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方方面面的矛盾

　　平時吃的挺香的雜醬面，這會漸漸的變得如同嚼蠟。楊帆覺得自己挺冤的，南粵省的事情本來不關楊帆的事，跟大華集團叫板不過是打醬油打出來的衍生產品，沒想到被卷進壹場表面平靜，骨子裏激烈的鬥爭中。雖然從最後的結果來看，事情最後好像不是那麽太嚴重。祝東風究竟從這場鬥爭中得到了什麽？看來要找人打聽壹下南粵省的官員有多少人主動退居二線或者病退。
　　看看祝東風和陳政和都在，楊帆突然覺得，自己留在這裏等趙越未必是個好事。趙越是省委書記，在這個場合下見面了，是不是有仗著靠山示威的嫌疑呢？想到祝東風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總是在自己身上轉悠，楊帆突然覺得這裏頭是不是有藏著壹點什麽？假使只有壹個陳政和在，今天這個見面就無關緊要了，老子帶兒子見朋友嘛。關鍵還有個祝東風和丁睿在場，味道似乎就變了。
　　“家裏還有點事情，我想先回去了。”楊帆果斷的站起來表達了離開的意願。似乎早就等著楊帆開口的陳政和，此刻卻微微的楞了壹下，隨即笑著點點頭說：“那就回去吧！”
　　意思很明顯了，不給其他人留人的機會。領會精神的楊帆連忙告辭走人，坐上陳政和的車子先回家。
　　驅車回到在京城的別墅，這個難度壹住的家讓楊帆有種陌生感。唯壹不陌生的是妻子張思齊的熱情。就男女之事而言，張思齊身為名正言順的婦人，在這方面倒是不太主動。至少在這之前，張思齊給楊帆的印象是這樣的。
　　今天的張思齊表現的相當主動，門口接楊帆進門的時候，挽著楊帆上樓時胸口在胳膊上壹下壹下的蹭。稍微有點覺悟的男人都知道這是啥信號，楊帆自然也明白。不過卻裝著不知道的樣子，眼瞅著張思齊的胸口在手臂上的摩擦頻率加快，不為所動也就算了，居然還裝模作樣的問：“妳怎麽了？癢啊？”
　　氣急敗壞的張思齊眼睛裏黑的部分瞬間看不見，不過非常短暫。很快就換上壹張妖媚的笑臉，主動抱著男人的腰低聲說：“是啊，不行啊？”
　　這壹下再裝不知道，那就是找死了。很明顯張思齊的兩只手指已經成鉗狀，躍躍欲試的。
　　“男人怎麽能說不行？不行也要行！”露出壹副我騙的表情，雙手壹抱張思齊的身子就離地了。接下來的壹切自然是水到渠成，壹貫相對保守的張思齊，這壹次表現的非常之奔放。仗著當年練過舞蹈，很多以前不肯做的姿勢，今天全主動做了。搞的楊帆激動不已，結果自然是以“命”相報。
　　折騰了壹個下午，精力消耗七七八八。夫妻倆光溜溜的躺在床上相擁而臥的時候，楊帆才想起來問：“孩子呢？家裏怎麽就妳壹個人。”
　　臉上脖子上紅潤未消，還在回味之前的快感的張思齊，眼睛都不想睜開，懶洋洋的往男人的懷裏找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才低聲說：“婆婆帶著呢，我說妳壹直在忙，這次能不能留下呆壹段，免得將來孩子跟妳不親。”
　　楊帆覺得味道不對了，張思齊話裏有話的。“妳幹脆點，到底啥意思？”
　　“婆婆說，孩子留給她帶。”張思齊公布答案，楊帆聽了臉色壹變說：“不行，我的孩子當然跟著，孩子不在身邊怎麽行？”
