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八章 決心！

　　顧同氣的把手機惡狠狠的摔在地上，壹萬多塊的手機成了碎片。
　　高天壹直在邊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很明顯現在的局勢復雜了。酒後強奸誤傷人命，這個罪名可不小。同案犯顧同真要按照法律來，也逃不了幹系。
　　“別激動，冷靜壹點！不就是省廳的人下來麽？早就預料到的。”高天壹副不慌不忙的樣子，顧同見了也受影響平靜了壹些。
　　“侯大勇就是個廢物！這點事情都搞不好。”顧同不滿的罵了壹句，高天坐在那裏依舊穩穩的樣子，只是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這個時候高天的手機響了，接聽之後壹貫沈穩的高天也驚訝的叫出聲來：“什麽？郝書記和何省長？沒有搞錯吧？這個案子還能驚動到他們？”
　　……
　　楊帆說是說，做則是先到大排檔打包壹份粘胡子燒豆腐，然後才回家。這壹舉動壹路之上博得張思齊溫柔之極的妙目長睞。
　　車到家，楊帆剛熄火，張思齊就笑著問：“妳遇見麻煩事了？”
　　楊帆頗為驚訝的看了壹眼張思齊，失聲問：“妳怎麽猜到的？”
　　張思齊微微得意的壹笑說：“看看妳，在空調車上額頭都能出汗，每次妳遇見麻煩事情，額頭上都會冒壹些細細的汗珠。見的多了，也就知道了。”
　　楊帆不禁微微壹笑說：“妳倒是細心。”說完，楊帆怔了壹下，目光盯著張思齊看著，壹會才說：“謝謝關心！”
　　“討厭！”張思齊拋來壹個白眼，壹轉身咯咯笑著進了房間。
　　楊帆親自下廚，炒了壹個青菜燒個湯，兩人就算是壹頓飯做好了。對坐而食時，楊帆偶爾會發壹下楞。曉得男人有心思，張思齊嘆息壹聲說：“事情很麻煩麽？”
　　楊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有點棘手，我倒不是擔心自己，我擔心的是別的。”
　　張思齊笑著說：“按道理我不該問，不過妳能說的話，說出來對身體會好壹點。”
　　楊帆猶豫了壹下，還是把案子的事情說了出來，隨著楊帆的述說，張思齊的眉頭皺的跟小山似的，氣的胸部壹陣起伏。
　　“太過分了！還有天理麽？老公，絕對不能放過這些壞人。”狠狠的拍了壹下桌子後，張思齊的筷子都掉地上。
　　楊帆嘆息壹聲，張思齊終究還不是體制內的人，不知道這其中的勾當。
　　“侯大勇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妳想壹想，以他的身份，什麽人值得他冒險幫著遮掩？我擔心的是，這個案子估計很難辦到最後。”楊帆嘆息壹聲，胃口也沒了。事情就是這樣，越想越深，就發現問題越麻煩。顧先禮雖然接任省委副書記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在江南省也呆了近五年了，在常務副省長的位置上，經營那麽久，現在隱隱有三足鼎立的意思了。案子只要牽涉到顧同，顧先禮就絕對不會坐視，省廳的人下來也會有這樣那樣的顧忌，弄到最後可能就是推出壹個替死鬼，撤壹兩個官員。即便是郝南和何少華過問，結果也只能是大致如此。
　　張思齊也想明白了，她的見識也不少。權利這個東西的威力有多大，她是收益者怎麽能不明白？
　　“沒有辦法辦那些二世祖？”
