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所以要有科學精神

　　格物的學問，在此之前老者並不是沒有聽說過格物壹詞，究之格物壹詞是禮記之中。
　　中記：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後知至。
　　論人若欲修齊治平、明德於天下，“格物”是為基礎之功行，是“大學之道”之始。“格物”不當則“致知”不明；物有所未格，則知有所不明。
　　然格物壹詞到底是何意思卻少有人言明，古來眾多學論對於這格物壹詞的都各有解釋，分壇而說，沒有壹個統壹的說法。
　　就連他自己也有壹些不得其意，何為格物又何為致知。
　　而其中所得又為如何？皆有不明。
　　然近日眼前的這諸葛小友寄來的書信之中，對於格物壹說卻是提出了壹個全然的不曾聽聞過的解釋。
　　是格物為究物之理。
　　主意為探究事物的道理而糾正人的行為。
　　對格物壹詞做解之後，這諸葛小友的信文之中還提出了數個問題，何為氣壓何為摩擦力何為熱傳遞。
　　這些詞匯他根本聞所未聞，而信中提及的，用於為之佐論的現象也讓他驚疑。
　　壹者，爐中註水而燒，至水滾燙時，爐蓋為動。
　　無人觸及，是何力讓爐蓋為動，說為氣壓，氣之力。
　　但是有何為氣壓，氣之力又如何得見？
　　二者，是將二書分頁合並，頁頁相互交疊，執書盡力拉不得開。
　　他自己試過壹番，不過是書頁交疊，薄紙之重卻不知為何當真拉不開。
　　此中之力稱之為摩擦力，這力是什麽，他又不能做解。
　　三者，是架炊具之底燒於火中，之後手觸器口能漸覺火熱。
　　火燒於底，為何上部也會發燙，稱之為熱傳遞，又是壹個不能理解的詞匯。
　　這三者之問，有的就是日常所見，習以為常，只是從沒有人糾其道理。細想才發現不知其根本。
　　有的奇思妙想，讓人詫異不解所疑。
　　三者事物之理讓人不得其究竟，卻都隱隱之中讓人覺得有規律之根本，而能得其中就能得格物之理，大學之道。
　　老者在看過書信之後就是整日的思索。
　　不是對著那燒滾的茶壺發呆探究氣力。
　　在那裏“撕書”，觀察炊具為證摩擦力和熱傳遞。
　　有所得，但不能明，百思不得其解，坐立難安。
　　乃日夜兼程趕至南陽到了這在諸葛小友這裏求解。
　　老者將手中的紙放在桌案上，這正是少年寫給他的信文，微嘆了壹口氣。
　　他此次是厚顏而來的。
　　經過這幾日的探究，他深知這格物之理的在重要性，不說其他，若是能得其中氣壓力，就將是壹條大學。
　　氣無處不在，是力無盡，人如掌握其道，用之巧妙，就同掌握壹股巨力於身。
　　何況格物之中不當只是這壹力而已。
　　他能感覺的到，這將是壹條通學大道。如此重學，他上門相求當真是有些厚顏了。
　　不過奈何，他實在是想壹窺大道。
　　老者躬身執禮。
　　“諸葛小友，老夫還請，求知壹二。”
　　見老人行禮，少年連忙起身讓開，畢竟從學來說他是當不起這壹禮的。
　　苦笑了壹下，站著說道。
　　“徽先生，不必行此禮，亮不當受。”
　　說著將老人輕輕扶起，才是坐下說道。
　　“至於這格物之學我是從何而知，此事說來話長了。”
　　目中露出了幾些回憶的神色，白袍少年坐在桌案前慢敘道。
　　“該是數月之前，春日急雨，夜裏家裏來了壹位客人。”
　　“我本以為只是尋常的客人，誰知她多有淵學，說是謝於留宿之情，予我說學。”
　　“其中之學數多······”
　　少年的敘說聲不快，講得明晰。
　　房間地窗半開著，伴著少年的聲音風從窗中透進，吹拂著墻上的畫。
　　直到少年說完屋外也已近黃昏。
　　“如此那先生說等院中花樹開始便會再來，臨走前予了我壹本書，讓我觀之。”
　　“我觀之其中方知格物，自不能明，那先生也已不知下落。輾轉反側，這才與徽先生為書，以求解。是亮勞煩先生了。”
　　說著白衣少年歉意地壹拜。
　　他身前的老者則是摸著自己的胡須，滿是皺紋的臉上怔然。
　　“是這般······”
　　說著，悵然若失地長嘆了壹聲，肩膀壹垂，像是又老去了幾歲。
　　無奈地說道。
　　“既然是私授，那授者未予，老夫當是不該看了。哎，看來老夫終是無緣大道。”
　　說著有些頹然地壹笑，拿起桌上已經涼去的茶碗，將那涼水飲下。
　　白衣少年莫能助地看著眼前的老者，他深知眼前的人的性情，有違教義之事是絕對不會做的。
　　所以就算是他願意將那本書交給老人看，老人恐怕也不會看。
　　或許可以說是迂腐頑固，又或許可以說是壹種尊重先學的堅持。
　　老人喝完茶，最後才是又問了壹句。
　　“諸葛小友，老夫再多問壹句，不知那先生與妳的這本書，叫做什麽？”
　　“奇門遁甲。”白袍少年的聲音不重。
　　但是老人卻是楞在了那裏，手中的茶碗落在了桌案上，發出了壹聲輕響，在桌案上打著轉。
　　“徽先生？”
　　少年不知道老人為什麽會是這樣的反應。
　　老人聽到了身邊的少年喚他，動了壹下眼睛，看向少年又確定了壹遍。
　　“諸葛小友，方才妳說那本書叫什麽？”
　　“奇門遁甲。”少年又說了壹遍，眼中有幾分疑惑。
　　奇門遁甲······
　　老人想著這四個字，嘴中動了動，像是陷入了什麽回憶之中。
　　年少之時，他曾遊於郊外。
　　於河畔見到壹個衣著灰白，帶著鬥笠的人靠在壹個小半人高的書箱邊睡覺。
　　那日是冬寒，天氣嚴冷。
　　自己走了過去，見那人的衣著單薄，想著自己遊郊已盡，也當歸矣。
　　就解下了自己的壹件衣衫與她。
　　那人醒了過來，見到自己，笑了壹下，鬥笠遮著臉只看見半張面孔中的嘴笑著。
　　她謝過了自己的衣衫，隨後從自己的箱子中取了三本書出來，說自己可以挑壹本看看。
　　他自覺閑來無事，便挑了壹本來看，那本書成了他日後所學之基，奠成了他的道路。
　　而那三本之中的另外兩本之壹，就叫做奇門遁甲。
　　他看完了那本書，那人就收了書離開了。
　　後來他聽聞了壹個市井傳聞，聽聞山中有人，名為百家先生。
　　他不知那人名字，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百家先生，但是壹直記其為師，不敢有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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