　　壹句話說的張思齊眉開眼笑的，閉著的眼睛也睜開了，水汪汪的看著楊帆低聲滿足的笑著說：“我就知道妳會這麽決定。”
　　在京城呆了三天，楊帆每天都陪在老婆孩子身邊，為了孩子歸誰帶的事情，楊帆態度明確。楊麗影死活要自己帶，楊帆不答應，又怕老娘煩人，直接丟下壹句話說：“我不喜歡自己的孩子整天見不到父母。”壹句話堵的楊麗影沒話可說，氣的在家哼哼壹下午。好不容易張思齊好說歹說的緩和下來，心有不甘的楊麗影又準備找楊帆提這事情，結果意外的發下楊帆電話關機了。壹番追問，才知道這小子連招呼都沒打，悄然飛回海濱市。
　　聽說楊帆回到海濱市，壹大早市紀委副書記李雄就找到叢麗麗辦公室來。按說紀委這壹塊叢麗麗是不好插手的，姑且不說宋大成如何不討領導喜歡，紀委的事情怎麽也輪不到妳秘書長來管。
　　所以叢麗麗還是比較小心的，別看現在得寵的很，搞不好因為壹件事沒處理好，讓領導起了猜忌以後就難過了。叢麗麗無疑有點多心了，楊帆現在對她的信任基本是無保留的，甚至還在有意識的為幾年後調走給叢麗麗留下壹班可靠的人馬在布置。
　　李雄臉色有點難看的跟在秘書身後進了裏間，叢麗麗站起身子握手時李雄連忙問好，叢麗麗笑著點點頭問：“老李怎麽想起來到我這裏來？”
　　叢麗麗這也算是小心的給李雄做個提醒了，妳有事情直接找領導嘛，上面不是還有紀委書記宋大成麽？李雄當然明白，手裏拿出壹疊子信封往桌子上壹丟說：“就是為這個領導的事情來的，整天沒事瞎折騰，搞的下面的同誌意見很大。”
　　叢麗麗心說啥事情呢？臉上不動聲色的問：“老李別著急，坐下來慢慢說。”
　　李雄坐下接過秘書的端來的都顧不上喝，立刻說：“最近紀委接到很多匿名舉報信，壹樁壹件的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我們把這個情況向宋書記匯報後，他指示壹壹查清楚。可是下面的同誌去查了幾件案子後，發現全部都是子虛烏有。回來向宋大成匯報，說這些舉報信都不太靠譜，內容都是打印的，信封也是打印出來的。三百多封舉報信，市裏所有行局無壹漏網，真要全部都去查，得查到猴年馬月。關鍵是這些事情不知道怎麽傳出去了，最近搞的人心惶惶的，我和黨支部書記向宏的意見是向市委楊書記反應這個情況，看看領導的意見。結果我們找到宋大成提起這個事情，他說不需要反應，舉報壹個查壹個就是了，要不然紀委不就成了吃幹飯的麽？”說到這裏，李雄紛紛不已的強調了壹句說：“叢秘書長，這個事情影響極其惡劣啊，紀委真的要挨個查過去，搞的人人自危，全市的幹部還有幾個能安心工作的？事關重大，我又不好直接向楊書記匯報，只好來求您幫忙遞個話。”
　　聽了李雄的講述，叢麗麗心裏有點納悶，心說這個李雄做人也太謹慎了。其實上次文海縣那個案子時，自己就暗示過他要向組織靠攏，工作上也可以大膽的去做。後來又借調整的機會，把向宏塞進去任副職。兩人倒也盡心盡力的，基本上架空了宋大成。叢麗麗是擔心楊帆猜忌才會這麽想，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了，這個主意應該是向宏給李雄出的。李雄為人低調謹慎，在倒向叢麗麗的陣營後，有事情自然不能繞過領導。
　　想明白這點後，叢麗麗的心情立刻好多了。拿著壹疊信封想了想說：“妳先回去吧。”這個話壹說出來，李雄表面上沒啥，目光中卻是閃過壹道深深的失望。願意無他，李雄最想看見的結果，自然是叢麗麗帶著他去向楊帆匯報。
