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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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要強求。   這是壹個長生果的故事。   三千世界,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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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暴雨前的寧靜

擇天記 by 貓膩

2018-9-17 15:46

  洗塵樓裏的溫度明顯上升,樓外的蟬聲再起,已經有過經驗的人們,很憶便想到,這是陳長生再次燃燒星輝導致的異象,不由很是吃驚,仔細算來,這已經是人們看到他的第三次初照,這完全違背了修行典籍上的那些說法。至於第壹次看到這幕畫面的茍寒食,更是震撼無語,他完全無法理解,明明已經進入坐照境的陳長生為什麽能夠再次初照。
  當然初照是件很危險的事情,雖然不像通幽那樣動輒生死,然而陳長生的經脈與眾不同,命星與眾不同,吸收的星輝數量與能級也有很多特殊的地方,壹朝燃燒起來,火勢燎天,即便是他被龍血洗後無比強大的身軀,都依然會難荷其熱,迅速便進入危險的局面裏。
  因為已經有過經驗,而且這場對戰的對手太強,陳長生強行振奮神識,竟是在再次坐照的過程裏也沒有閉上眼睛,盯著對面的茍寒食,渾身不覺自己的臉色已然通紅,身體滾燙壹片,衣衫裏的汗水瞬間被蒸發殆盡,只留下壹道道的鹽漬在上面殘留著,看著很是慘淡。
  如果沒有任何事情發生,就像前兩次初照壹樣,他就算不被恐怖奇高的體溫燒死,也會被燒成白癡。但他既然敢這樣做,自然是因為他期待著某些事情的發生,就像在與莊換羽那場對戰裏他想過的那樣,有些已經發生的事情按道理來說便應該繼續發生,比如落雨。
  淅淅瀝瀝形容的是聲音,雨絲穿過空氣的聲音。洗塵樓外霽空壹片,樓的正上方卻落下壹場雨來,雨聲輕柔,令人直欲眠去。
  雨落到陳長生手中緊握的短劍上,水珠與劍身甫壹接觸,便被蒸發壹空,消失無蹤,看上去就像是滲進了堅硬的劍身裏。更多的雨落在了陳長生的身上,滲進衣服,觸著肌膚便被蒸發,似乎也滲進了他的身體裏。
  伴著這場突兀到來的雨,洗塵樓裏的悶熱被壹洗而空,溫度顯著下降,陳長生的身體在濕漉與幹燥之間交替,無數熱量隨著水霧散走,體溫漸漸降低,只覺風來清涼,拂面如美人的手,好生舒服喜悅。
  舒服是生理上的感受,喜悅上精神上的認知。
  這場雨便是他期待著的事情,這場雨證明了確實有很多人不想他死去,就像先前與落落討論過的那樣,教宗大人正在看著這場對戰。
  雪原燃燒,化作涓流,變成真元滋潤著他的身體,為他提供更強大的力量,他握著短劍,向茍寒食走了過去,行走的過程裏,無數白煙從他的身上冒出,畫面顯得極為詭異。
  向前踏出不過三步,便換作了耶識步,他身周那些白色的水霧驟然壹凝,然後漸散,霧中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壹道狂暴的劍風,從茍寒食身後的石壁處生起,裏面蘊藏著極為磅礴、澎湃的真元氣息,陳長生握著的劍也再次出現,沈默而堅定地刺向茍寒食的後背,然後在途中變成千萬把劍。
  落雨仍在持續,陳長生的劍尖幻成無數,竟似比雨點還要更加密集。他用的劍招,正是鐘山風雨劍裏最強大的壹式:天翻地覆。
  這記劍招首重氣勢,如暴雨壹般,直欲令天地翻覆。
  此時洗塵樓裏正下著雨。
  陳長生要借這場雨的勢,首先借到的自然便是氣勢。
  無數狂風從洗塵樓外湧入樓裏,二樓開著的那些門窗被吹拂的不停拍打,發出令人有些煩躁的聲音,又像是無人居住多年的幽宅。
  風雨驟且狂,陳長生的劍亦如此,從四面八方亮起,刺向茍寒食。
  鐘山風雨劍威力最大的壹式,加上陳長生三次初照所收獲的豐沛真元,即便是茍寒食也很難應對,便是想避開也極困難。
  茍寒食沒有閃避,沈默站在真實的風雨以及陳長生的劍風劍雨裏,平靜握站劍柄,橫劍於胸前,眉間沒有任何畏懼,只有平靜所代表的自信。
  他的劍就像是離山劍宗登山前最後那步石階。
  他的人就像是離山劍宗山門前那顆不知名的青樹。
  那棵青樹在離山已經存活了數百年時間,在很多人的眼中,這青樹之所以能夠活著,是因為它的運氣特別好,卻很少有人註意到,這棵青樹不言不語,不動不搖,卻遮蔽了多少離山弟子不受風雨之困。
  茍寒食就是這棵青樹。
  他舉劍迎向陳長生的風雨劍,神情寧靜平和。
  他用的是致遠劍。
  二樓裏響起聖堂主教大人的感嘆聲:“通幽境便能把這套劍法施展到如此程度,離山了不起,茍寒食更了不起。”
  能夠得到聖堂主教贊賞的劍法,自然極不普通。
  陳長生如風雨般的劍影,盡數落空,沒有壹劍刺中茍寒食的身體。
  不知道是對他手中那把短劍有種天然上的忌憚,還是對陳長生的劍法有所防範,茍寒食並沒有用劍直接相格,則是用的推擋拍擊的法子,劍聲如松濤圍著他的身體向遠處傳播,把陳長生的劍意盡數擋在了外圍。
  松濤不是離山劍宗劍法,而是長生宗某崖的掌法,茍寒食把這套掌法的掌意用在劍法裏,劍勢渾厚,無鋒自強,陳長生的劍,根本無法威脅到他。
  啪的壹聲悶響。陳長生的胸口被茍寒食壹劍擊中,噴血倒掠,重重地砸在石壁上,然後如灘爛泥般滑下,壹時無法站起。
  下壹刻,他艱難地扶著墻站起身來,看著對面的茍寒食,沈默不語,臉色有些蒼白,前壹刻才重新擁有的信心,迅速地消失。
  他沒有想到茍寒食的劍如他的人壹樣,寧靜以致遠,淡泊而清曠,看似沒有什麽力量,卻又令人難以抵擋。
  燃燒了壹片雪原,依然沒有什麽勝機,那該怎麽辦?
  他伸出左手,把臉上的雨水抹掉,提著劍再次上前。
  就在他的右腳落在水泊裏的那壹刻,他的神識同時點燃了十片雪原,那些落在他身上的雨水瞬間蒸發,變成煙霧。
  自天而降的雨水仿佛感應到了些什麽,忽然間變得更加暴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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