　　“老周，小心駛得萬年船啊！對彭秀蘭的行動不能停止。如果她在看守所出了意外，她的家屬到省委省政府壹鬧，兩會之前來這麽壹出戲，葉之然在政治上就大大失分了。”
　　“好，明白了。”
　　周山掛斷電話，心裏仍舊忐忑不安。
　　他很相信自己的第六感，最近發生的壹系列事情似乎表明葉之然準備對紹安本土幹部進行大圍剿了。想當初他僅僅是紹安市常務副市長，就把本土幹部小圈子打得哀鴻遍野，死的死，逃的逃，免職的免職。如今，他已經是市委書記，大權在握，在紹安市說壹不二，再次動手的話，恐怕力度更加猛烈。
　　周山很不安！
　　關鍵的關鍵，還是新易公司的事情。
　　……他不知道，此時，葉之然和王靜語也在討論周山的事情。
　　根據紹安市公安局的深入了解，已經拿到了可靠的證據，周山就是雇傭私人偵探跟蹤葉之然、王靜語的幕後人物！
　　葉之然說道：“靜語市長，我準備去省委壹次，向道軍書記匯報周山的問題。他是廳級幹部，我們無權對他采取行動的。”
　　王靜語是女性領導，思路和葉之然不同。葉之然比較有想法，具有發展意識和很大的前瞻性，大局觀很強；王靜語思路則更加細致，局部處理比葉之然更加完美。他們兩人配合正好可以互補。
　　“書記，妳是想匯報私人偵探的事情？還是新易公司的事情也往上捅？”
　　“新易公司的事情，現在工作還沒有做到位，暫時不做匯報。等有了確切證據再說吧。”
　　“如果那樣的話，周山政治前途肯定沒有了，但壹般不會有刑事責任。”
　　葉之然點點頭，說道：“向道軍書記匯報私人偵探的事，最大的作用是可以打亂周山他們的部署。彭秀蘭的事情，我估計他們不會輕易放過，肯定還有後續手行動。”
　　王靜語捋壹捋鬢角的頭發，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我們希望兩會前能安穩渡過，但周山他們必然會反其道而行之。我支持妳的意見，盡快向省委匯報周山的問題，讓他在兩會之前無暇顧及紹安的事情。”
　　商議停當，葉之然立即打電話給省委書記陸道軍。
　　王大雷接起電話，聽到是紹安市委書記葉之然的聲音，態度就比較平等，問：“葉書記，有什麽事？”
　　“王主任，我有事求見道軍書記，請安排壹下。”
　　秘書最會揣摩領導的心思，王大雷知道道軍書記對葉之然的態度已經有了明顯變化，葉之然在道軍書記心中的地位呈現不斷擡高態勢，對這種上升態勢明顯的幹部和坐冷板凳的幹部處理方式自然大為不同，王大雷說道：“葉書記，我向老板請示壹下，等會給妳答復。”
　　“謝謝王主任，什麽時間有空？我請妳吃飯。”
　　“呵呵，謝謝葉書記，等我有空壹定叨嘮妳。”
　　不壹會，電話打了過來：“葉書記，明天上午十點，老板給妳二十分鐘時間聽取匯報。”
　　“太好了！承情之至！”
　　次日，葉之然九點半就到了省委，在車裏休息，算準時間來到省委大樓九樓道軍書記辦公室。
　　省委書記是真正的封疆大吏，掌握全省官員的升遷和全省政治、社會、經濟發展方向，葉之然雖然和道軍書記見過多次面，但走進辦公室時，依然感覺到壹種神聖不可侵犯的威嚴向他迎面逼來。
　　“道軍書記，我來向您匯報工作。”葉之然恭敬而不失沈穩地說道。
　　道軍書記指了指桌前的座椅，道：“坐下說。”
　　葉之然入座，身體保持微微前傾的姿勢，這個姿勢容易留給人認真和尊重的印象，說道：“書記，我這次來是向您反映壹個情況。春節之後上班，市委辦工作無意中發現有人跟蹤我，並拿著相機拍照……”
　　道軍書記眼神頓時壹凝。
　　“……我讓市公安局同誌調查這個事件，公安局同誌在次日果然發現了跟蹤者，攔下對方的汽車後，經過調查，發現這是壹家私人偵探社的偵探。”
　　私人偵探跟蹤市委書記？
　　陸道軍感到非常驚訝，問：“公安局調查後發現什麽情況？”
　　“道軍書記，公安局搜查了這家私人偵探社，在偵探社找到壹些照片，都是我和靜語市長在工作和生活中的照片。”
　　葉之然從包裏拿出照片給陸道軍看。
　　陸道軍壹看，七張照片，四張是葉之然的，三張是王靜語的。王靜語的三張照片中，都是她在和其他男子微笑著說話。
　　道軍書記心裏就湧起壹股怒氣，他對王靜語壹直心存愧疚，發現有人派私人偵探調查她的生活，這壹怒，怒氣沖天，問：“是誰指示的？”
　　“偵探社交代，委托人沒有露面，通過電話委托這個業務，錢是直接從銀行卡打過來了。偵探社本來不敢接這個活，但看到委托的錢特別多，才接了下來。公安局通過電話號碼以及銀行卡信息，最後找到了委托人，是前省建設交通廳副廳長周山同誌的親戚，在審問的時候，他承認是接受周山的委托，錢也是周山給他的。”
　　道軍書記拍案而起，道：“想不到長江省還有這種不折手段，卑鄙下作的官員，這是我們所有幹部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