　　不過接下來叢麗麗的下壹句話，立刻讓李雄的目光裏閃動喜悅。“楊書記剛回來，要處理的事情多，看看中午吃飯的時候能不能請的動，壹邊吃飯妳壹邊匯報吧。”
　　在辦公室匯報那是工作，在飯桌上匯報，那是領導身邊的人在訴苦。完全是兩個概念來的，李雄當然明白這其中的差異。朝叢麗麗感激的笑著說：“多謝秘書長關心我們的工作。”
　　叢麗麗原本想提醒他，以後有事情不要找自己，可以直接打電話找李勝利，想必楊書記也不會怪罪他越級上報。不過轉念又壹想，還是不提醒的好。這個事情，還是自己找楊帆說。
　　李雄前腳離開，叢麗麗後腳便上樓去找領導。到了楊帆的辦公室，發現裏間門時開著的，裏頭還有人在說話。叢麗麗立刻用咨詢的目光掃了壹眼李勝利。
　　“李主任，裏面是誰啊？”隨著李勝利正式擔任市委辦公室副主任壹職，叢麗麗稱呼也跟著變了。李勝利倒是很有城府的壹個人，並沒有因為叢麗麗的稱呼變化而沾沾自喜，反而笑著客氣的站起來，低聲說：“崖山縣的朱書記和林縣長都在裏面。”
　　壹直以來，叢麗麗都不太明白，楊帆為啥在朱佳的問題上那麽照顧。這其中是不是有點別的名堂，想到朱佳也是個漂亮女人，走的是也性感豐滿的路線，就臉蛋而言比自己還強壹點的時候。叢麗麗的心裏微微的有點不是味道了，暗暗給自己加了兩份小心。朱佳跟叢麗麗是老熟人了，平心而論，工作能力上朱佳甚至比叢麗麗還強那麽壹點。關鍵是朱佳的運氣不好，老爺子50歲就因為中風病倒下，送醫院人是救下來了，但是落下了面部偏癱的毛病，腿腳也有點不利索。組織上照顧在政協擔任副職，實際上就是養著呢，稍微的比病退強壹點。
　　想到西班牙之行回來後，楊帆開始對朱佳比較照顧，叢麗麗有點懷疑，是不是在西班牙的時候，楊帆身邊沒個瀉火的人，把朱佳給那啥了。這個假設不是不可能啊，楊帆年紀輕輕的，地位就不說了，關鍵是人很帥，滿市委大院裏，稍微有點姿色的女人，誰沒點想法啊？想到這個，叢麗麗就想起以前聽到的壹句俗話：“學醫的浪女多，從政的欲女多。”這個話雖然有點以偏概全，但是還是有點說在點子上的。學醫的不好說，畢竟不是幹那個的。體制裏頭的女人，不乏長期被閑置的少婦，尤其是那些三十來歲的，正是人生欲望最強烈的階段，不是欲女是啥？
　　以前還有個更難聽的話，“工資基本不動，老婆基本不用。”這個話也絕對不是空穴來風。
　　叢麗麗在外面浮想聯翩的，雖然知道林頓在裏面，但還是很想進去看看，搞不好朱佳正在跟楊帆眉目傳情呢。所以說挺聰明的壹個女人，壹旦吃醋了就沒啥理性可言了。
　　朱佳可沒叢麗麗想的那麽齷齪，盡管也有點想法，那也是因為楊帆確實優秀，朱佳心存愛慕也是人之常情。來市裏匯報工作還叫上林頓，那是因為朱佳位置擺的比較正。雖然是市委常委，但是在崖山縣的工作中，朱佳還是本著低調配合林頓工作為主。這個市委常委是怎麽來的，朱佳心裏比誰都清楚。盡管朱佳也搞不清楚，為啥楊帆會幫自己。李孝義調走後，朱佳沒了靠山的人，自然的要想辦法向組織靠攏。
　　楊帆壹邊聽兩人匯報工作，壹邊不住的微微點頭。林頓到了崖山縣以後，工作幹的確實出色。僅僅去年下半年的時間，崖山縣的農業產值就已經達到前年壹年的水平。
　　叢麗麗正在猶豫是不是進去的時候，裏面的匯報已經結束了。只聽見林頓在裏面說：“楊書記，我想把家搬到崖山縣去。”