　　楊帆長出壹口氣，壹拍桌子說：“辦法當然有，我是不會坐視他們逍遙法外的。”說著楊帆壹聲嘆息說：“現在缺的是證據啊！沒有明確證據證明是誰做的，壹切美好願望都是枉然。”
　　張思齊坐到楊帆身邊，拉起男人的手低聲問：“妳有沒有想過，力主依法辦案的後果。”
　　楊帆伸手拍了壹下張思齊的腦門說：“他們敢把我怎麽樣？笑話！我只是感覺到很多東西不是在能左右的範圍內罷了。現在關鍵的是證據，只要拿到認證物證，他們想跑都跑不掉。”
　　張思齊壹聽這個，立刻緊張的說：“停屍房那邊，他們會不會做手腳？”
　　楊帆淡淡的笑著說：“這個我早有安排，就怕他們不去。關鍵是那個女人，她壹直沒有露面。我現在就指望她能主動來找我。”
　　張思齊想了想說：“屍檢不是也能找到證據麽？”
　　楊帆嘆息壹聲說：“估計很難，怕是該做的手腳都做過了。收拾壹下，陪我去看看死者的父母吧。”
　　市委招待的是壹個房間裏，桌子上擺著飯菜，但是那對夫妻卻沒有動筷子的意思。兩人呆呆的坐在那裏，壹點食欲都沒有。有楊帆派林頓來打過招呼，市委招待所這邊不敢怠慢。
　　楊帆的車子開進市委招待所的時候，壹個電話打進董中華的手機裏。
　　“嗯，我知道了。”董中華放下手機，壹陣頗具玩味的笑。事情是越來越有趣了，楊帆難道真的那麽有正義感？董中華陷入了沈思。
　　元振幾乎在同壹時間也接到了壹個電話，掛了電話之後，元振壹手撐著下巴，對面的夫人連續擺手他也沒看見。
　　“真是魔怔了！”夫人的壹聲嘀咕打斷了元振的沈思，不滿的哼了壹聲後，元振背著手往書房裏走。“妳不吃飯了？”“吃，吃，妳就知道吃！”
　　砰的壹聲，書房門關上了。
　　董中華還是決定拿起電話，撥通壹個號碼之後低聲恭敬的說：“老領導，關於那個案子，您覺得市委應該保持什麽態度？”
　　何少華在電話那頭沈默了壹會才說：“要相信省公安廳的同誌，態度要公正，秉公執法！”
　　案子雖然不算特別大，但是真相壹旦查清楚，肯定是性質惡劣，影響極壞。這壹點元振早就想到了，問題是他現在的位置很尷尬！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有楊帆在前面沖，但是這終究是政府方面主管的事情。
　　“少說，少做，多看，多聽。”元振在宣紙上寫下這些字後，總算是情緒回復了正常。
　　夫妻看見楊帆和張思齊聯袂而至，臉上先是壹陣驚愕，隨即露出悲苦加感激的神情，拘謹的站了起來，想表示壹下又不知道該怎麽做，壹副手足無措的樣子。這對夫妻壹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鄉長壹級的，聽說楊帆比鄉長大的不知道多少，他們可謂是又驚又喜。
　　“我代表市委來看望二位！”楊帆開口就是這麽壹句，就這麽壹句說的夫妻倆又是壹起下跪。楊帆這壹次早有準備，連忙伸手扶住說：“千萬不要這樣，讓妳們覺得受了冤屈，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造成的。我來這就是想告訴妳們，省公安廳已經派人下來，市委的態度也很明確，壹定要把這個案子查的水落石出。”
　　張思齊過來扶婦人坐下，夫妻倆只是不停的嘟囔著：“感謝黨，感謝政府。”
　　楊帆聽著心裏極不是滋味，感覺有壹支無形的手，在不斷的抽打自己的臉。就在今天上午，自己還在考慮著怎麽在這個案子中間盡量的避免被牽連，甚至還壹度為自己施展的手段暗暗的得意。其實這個案子，要是自己下決心，不怕方方面面的壓力，以目前對市委的掌控，完全可以由市委領導強制介入，重新組織人手進行查案。可是自己沒這麽做，想起來真的很慚愧啊。
