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人假神威

　　銳雯望著身周環繞的旋風，眼神有些迷茫。
　　自己為何會得到這樣的力量？
　　是女神聆聽到了她的祈禱，為了讓她幫忙拯救菲雅他們，所以才暫時借給她這個罪人的嗎？
　　銳雯這麽想著，思緒愈發復雜。
　　菲雅等人就沒她想的那麽多了。
　　他們都興奮地看著自己身上牽引出來的信仰之線，激動得忍不住自言自語：“原來我們也已經有信仰了，也都是正式的領風者了！”
　　說著，菲雅等人學著銳雯的樣子閉目祈禱。
　　然後，此前並不了解風之魔法的菲雅，甚至是那些完全不通魔法的凡人水手，竟然都像剛剛的銳雯壹樣，突然“領悟”了風的力量。
　　雖然他們的風很微弱，但也明顯是超凡的力量。可以毫無征兆地讓凡人掌握魔法，這只有神能做到。
　　“這……”諾克薩斯人的態度頓時不壹樣了。
　　“奧莉安娜小姐。”萊斯特將軍目光凝重地看了過來：“我的部下不懂規矩，如果對妳們有所冒犯，還請妳不要放在心上。”
　　話聽上去很軟，但語氣卻依舊強硬。
　　不待銳雯回答，他緊接著就問：“可這裏是艾歐尼亞，是諾克薩斯帝國的海外領土。”
　　“領風者不在祖安待著，來這裏做什麽？”
　　銳雯趕緊藏住眼中的激動和迷茫，正色回答：“我是來代表領風者協會與艾歐尼亞商人接觸，商討糧食出口生意的。”
　　她畢竟是壹個假領風者，假冒領風者救人就算了，可不敢再“幫”領風者在外面亂發言講話。
　　搞不好鬧出什麽外交事故，給領風者惹來麻煩，那她這罪孽可就更重了。
　　所以銳雯只給掛了自己壹個糧食采購特使的名頭，沒給自己再編造什麽外交使命。
　　正好菲雅家做的就是糧食農產品的出口生意，她和菲雅壹起出現在這裏，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原來如此。”萊斯特將軍勉強信了。
　　祖安想要保證糧食供應安全，促進進口渠道多元化，私下裏繞開帝國來艾歐尼亞買糧，從戰略上也是說得通的。
　　“但很可惜……”這個諾克薩斯人得意地笑了笑，輕點地面說道：“這塊土地，從今往後也屬於帝國了。”
　　“妳們領風者要是想談糧食生意，等這場戰爭結束，不，都不用等戰爭結束……現在直接來找我談就可以了。”
　　“我可以保證，巴魯鄂行省的糧食出口不會受戰爭影響。等我們解決了那些倉鼠壹般的艾歐尼亞人，這裏出口的糧食只會更多，不會更少。”
　　“……”銳雯不置可否地保持沈默。
　　萊斯特也不覺得奇怪。
　　畢竟祖安現在又不缺糧，只是進口完全依賴諾克薩斯，缺乏非帝國供應的糧食罷了。
　　銳雯這位“購糧大使”不想跟他談糧食生意，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且……管她過來是要買糧，還是有什麽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萊斯特可都沒打算讓這幫領風者在帝國的前線戰場到處亂跑。
　　“既然誤會已經解開了，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最近帝國將在巴魯鄂行省展開全面攻勢，戰場危機四伏、刀劍無眼，就請各位在府邸裏好好休息，這幾天就不要出去亂逛了。”
　　說著，萊斯特當著銳雯的面，轉頭對部下吩咐道：“派壹隊符文劍士過來，‘保護’好這座宅子——不要讓任何人隨意出入，明白嗎？”
　　“等等。”銳雯出言打斷了他。
　　“怎麽？”萊斯特將軍眼神變得危險：“奧莉安娜小姐，妳還有什麽問題？”
　　“我有件事想跟將軍妳商量。”銳雯神色嚴肅地說。
　　“妳說。”萊斯特洗耳恭聽。
　　“我要救人。”
　　“救人？”萊斯特微笑：“我不是已經承諾保護這座宅邸，保護大家的安全嗎？”