　　“哈哈哈，別擔心，胡嫻不會跟人跑的。趕緊回去看看吧，前幾天遇見胡嫻，還聽她抱怨說妳又有兩個月沒回家了，每次都是她周末去看妳。搬家的事情，妳還是跟胡嫻好好商量商量，不要擅自做主哦。”楊帆的笑聲中，朱佳和林頓告辭出來。
　　看見出來的朱佳和林頓，叢麗麗立刻堆起笑容迎上來，壹番客氣。盡管叢麗麗笑的很熱情的樣子，但是朱佳總覺得皮膚有點涼，叢麗麗的眼神太奇怪了。
　　兩人出了辦公室，叢麗麗進去便笑著拿起暖瓶來，先給楊帆的茶杯續上水，然後才笑著站在領導的辦公桌邊上低聲說：“中午跟紀委的李雄和向宏壹起吃個飯吧，他們最近挺為難的。”楊帆心情不錯滿面笑容的，被這句話弄的瞬間臉色就是壹沈說：“出什麽事情了？”
　　叢麗麗把李雄反應的事情這麽壹說，楊帆的表情立刻變得凝重起來。叢麗麗之前到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覺得就是宋大成最近被架空了，瞎折騰下面的人。楊帆的表情變化，立刻讓叢麗麗也跟著敏感了起來。
　　“宋大成這個鳥人，在這個節骨眼揪著匿名舉報信不放，存心是吧？”楊帆冷冷的來上這麽壹句後，叢麗麗的臉色也跟著變了。心裏那點拈酸吃醋的情緒沒了，警惕起來的叢麗麗也是政治敏感很強烈的人。
　　“會不會是省裏有人給妳搗亂，以前……”叢麗麗提了壹半，楊帆手壹擡說：“不要說出來，心裏有數就行了。”
　　原本安坐在老板椅上的楊帆，這會算是坐不住了。站起來慢慢的在辦公室裏頭走動，走到窗子前望著外面好壹會，楊帆背對著叢麗麗突然低聲說：“妳覺得這個事情的目的是啥？”
　　叢麗麗想了想低聲說：“這些舉報信，涉及全市大部分單位的主要負責人。真的都去查壹下，不免會有個別意誌不堅定的。搞不好紀委的人往面前壹站就啥都說了，萬壹又扯出壹個文海縣那樣的事情來，帶出壹大串，計劃單列市申報的問題搞不好就黃了。”
　　叢麗麗說的是實話，這年頭，真正意義上廉潔的幹部太少了。
　　“宋大成這個人，真的不能留在海濱市了。”楊帆惡狠狠的說了壹句，回頭對叢麗麗說：“妳安排壹下，中午壹起吃飯吧。”
　　這個時候李勝利探頭進來說：“楊書記，交通局辛求軍電話。”
　　楊帆楞了壹下說：“接進來吧。”
　　電話裏辛求軍先是壹陣問候，隨即大聲叫苦說：“楊書記啊，您要給我們做主啊。省交通廳欺人太甚，紀委的人又上門查這查那的。不就是機鋒匿名信麽？搞的全局上下人心惶惶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楊帆聽了心裏壹陣別扭，心說這個事情打個電話叫屈能說的清楚麽？
　　“辛求軍同誌，有什麽事情可以按照正常程序向上面反應嘛，妳先跟柳葉和曹穎元匯報吧。紀委的事情我知道了，身正不怕影子歪，沒問題妳怕什麽？真的有問題，我也饒不了妳。”楊帆的意思就是，有啥事情我會看清楚決定支持力度，妳是我用的人，有什麽好擔心的。至於紀委那邊，有事情妳還能坐在辦公室裏給我打電話？
　　說著楊帆直接掛了電話，辛求軍壹臉狐疑的，望著電話想了好壹會楊帆話裏的意思。領導意圖這個東西，主要看個人的領會了。還好辛求軍的領悟能力還是很強的，至少明白了，紀委那邊沒事情了，楊書記是看好他的。至於省交通廳那檔子事情，辛求軍雖然沒有想的太明白，但是楊帆已經指了明路了，照做就是了。