　　看看這對夫妻臉上的悲苦和茫然無助，楊帆的心裏也下來最後的決心。不管後果如何，良心和責任已經不允許自己退卻。
　　“生活上有什麽需要的，妳們只管跟招待所提，他們會安排好的。”楊帆正在說話的時候，壹個市委招待所的人員快步的走到楊帆身邊，壹陣低聲說：“董書記打電話過來，說是正在路上，要過來看望這對夫妻。”
　　楊帆聽著微微壹楞，隨即在心裏苦澀的壹笑。
　　“思齊，陪叔叔阿姨說話，我去去就來。”楊帆交代壹聲，匆匆出門。
　　張思齊從小是跟爺爺壹起長大的，說到正義感，她比楊帆那要強烈的多了。見這對夫妻的苦楚，心裏那個酸就別提了，剛才就陪著老婦掉了幾滴眼淚。這會更是溫言細語的安慰著，不停的給夫人遞上紙巾，偶爾也擦擦眼角的淚。
　　剛剛走到招待所的門口，楊帆看見的是兩輛車子壹前壹後的進來。接著董中華和元振商量好似的下車。
　　“楊書記先來了，在家裏我是寢食難安啊，所以決定過來看看。”元振搶上壹步，語氣沈重的解釋了壹句。董中華目光中閃過壹道異樣，上前和楊帆握手說：“他們的情緒還穩定吧？招待所這邊我已經讓秘書來看過了，再三強調壹定要招呼好了。”
　　這三人說話的次序有點混亂，搞的好象楊帆才是市委書記。外人看著必然覺得怪異，但這就是宛陵市委的現狀。
　　楊帆露出沈痛之色說：“這個案子必須徹底的查清楚，我覺得市委還是要給省公安廳施加壹點壓力。”
　　董中華立刻接過話，好象怕楊帆要反悔似的說：“那就這麽辦，下午公安廳的人到了之後，楊書記代表市委表明壹下態度。”
　　元振心裏暗暗罵了壹句：“這是應該我來做吧？妳當我空氣啊！”不過元振很快就理解了董中華的迫切之情，有個人沖在前面，這是好事啊。所以，心裏不滿歸不滿，元振還是點點頭說：“我同意董書記的意見，不過最還下午召開壹個常委會，拿出壹個集體決議比較有說服力。”
　　董中華的小心思，元振換著花樣的示好，楊帆微微壹想就領會了。元振這個提議等於是在提醒楊帆說：“楊書記，別說我沒提醒妳啊，我可是很夠意思的。”既然是市委常委會的決定，那麽楊帆下午在省公安廳那裏的表態，意義就完全不壹樣了。常委會的決議，和三位書記商量的結果，從權利的本質上說區別不大，但是字面上區別就大了。順便，元振還擺了董中華壹道，等於把董中華的小心思也揭穿了。
　　董中華咳嗽了幾聲，不安的瞄了楊帆壹眼後，低聲補救說：“我也是這個意思。”
　　楊帆現在根本就沒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個人的得失上，剛才壹瞬間已經做了決斷，這壹次絕對不能放過真正的兇手。問題的關鍵，在於那個幾次指點那對夫婦的女人。
　　街角處，戴著墨鏡的胡藍藍，看見三位市委領導站在招待所門口說話，臉上帶著淡淡的冷笑。只有看見楊帆那張鐵青的正面時，胡藍藍才會微微露出慚愧的表情，慢慢的地下頭。
　　市委招待所對面有個茶座，胡藍藍在那裏已經坐了壹下上午了。富豪娛樂城屬於侯大勇的股份，實際上是掛在胡藍藍的名下。胡藍藍在那裏還掛著壹個副總經理的職務。
　　那天發生的事情，胡藍藍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是她聽見了包間裏女孩的哭叫聲，就站在外面聽著那女孩子漸漸的停止叫喊。當時的胡藍藍憤怒驚恐，想報警又沒有勇氣。壹個人見識到太多的黑暗面之後，想要對抗是缺乏足夠的勇氣的。胡藍藍就是這樣的壹個人。
