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現實（上）

　　葉清弦他們已經換了新家。
　　頂層天臺上，葉清弦正和勒茍拉斯壹起。
　　勒茍拉斯壹只手搭在她的腰上，壹只手搭在她的肩上：“好，拉開……對……也沒什麽不對的……真有趣，我竟然在教壹個天罰者該怎麽射箭。”
　　葉清弦將箭尖瞄準遠處的靶子，靶子畫的是君臨的臉——小李子傑克畫的。
　　別說，還畫的挺象。
　　脫手，弓弦鳴動。
　　飛矢鳴鏑中，正在靶心——君臨的鼻子。
　　箭尾在風中輕輕顫抖，葉清弦滿意的點頭：“雖然我是天罰者，但靠的不是技巧，是能力。”
　　“技巧也是能力，進化到壹定程度，就是能力！”勒茍拉斯很肯定的回答：“我的箭技也是壹樣。”
　　“但至少妳的姿態比我瀟灑。”葉清弦微笑。
　　她甚至還摸了摸勒茍拉斯的帥臉。
　　不遠處給他們畫像的小李子輕輕搖了下頭。
　　感受著手心在臉上劃過的溫熱，勒茍拉斯輕輕嘆了壹聲：“就算我不是壹個愛情專家，我也能感受到妳現在的矛盾。妳沒有必要用這種方式來緩解。”
　　葉清弦臉色壹變：“妳知道什麽？”
　　“妳喜歡他。”勒茍拉斯道。
　　葉清弦臉壹沈：“妳不該這麽沒自信，妳比他帥。”
　　勒茍拉斯指指小李子：“他也很帥，不是嗎？”
　　葉清弦便哼了壹聲：“該死的混蛋……這讓我陷入了選擇困難癥。”
　　“他的陰謀。這說明他其實也很在意，所以用這種方式讓妳無法跨出那壹步。”勒茍拉斯笑道。
　　“自己不吃，還不許別人吃。”葉清弦怒了。
　　拉弓，放箭。
　　壹箭下去，“君臨”四分五裂，徹底崩碎。
　　“也許並不是這樣。”小李子擱下畫筆：“他並不是不想要妳，其實妳也知道的，對嗎？”
　　“他只是不想放棄花心的權力。”葉清弦直哼冷氣：“是的，我知道。他的那些後宮天高皇帝遠管不了他，我可不壹樣。我在他身邊，他就徹底沒機會了。所以他怎麽都不會和我在壹起的。我說妳們男人都是這樣嗎？”
　　“我不是。”勒茍拉斯搖頭。
　　“我也不是，我只愛蘿絲。”傑克道：“但妳知道那都是編劇的設定。”
　　是啊，兩個專情的男人又如何？都是強加的設定。
　　自然現實中，妳硬是找不到壹個專情男人。
　　就算有，多半也只是自身條件不夠，壹旦條件到位，多半也是要變的。
　　這是天性。
　　葉清弦嘆口氣：“也許我真該放下壹切，尋找自己的幸福。”
　　“問題是妳做不到。”傑克重新拿起畫筆，用畫筆描了壹下葉清弦：“別動，就這個姿態，這很好。”
　　他快速的開始繪畫起來。
　　壹邊畫，他還壹邊說：“妳知道嗎？愛壹個人而不得是痛苦的，但是愛壹個人，卻發現她原來是虛幻的，就更痛苦。”
　　勒茍拉斯道：“比這更痛苦的是，虛幻成了現實，妳不知道妳該繼續，還是該放棄。”
　　“不！還不夠。”傑克顯然比勒茍拉斯更加愛情專家。他很認真的說：“真正的痛苦是即便是虛擬的愛情，也不被看好，被現實扭曲，形成恐怖的未存結局。”
　　葉清弦沒聽明白這話的意思：“未存結局？什麽意思？”
　　傑克回答：“我知道泰坦尼克號很出名，有很多人曾經暢想：如果傑克沒有死，他會和蘿絲幸福的在壹起嗎？答案是否。因為不是壹個階層，註定不可能生活幸福。”
　　葉清弦愕然。
　　傑克微笑：“妳看，就連虛幻的愛情，都要在現實面前低頭。卡梅隆沒有給出那樣的結局，觀眾卻自己腦補出那樣的結局。”
　　葉清弦張大嘴巴：“妳看到了？”
　　“我感知到了，更經歷過了。”傑克回答。
　　他的目光帶著壹縷憂傷：“我見過蘿絲，我是說降生後。但我們最終沒有在壹起……她嫁給了壹個本地的土著，生活得很快樂，而我……四處漂泊，直到成為階下囚。”
　　壹滴淚水從他的眼眶中落下。
　　他喃喃道：“壹段淒美的愛情，人人喜愛，卻人人不看好……而最終，妳證實了他們的遠見，用自己的不幸。這就是現實。”
　　他看向葉清弦：“妳早就看清了現實，只是不願接受。”
　　葉清弦壹時茫然。
　　就在這時，不遠處壹個聲音傳來：“那我呢？”
　　三人轉頭望去。
　　是江洋。
　　他站在那裏，身形挺得筆直。
　　他看著傑克，說：“妳不過是被否認了愛情的結果。我呢？我卻從來沒被承認過。”
　　他們怔怔的看著他。
　　江洋激動道：“魔都堡壘是爛片，但那關我什麽事？我也不是鹿寒，我是江洋。就因為他名聲不好，連帶著我就要倒黴？看看妳們看我的眼神！妳們覺得我就是個娘炮，對嗎？”
　　葉清弦無言。
　　勒茍拉斯和傑克也喃喃道：“那不是妳的錯。”
　　江洋卻冷笑：“當然不是我的錯。但印象就是印象，不會輕易改變。在這裏，我就是個透明人。沒人在意我。我還不如在監獄的時候，至少那個時候，大家都壹樣。而現在，我所面對的只有無視。那些本來不屬於我的恥辱，統統加在了我身上。”
　　“呃……”葉清弦拍拍額頭：“我很抱歉，但我的確沒那個意思。我不是想無視妳……”
　　江洋吼了起來：“妳以為我是因為沒有成為妳的後宮備選而憤怒嗎？”
　　葉清弦滯住。
　　江洋向後走了幾步：“我根本就不該降生的，我不屬於這裏，我們所有人，都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次元！”
　　他說著走開。
　　三人互相看看，葉清弦苦笑：“也許我們就不該討論這個話題，也許妳們說的沒錯，我們就應該看開些……”
　　話音剛落。
　　砰！
　　壹聲槍響傳來。
　　葉清弦身形壹閃，已出現在屋中。
　　眼前的情況讓她大吃壹驚。
　　她壹把抱起江洋，他的額頭上已多了壹個血洞，手中的槍無力落下。
　　“江洋……”葉清弦喃喃出聲。
　　但是江洋已經再不會回答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