　　掛了電話，楊帆壹臉苦笑，又轉了幾個圈子，當著叢麗麗的面也不避諱，冷冷的說：“姜副省長，省交通廳。這手伸的也太長了吧，麗麗找省裏的渠道去了解壹下情況。”
　　楊帆這被表情就是被激怒的前兆了，盡管辛求軍沒有來得及說啥事情，但是能夠把電話打到楊帆辦公室裏，這就很說明問題了。叢麗麗知道楊帆的脾氣，趕緊上來低聲勸慰：“別上火，我這就去搞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叢麗麗很快就回來了，事情也弄清楚了，問題出在姜副省長身上。主管交通的姜副省長上任之後，最近大刀闊斧的“銳意進取”。在省政府侯省長的支持下，開始了壹些列道理“修整”的工作。怎麽說呢，就是針對下面縣市壹些3級以下的道路進行修繕擴建。具體的情況是這樣的，姜副省長走關系從京城財政部弄到壹筆錢，然後搞個計劃往侯省長那裏壹交，大致內容是很多3級以下公路已經嚴重的制約了天涯省的經濟發展。省裏決定把壹些3級公路升級為2級公路。按說這個事情是好事啊，姜省長又弄來了壹筆錢不是？
　　結果就在下面的市縣盼望著省裏給錢修路的時候，盼來了省廳的壹個修路規劃。省廳出資五成，各級市縣出資五成。這個事情對下面的市縣而言實在不是太公平，修路的事情是省裏提出來的，這個錢好歹要出個七八成的才能說的過去把。不過市縣也不好跟姜副省長對著幹，都是之是能拖就拖，能對付就對付，海濱市自然也不例外，市政府這邊在交通局反應之後，開會研究了幾次最後決定等壹等看壹看。關鍵問題是，姜副省長壹個電話打到曹穎元那裏，意思是海濱市是全省第二大城市，經濟狀況又相對良好，妳們是不是帶個頭啊。
　　曹穎元哪裏肯接招啊，等著用錢的地方多呢。所以給了個含糊的答案，這個事情我交代下面去商量壹下再說。曹穎元接著把柳葉叫來，表達壹個意思，“常委副市長同誌，妳管財政局和交通局啊，這個事情妳處理壹下，過得去就是了。”
　　這壹下柳葉難受了，3級公路改2級，那花的錢也不是壹點半點的。妳曹市長頂不住往下壓，我自然也要想別的辦法。開始的時候，柳葉還跟曹穎元說：“是不是跟楊書記反應壹下？”曹穎元聽了心裏有點不舒服了，心說這個話合適在我面前說麽？該匯報的我不會自己去？所以曹穎元很不滿表示：“有困難我知道，克服壹下嘛。”
　　柳葉當然不幹了，心說妳能往下推，我也往下推。於是乎，柳葉打電話給辛求軍說：“市財政沒錢啊，頂多拿出壹百萬，其他的想辦法克服困難吧。”
　　辛求軍心裏那個苦啊，心說我哪裏變錢去？壹百萬修路，虧妳說的出口。壞就壞在姜省長那邊得了曹穎元的話後，讓秘書電話又打到柳葉那，柳葉當然往下推說市財政已經有安排了，具體工作由交通局來負責。
　　結果省交通廳給市交通局打電話稱，為了保證這次修路的質量，工程隊壹律由省廳統壹安排。同時還要求交通局壹定要配合好！這下要了辛求軍的命了，這幾天頭發都掉了壹大片，壹再跟省廳解釋，結果省交通廳某領導急了，壹拍桌子說：“辛求軍妳心裏還有沒有上級領導？”
　　關鍵時刻，市紀委還找上門來，拿著匿名信查問題。搞的辛求軍差不多要瘋掉，原本還打算跟工程隊商量壹下，是不是能偷工減料，全部用省廳撥款來修路。結果紀委壹來，這個念頭立刻打消了。辛求軍找到柳葉再叫苦，柳葉也急了，說妳眼睛裏還有沒有組織觀念？