　　經歷了壹場女兒斷絕關系的風波後，胡藍藍的內心世界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昔日那個心裏只有自己的女人，隨著額頭被自己磕的流血滿面足足半個月才好，心態也發生了根本的變化。親情，良知，重新回到了這個女人的內心，並且占據了主要地位。
　　胡藍藍沒有把兩位老人指向市政府，而是指向市委是有原因的。因為市委大院裏有壹個在胡藍藍看來完全可以信任的楊帆的存在。他連我都原諒了，可見他的為人。胡藍藍的理由很簡單，甚至有點簡單盲目的相信楊帆。
　　胡藍藍的口袋裏的手機裏有壹段足以致顧同和高天定罪的錄音，她想交給楊帆，但是她不敢明著靠上去。所以她只能等壹個合適的機會。胡藍藍覺得楊帆壹定會來看望這對夫妻，所以就在這裏等，剛才本來已經打算過來了，可是想到有人會監視，她又猶豫了。最後良心戰勝理智，決定不顧壹切的時候，董中華和元振出現了。
　　這些天胡藍藍壹直背負著良心的譴責，當時只要自己膽子大壹點，稍微喊壹聲：“誰！”那個豆蔻年華的小女孩就不會死，可是當時自己沒有喊。因為害怕，因為她知道這個娛樂城裏面幹的是什麽勾當。
　　打算繼續等下去的時候，胡藍藍的手機響了。
　　“藍藍，我和朋友到妳那裏商量壹點事情，妳方便麽？”侯大勇的聲音有點頹喪，透著壹股濃濃的沈悶。
　　“我知道了，我這就回去。要準備壹點酒菜麽？冰箱裏東西不多了。”胡藍藍細致的加了壹句，侯大勇聽著心裏倒是微微的壹暖說：“好吧，辛苦了。”
　　壹陣千恩萬謝之中，三位市委領導離開了招待所。有了市委領導的保證，那對夫妻倆的情緒確實穩定多了。
　　“市委領導高度重視？狗屁！妳要不來，他們能出現？”張思齊在車上狠狠的罵了壹句之後，氣呼呼的拍了壹下座椅。
　　張思齊的怒火楊帆完全可以理解，不過楊帆已經過了沖動的歲月，淡淡的笑著安慰說：“別較真，他們能來就不錯了。好歹沒有給我使絆子！”
　　“他們是怕擔責任，是怕得罪人。”張思齊壹眼就看穿了事情的本質，說的也絲毫不客氣，臉上的紛紛之色顯而易見。
　　“古話說官官相護，其實並不全面。應該加壹條官官相忌，相互忌憚，導致了壹個利益群體內的人，在不自覺的有意或者無意的維護壹些東西。當然了，假如這個案子不是牽涉到顧同，而是壹般的沒有壹個強力老爹的人，估計他們會搶上前去爭著幹這個事情。”楊帆的話說的更透徹，張思齊見多識廣，自然明白這話裏面的含義。
　　“老公，妳會妥協麽？”張思齊寄望的看著楊帆。
　　楊帆淡淡的搖搖頭，堅定的說：“我現在需要證據，只要有證據，我管他兇手是誰，必將之繩之於法！”說完之後，楊帆不禁捫心自問壹句，假如向過去的戲文裏唱的那種皇親國戚類的案子，自己能做到七品芝麻官那樣的無畏麽？楊帆突然發現，自己不敢深想。
　　侯大勇要招待的客人，正是顧同和高天，還有壹個匆匆從省城趕來的簡明。
　　胡藍藍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提前準備了壹番，找到以前經常用的壹些玩意，安放後之後才電話通知侯大勇可以過來了。
　　四人進來的時候，高天看見圍著圍裙出現的胡藍藍，甚至還輕松的打趣了壹句說：“老侯，艷福不淺啊，金屋藏嬌嘛。”
　　侯大勇沒有把人帶到寧雨那裏去，是因為覺得胡藍藍更靠的住壹點。寧雨跟侯大勇，純粹是壹種利益交易，而胡藍藍則是在最慘的時候，侯大勇算是拉了壹把，情況有區別。可惜侯大勇沒想到，胡藍藍看的很清楚，能從臨看裏走出來，完全是因為女兒的心軟去求了楊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