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內部團結問題

　　李維現身之後，才終於穩住局面。
　　“都別打了——”他以會長的身份嚴肅批評：“要打去外面打！這裏是開會的地方！”
　　“哼！”蔚不情不願地松開了鎖住凱特琳脖子的胳膊。
　　凱特琳也終於放開了揪住蔚頭發和耳朵的手。
　　兩位姑娘衣著淩亂、狼狽不堪地站了起來。她們臉色壹個比壹個難看，被扯亂的頭發也像雜草壹般，被汗水浸濕了粘在臉頰和額頭上面。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李維問。
　　“妳得問她！”凱特琳惱火地指著蔚：“這個野蠻無禮的混蛋！”
　　“呵。”蔚不屑冷哼：“我們祖安人再‘野蠻’，也比妳們這些打著文明旗號燒殺搶掠的皮城佬要幹凈！”
　　“妳？！”兩人瞪著眼睛，差點又要大戰三百回合。
　　李維無奈地用風墻分開這兩位冤家，才終於讓她們倆各自老實下來。
　　然後他通過詢問，還有對“場邊觀眾”的了解，才終於掌握了事情的全貌。
　　“蔚，向凱特琳小姐道歉。”李維很快做出判斷。
　　“憑、憑什麽？”在知道確實是自己搞錯之後，蔚有點兒心虛：“就算這皮城妞，確實是我們領風者的正式成員……”
　　“她行跡那麽可疑，還不配合調查，我難道還不能多問壹問麽？”
　　“胡說八道！”凱特琳覺得這粉毛真是討厭：“我哪裏行跡可疑？”
　　“就因為我穿了漂亮衣服，因為我是皮城人，就形跡可疑了麽？妳要我配合調查，我憑什麽配合？我又沒有犯錯！”
　　“哼！”蔚卻還是不肯認錯：“妳壹個皮城佬出現在這裏，本身就很可疑！”
　　“夠了！”李維重重壹哼。
　　他環顧四周，見到圍觀的領風者中竟有不少人對蔚的這番言論，露出了暗暗認同之色。
　　“妳們都是這麽想的？皮城人只是出現在這裏，就是壹種錯嗎？”李維語氣嚴肅地問道。
　　大家沒有回答。但這微妙的氣氛就已經說明壹切。
　　“看來這個問題，是得好好討論討論了。”李維嘆了口氣。
　　然後他迎著蔚不服氣的眼神，對著她，還有在場幾百位祖安人說道：
　　“聽聽這丫頭剛剛說的那些話吧——‘皮城佬’、‘形跡可疑’、‘不配合調查’……”
　　“妳們有沒有覺得，這些話有點兒耳熟？”
　　大家眉頭壹皺：
　　嘿……這話還真有點兒耳熟。
　　怎麽感覺以前在哪聽過？
　　“我們當然聽過。”
　　“因為皮城執法官在刁難祖安人的時候，也是這麽說的。”
　　“妳把‘祖安佬’換成‘皮城佬’，就是蔚剛剛對凱特琳小姐說的那些話了。”
　　眾人：“……”
　　空氣瞬間沈默。
　　“多少無辜的祖安人，就因為穿得衣服破了點，身上臟了壹點……只是出現在皮城的富人區，就被皮城執法官當成乞丐、竊賊、搶劫犯而無理調查，甚至無情驅逐。”
　　“這樣的苦，大家平時都沒受夠麽？”李維質問著蔚，還有大家：
　　“那妳們現在又為什麽，要像妳們最討厭的皮城執法官壹樣，只是憑借穿著打扮、籍貫出身，就以貌取人、以出身取人，去簡單判斷壹個人的好壞？”
　　聽到這，大家的心情都很復雜。
　　蔚的倔強消失不見，眼中還多了幾分慚愧。
　　“蔚，道歉。”李維這時再度強調。
　　“我……”蔚猶豫之後，還是向凱特琳遞出了手：“對不起，凱特琳。請妳原諒我的無禮。”
　　“嗯……沒關系。”凱特琳握住蔚的手，大度地與之和解。
　　她的火氣，還有心裏的那種委屈，也的確都消失了。
　　因為聽完李維的話，她突然意識到……祖安人對她的敵視和警惕，似乎也不是憑空產生的。
　　果然，只聽李維批評完蔚，又借此發散開來：
　　“我們要認識到，我們領風者要追求的是全人類的幸福。只要誌同道合，無論性別、年齡、文化、種族、地域，大家都可以我們的同伴。”
　　“靠外貌、出身去簡單地區分敵我，反而是走入了壹種誤區。”
　　“但是——”
　　“為什麽大家都不願相信自己的同伴，習慣性地去拿出身來歷去判斷壹個人的好壞呢？”
　　“這其實也不能怪各位。”李維嘆了口氣，說：“因為祖安人，不，準確的說，是赤貧者們，已經被資產階層壓迫、欺騙得太久了。”
　　“過去的經歷告訴妳們，也是這樣告訴我的——皮城的闊佬們不能相信。”
　　“所以我們天然地只願意相信自己人，對任何出現在我們面前的皮城人感到警惕。”
　　以出身取人是不對的。
　　可這種不講道理、粗暴蠻橫的，談成分、講出身的現象，卻正是赤裸裸、血淋淋的階層矛盾的反映。
　　就算李維自己，他才領導領風者的時候，也會本能地更相信祖安人，而不是皮城人。
　　如果這是壹個無魔世界，李維恐怕也會對加入領風者的人進行嚴格的背景審查，對那些出身於有錢家庭的人暗中加以提防。
　　出身不同帶來的割裂和隔閡，也肯定會比蔚和凱特琳打的這壹架要深。
　　但幸好，這裏是符文之地。
　　“我們是迦娜女神的追隨者。”
　　“我們有更好的辦法區分敵我，判斷壹個人是好是壞。”
　　李維話音剛落，他肩上站著的青鳥迦娜，便緩緩地展翅飛起。
　　迦娜飛到了眾人頭頂，無聲驅動神力。
　　霎時間，壹條條代表著信仰之力的瑩白細線，便從在場數百位領風者的身體裏牽了出來。
　　蔚有，凱特琳也有。
　　所有人都有。
　　只是粗細不同，亮暗不同而已。
　　大家都是理想的追隨者，是誌同道合的同伴。
　　“看到了嗎？我們不需要談出身、講背景。”
　　“迦娜已經告訴我們，我們都是領風者，是信仰迦娜思想的兄弟姐妹！”
　　“所以。”李維看著蔚和凱特琳，強調著定下規矩：“從今以後：”
　　“無論是出身背景的差異，還是思想路線的分歧——”
　　“無論我們之間的差異有多大，分歧有多厲害——”
　　“壹切問題都必須通過理性討論、內部民主，通過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來解決商定！”
　　“絕對不能像今天這樣，像蔚和凱特琳壹樣，對我們自己的同伴大打出手！”
　　有人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門派。
　　家庭出身的差異還只是小問題，思想路線的分歧才是大問題。而這些問題永遠都客觀存在。
　　領風者的內部矛盾，幾乎是不可避免地會壹直出現。
　　但李維相信，有迦娜這個外掛在：
　　“我們領風者，可以永遠團結！”
　　“也必須永遠團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