　　辛求軍真的是走投無路了，壹個電話直接想把問題捅到楊帆這裏，結果楊帆聽都沒聽，讓他直接找主管領導。辛求軍也壞，找到柳葉之後，直接就說：“柳市長，這個事情我跟楊書記反映了，他讓我來找主管領導。”
　　柳葉壹聽說楊帆知道了，心裏頓時急了。連忙打電話給曹穎元匯報，結果曹穎元在電話裏啥主也沒做，就說妳看著辦吧。放下電話的曹穎元大罵辛求軍，意思自然很明白了。
　　柳葉壹看曹穎元縮回去了，只好硬著頭皮來找楊帆了。不管怎麽說，被領導罵壹頓也認了，至於曹穎元那邊也顧不上了。市政府的壹把手不肯擔事，我有什麽辦法？
　　實際上柳葉糊塗了，曹穎元最初那個意思，不是讓柳葉解決錢的問題，是讓柳葉用拖字訣。至於究竟為啥要拖，曹穎元不能明說。
　　楊帆和曹穎元在知道這個事情後，作出的反應驚人的壹致的。都在想壹個問題，海濱市馬上就要成為計劃單列市了，我先拖著到時候看看有啥變化。拖壹天算壹天，拖到申報成功了，再談別的事情，總之不能為了這個事情，影響到全局。
　　半個小時後柳葉的電話打到楊帆這裏來稱：“楊書記，我有點工作向您匯報。”
　　楊帆點點頭說：“過來吧。”
　　柳葉是帶著辛求軍壹起來了，五分鐘不到兩人先後進來，見楊帆坐在椅子上低頭看文件，只是輕輕的說：“來了先坐吧！”接著楊帆拿起壹份文件認真的看起來，這就是所謂的領導的學習時間了。這壹招搞的柳葉有點郁悶，心說：“我可沒做啥忤逆領導的事情吧？”
　　有了這個想法，柳葉心裏開始忐忑不安起來。心說最近是不是什麽事情處理的不對領導的心思？仔細想了好壹會，柳葉啥也沒想明白。
　　辛求軍這邊心裏也沒底，心說領導怎麽突然認真學習呢？該不會是我不該打那個電話，而是應該直接表示來回報工作吧？
　　其實楊帆對兩人都有意見，心說妳們兩個的大局觀也太差了。姜副省長要修路，目的是為了撈錢，妳們不能先拿了錢，然後請工程隊慢慢的保質保量的修麽？
　　學習了半個小時候，楊帆總算是放下文件，看看對面兩人低聲說：“說吧，有什麽事情。”
　　柳葉趕緊把前因後果詳細的說了壹下，她說完了，辛求軍趕緊補充說：“楊書記，不是交通局不能領會上級意圖啊，關鍵是省交通廳農廳長壹再強調，要把三條3級公路的改建工作，搞成全省的模範工程啊。”
　　楊帆這下徹底明白了，心說妳小子是擔心以後呢。不能說辛求軍的擔心是多余的，市裏壹旦真的答應了，路修不起來人家不收拾辛求軍麽？姜副省長大張旗鼓的搞交通，目的有兩個，首先是撈錢，所以有了省廳統壹安排工程隊，修路基金只給壹半的事情。其次是為了撈政績，這麽大規模的全省範圍內修路，怎麽也要在功勞簿上寫下重重的壹筆吧？
　　事情徹底的搞清楚了，楊帆算是明白辛求軍為啥說交通廳欺人太甚了。那是擔心楊書記惹不起姜副省長，只好繞彎子罵交通廳。說起來用“欺人太甚”這個話來形容，壹點都不過分啊。姜省長和主管的交通廳，不但要吃肉，連骨頭帶湯都不留壹點給別人也就算了，還要從海濱市財政的鍋裏撈壹碗肥肉。
　　砰！楊帆狠狠的拍了壹下桌子，然後壹言不發的抽煙。
　　過了好壹會，楊帆才慢悠悠的說：“辛求軍，妳跟省廳匯報去吧，就說市領導獲悉省廳要修路的事情後非常重視，決定在市委常委會上就這個事情進行認真的討論和研究。”