　　“妳們這幾天只要在這裏好好待著，不要出門，不要打聽不該知道的事，就不會有事的。”
　　他這時看著人畜無害，甚至還有幾分諾克薩斯人少有的禮貌。
　　可銳雯卻壹針見血地說：“萊斯特將軍，我要救的不只是這座府邸的人。”
　　“我還想救這整座城市，救衣蒲河港的十幾萬人。”
　　萊斯特壹陣沈默。
　　他瞇起眼睛，故作不知：“奧莉安娜小姐，妳這是什麽意思？”
　　“別掩飾了。”銳雯目光灼灼地看了過來：“我知道妳們要對這座城市做些什麽。”
　　說著，或許是熟能生巧，她幾乎是面不改色地扯起了謊：“我是梅爾理事的直屬部下，出發之前就聽她講過許多米達爾達家族的戰場‘經驗’。”
　　“諾克薩斯帝國的行事作風，我實在太熟悉了。”
　　“封鎖全城，縱兵劫掠——妳們這是在準備壹場屠城行動，不是嗎？”
　　銳雯把同為軍閥頭子的米達爾達家族都搬了出來，解釋她對諾克薩斯的了解。
　　萊斯特這時便笑不出來了。
　　他索性撕下假面，冷冷喝道：“這是我們諾克薩斯和艾歐尼亞的問題，和妳們領風者無關！”
　　“迦娜女神說有關，那就有關！”銳雯針鋒相對：“這可是十幾萬條性命！我們領風者絕不會袖手旁觀！”
　　“妳？！”萊斯特心中惱火，但還是隱忍不發。
　　攝於迦娜女神的威名，他沒敢對銳雯放什麽狠話。
　　但這不代表他的態度會因此軟化。
　　“抱歉，我不能答應妳的要求。”萊斯特將軍語氣無比堅定：“這次屠城並不出自我的意願，而是來自帝國總統帥部，來自皇帝陛下的直接命令。”
　　“奧莉安娜小姐，妳要是真對帝國的情況有所了解，那妳就該知道，妳現在跟我的對話就是在浪費時間。”
　　“這……”銳雯臉色微變。
　　她總算理解了，為什麽諾克薩斯突然對人口稀少、資源匱乏，又幾乎沒有任何地緣戰略意義的巴魯鄂行省展開全面進攻。
　　原來這是那個瘋皇帝達克威爾的命令。
　　他派大軍來此不是為了劫掠什麽糧食、財物、人口，就是很單純地為了殺人。
　　因為艾歐尼亞戰爭糾纏不休、遷延日久，諾克薩斯的將士越打越身心疲倦，敵方的反抗軍卻越打越氣勢如虹。
　　所以諾克薩斯迫切需要壹場酣暢淋漓的屠戮，壹來重振士氣，二來震懾群敵。
　　而如果要進行這種表演式的屠戮，戰力最弱的巴魯鄂行省顯然就是最好的目標。
　　“這壹戰出自艾歐尼亞方面軍的整體戰略目標，又來自皇帝陛下的直接命令……”
　　這就意味著，這個作戰計劃是必須得到堅決執行，絕對不容放棄的。
　　至少，萊斯特這個“小小”的戰團領袖，根本就沒資格去決定放棄屠城。
　　他要是不屠城，那皇帝就得屠他。
　　“看來妳明白。”萊斯特註意到了銳雯的復雜目光：“既然妳也知道我的難處，那就不要再跟我浪費時間說這些話了。”
　　“妳要是真想阻止這場屠城，不如直接去找皇帝陛下！”
　　“……”銳雯啞然。
　　開玩笑，她哪來的本事去找皇帝交流？
　　她上次見這瘋子的時候，全程都跪在對方腳下，連擡頭的資格都沒有。
　　但是，難道她就要這麽放棄了嗎？
　　就要眼睜睜地看著這十幾萬人去死嗎？！
　　“不！”銳雯別無他法，只能竭力喊道：“迦娜女神是不會容忍這種事發生在她面前的！妳必須想辦法阻止——”
　　“否則觸怒了神明，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妳威脅我？！”萊斯特非常氣惱。
　　可他看著銳雯這不管不顧的瘋狂神色，心中也有些發虛。
　　女神不會真在這兒看著吧？這個問題總會困擾那些站在領風者對立面的人。
　　最終，他斟酌著做出了壹個他所能做到的最大讓步：
　　“好吧，奧莉安娜小姐……”
　　“我可以給妳壹定數量的名額，妳這幾天可以自己列個名單給我，只要不超過數額即可——妳想救人，我也只能讓妳救這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