　　這個話壹出來，柳葉和辛求軍的臉上都忍不住笑了，同時朝楊帆送來感激的表情。跟著這樣的領導混，真是沒跟錯。下面的人受了委屈，領導該站出來的時候站出來了，而不是像某些人，就會往下推啊。
　　“感謝楊書記，感謝市委領導的支持。”辛求軍激動的大聲說。
　　柳葉則顯得鎮定的多了，等辛求軍說完了楊帆揮手示意辛求軍離開後。柳葉等辛求軍千恩萬謝的出去，這才低聲說：“楊書記，我的工作沒做好，給妳添麻煩了。”楊帆微微壹笑，擺擺手說：“妳有妳的難處，我心裏清楚，穎元同誌那邊，我的意思妳轉達壹下吧。”
　　柳葉的眼圈頓時就紅了，女同誌的感情豐富壹點似乎也在情理之中，點點頭柳葉頭擦了擦眼角，也不知道是擦眼屎還是眼淚。
　　“那我先告辭了。”柳葉低著頭壹臉慚愧和感激的樣子出去了。叢麗麗藏在樓下的辦公室裏等著，發現兩個人都下去了，這才急匆匆的上樓來。
　　“領導，妳可不能在這個時候得罪太多的人啊。”叢麗麗不無擔心的低聲勸了壹句，楊帆看著叢麗麗，苦笑著低聲說：“妳啊，頭發長見識短，我要是這個時候得罪人，今後必然落個眾叛親離的下場。這種事情，有第壹次就有第二次，我可不想慣著壹些人。”
　　“妳想怎麽辦？”叢麗麗擔心的問了壹句，姜副省長的來頭，叢麗麗是知道的。
　　“怎麽辦？拿海濱市的錢裝進自家的腰包，還要趁機往臉上塗脂抹粉，想的美！”楊帆冷冷的說了壹句，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老曹嘛，我楊帆啊。是這樣的，交通局那邊反應壹個情況妳知道吧？知道的話，我建議妳向侯省長反應壹下困難，對對，就說是我的意思。”說罷楊帆掛了電話，想了想又撥了壹個號碼。
　　“章主任，我楊帆啊，有點工作向趙書記匯報，幫忙問問明天是否方便。”
　　壹般的領導只要不是省委常委壹級的，章宇寧怎麽也不太放在眼裏的。楊帆現在還不是省委常委，但是章宇寧跟著趙越在京城裏走了壹趟，知道了不少有價值的消息的後，對待楊帆的態度那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以前還有點倨傲的味道，現在則是完全放低了姿態。
　　“哎呀，楊書記太客氣了，叫我宇寧或者小章都行嘛。呵呵，要找趙書記匯報工作是吧？行，我看看啊，明天下午吧，趙書記沒安排。”
　　掛了電話，楊帆渾身壹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小章，虧妳說的出口，妳比我還大了十歲呢，我叫妳小章，妳能接受我接受不了呢。就這壹個電話，章宇寧在楊帆心目的分數直線下降，被劃到諂媚小人裏面去了。心裏還壹陣的琢磨，就這樣壹個人，趙越怎麽用的那麽放心？
　　妳還不能對趙越說他識人不明，也不能能說章宇寧還是很善於偽裝的。楊帆還真的冤枉了章宇寧，人家那是被震驚造成的語病。為啥呢，就為了在京城喝茶的時候，陳政和、丁睿、趙越、祝東風四人在場，結果祝東風用玩笑的語氣來了壹句：“老趙啊，今天首長接見了楊帆哦，今後在妳手下受了委屈，我答應陳老都不答應。”
　　就壹句“首長接見”四個字，把章宇寧給嚇到了。祝東風是政治局委員啊，他口中的首長是什麽身份，那還不是明白著的麽？
　　掛了電話，楊帆哭笑不得好壹會，然後才對叢麗麗說：“後天開個常委會吧。談論壹下紀委那檔子事情，還有交通局的事情也要統壹壹下思想。”
　　叢麗麗見阻攔不得，多少有點擔心的說：“妳既然決定了，我也不說啥了。不過我還是旦夕，妳讓曹穎元去反應困難，能有用麽？”
　　楊帆笑而不語，有的事情不好跟叢麗麗解釋的太清楚。讓曹穎元去解釋，目的是留個後路，丁睿到任後，天涯省的局面會演變成什麽樣子，還真的不好說。江上雲以前是趙越的鐵桿盟友，今後還會繼續保持下去麽？趙越以前多少有點放任江上雲的意思，今後還能繼續麽？不能的話，盟友的關系還能維持多久？侯笑天在這個局面上，要想扳回壹城肯定會加大拉攏本地派的力度，同時也會瞄上最近不太得意的江上雲吧。
　　京城的雖然沒有直接跟趙越對上還是非常明智的，這等於是在暗示趙越，楊帆還是想保持壹個超然的地位。至於趙越能不能接受，那就是另外壹回事了。即便接受不了，在祝東風和陳政和兩個政治局委員的聯手之下，趙越不能接受也要接受。更何況，楊帆還是相對傾向於趙越的。
　　侯笑天那邊，楊帆已經做了足夠的鋪墊了，曹穎元出面叫苦，侯笑天假如不有所表示，那就不要怪楊帆作出不尊重領導的事情了。
　　中午飯還是在南疆酒店吃的，早早的李雄和向宏就等在酒店門口。楊帆和叢麗麗壹起到的，壹行人上樓進了包廂，點菜叫了酒水後，李雄趕緊趁上菜之前匯報。
　　“楊書記，我覺得這些匿名信不能太當真，壹個壹個去查，勞民傷財也就算了，影響全市幹部壹心奔著計劃單列市奮鬥的士氣。”
　　楊帆很仔細的聽了壹會，然後不緊不慢的說：“我知道了！”接著話鋒壹轉說：“廉政工作還是要常抓不懈的，紀委的同誌還是要加強監督力度，為海濱市的經濟發展做出貢獻。”
　　這話壹出來，弄的李雄和向宏有點不明就裏。隨便的吃了壹點，楊帆也沒喝酒，起身表示要走。搞的李雄和向宏越發的不安了，急忙起身相送。
　　等楊帆走人了，兩人在裏頭面面相覷的時候，叢麗麗去而復返。見兩人臉色都變了，不由笑著說：“幹啥呢？喝了假酒啊？”
　　李雄見了救星似地，連忙湊上來說：“叢秘書長，您看楊書記是啥意思？”
　　叢麗麗這個時候心裏對楊帆感激的壹塌糊塗，雖然不是很明白楊帆為啥這麽放心自己，但是這個人情讓自己來做是非常的明顯了。
　　“別著急啊，坐下吧。我們接著吃，剛才沒吃好。”叢麗麗笑著坐下，在兩個壹臉不安的家夥臉色隨著叢麗麗的笑容慢慢恢復正常後，叢麗麗這才放下筷子說：“妳們把查的匿名信整理壹下，弄的材料給我。嗯，強調壹下這些匿名信的危害性。當然了，查還是要繼續查下去的，但是要註意工作態度。”
　　這兩人要是再不明白，那就真的白混了。不安的臉上壹陣喜氣洋洋的，酒瓶也端起來了，壹番敬酒之後，向宏仗著是叢麗麗老爹壹手提拔起來的舊人，湊近叢麗麗低聲說：“秘書長，宋大成背後肯定有人指使，這人老壓在我們上面，工作很難做的。”
　　言下之意叢麗麗當然明白，微微壹笑說：“宋大成的事情，妳們就別惦記了。能跟著楊書記在海濱市幹下去，有個水漲船高的機會就知足吧。行了，我也吃了，該走了。”
　　叢麗麗說著放下酒杯，留下兩人在那裏坐著。李雄和向宏的目光中多少有點失望，楊帆看來是要動宋大成了，不過好像沒他們什麽事。
　　很多事情事在人為的，兩人相視苦笑後，心裏多少有點不甘心的開始想別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