擇天記

貓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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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要強求。   這是壹個長生果的故事。   三千世界,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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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7章 我不準,太陽便不能落山

擇天記 by 貓膩

2018-9-17 15:47

  唐家二爺漸漸斂了笑容,看著他說道:“教宗大人真的想羞辱我們唐家?”
  陳長生的目光凝視著殿外某處,說道:“我沒有想過要羞辱誰,但那個家夥經常會故意曲解我的意思以來滿足他自己的惡趣味,比如現在,他肯定會說我羞辱的是妳,和唐家無關,因為妳有什麽資格代表唐家呢?”
  這是最重要的壹句話。
  雖然這句話是陳長生借唐三十六的名義說出來的,但很明顯也是他想說的話。
  國教不同意二房繼承唐家,甚至根本不想與二房進行任何對話談判,還是堅定地站在長房壹邊。
  這是早就已經判斷清楚的事情。但在今日之前,唐家二爺難免還是會設想壹些別的可能。在朝廷明顯勢盛,唐家長房明顯失勢的情況下,離宮有沒有可能放棄原有的想法,試圖拉攏他這個唐家的真實當家人?
  如果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唐家的位置會更重要,也會更自如,可以獲得更多的好處。
  現在陳長生的這句話,直接宣布了這種可能性不復存在。
  唐家二爺不怎麽失望,但再次感受到了那道壓力。
  這意味著,他想要成為唐家的家主,便首先需要過陳長生這壹關。
  他雖然很自信,而且有朝廷與商行舟的全力支持,但這次,他的對手是整個國教。
  “我不是想羞辱唐家,事實上,也不是想羞辱妳。我只是真的不喜歡妳這種笑容。”
  陳長生的聲音還是那樣的平靜,就像他這時候的表情壹樣。
  當面說這樣的話,會顯得有些不禮貌,但至少坦誠。
  “王破也不喜歡這樣笑……當年他在老宅第壹次看見我這樣笑的時候,就恨不得往我臉上砸壹拳。”
  唐家二爺說道:“但哪怕到了今天,他已經是神聖領域的強者,可我依然還是這樣笑,他還是拿我沒辦法。教宗大人,如果妳真不喜歡我這樣笑,那麽就把眼睛閉上,或者試著習慣。”
  和陳長生的那句話相比,他的態度更加無禮而且強硬。
  這句話的意思很清楚也很簡單。
  唐家的事情離宮不要想著插手,也沒有能力插手,那就請裝作不知道,或者……忍著。
  ……
  ……
  汶水道殿不管是正殿還是後殿都很宏偉,可以與離宮諸殿媲美。
  因為無數年來,汶水城裏的唐家為國教奉獻了太多財富。
  或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那些唐家供奉與隨從,看著道殿並沒有什麽敬畏的心情,反而有種看自家產業的驕傲感。
  唐家二爺已經進入後殿很長壹段時間,卻沒有聲音傳來,兩位供奉的表情漸趨嚴峻,那些隨從更是恨不得沖進去。
  如果不是兩位大主教守在殿外,如果不是教宗陛下在殿內,如果還是平日,唐家的人還真做得出來這種事情。
  兩位供奉對視壹眼,看出彼此眼中的警惕不安,不易察覺地向樹林外傳遞了壹個信息。
  樹林裏沒有破風聲響起,但隱隱有數道極輕微的氣息波動,就連道殿的陣法都沒有發現。
  汶水主教帶著數十名教士與數量更多的騎兵守在這裏。
  冬林深處的某棵樹上,折袖抱著魔帥旗劍,閉著眼睛,似乎在養神,神識卻始終跟著那幾道氣息。
  如果唐家真敢冒天下之大不為韙出手,兩位供奉帶著的人手,絕對無法沖進道殿,因為淩海之王與案琳在那裏,而隱藏在樹林裏的這些人手,應該也會在很短的時間內便死幹凈。
  唐家自然不會做出這樣愚蠢的行為,他們真正的準備應該在別的方向。
  道殿後園在汶水畔,對岸是壹道長堤,堤後是酒樓與民宅。
  相隔兩百余丈的上下遊兩處民宅房門緊閉,裏面光線幽暗,有很多人隱身於其間,還有數個沈重的鐵箱子——鐵箱子裏裝著破山斧,這種唐家設計的軍械在戰場上往往用來砍斷狼騎鋒利而堅硬的前爪,今天則是準備用來斬斷汶水上那兩根粗重的鐵鏈。
  當鐵鏈斷後,已經平靜了多年的汶水將會湧入十余艘鐵甲船,船上安裝著十余座神弩。
  通往道殿的下水管道裏這時候已經布滿了壹種黑色粘稠的油狀物事,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
  斜陽映照在酒樓上,二樓處風景更好,可以看得更遠。
  羅布坐在欄邊,對著落日飲著酒,在心裏默默計算著唐家二爺進殿了多長時間。
  國教的強者很多,按道理來說,就算唐家準備了很長時間,也能夠應付。
  問題在於,那些並不是唐家全部的實力。
  羅布望向樓下。
  夕陽掛在汶水裏,晚雲收進夜幕間,岸邊的樹仿佛都變成了紅楓。
  壹位盲琴師在水邊彈琴。
  七名商販、六個衙役、三個算命先生、兩個賣麻糖的老人和壹個買脂粉的小姑娘在街上。
  就像昨天壹樣。
  看著這些畫面,羅布沈默不語,心想唐家的實力果然深不可測。
  難道那個家夥今天真的會遇到麻煩?
  ……
  ……
  “既然如此,妳來見我做什麽?”陳長生看著唐家二爺問道。
  唐家二爺說道:“這裏是汶水城,我身為主人當然要過來問候,看看有什麽招待不周的地方,這是禮數。”
  陳長生安靜了會兒,說道:“我知道了。”
  這便是批閱完畢,送客的意思。
  唐家二爺自然不會就這樣離開,他還沒有見到想要見到的那個人。
  “您有壹個朋友在汶水,巧的是,我也有個朋友在離宮,他叫白石。”
  他對陳長生說道:“不知道他這時候在哪裏,故友難得重逢,我想請他飲杯酒。”
  陳長生說道:“很遺憾,這杯酒他無法喝,因為他已經死了。”
  他很平靜,就像是在講述壹件很尋常的事情。
  唐家二爺卻再也無法保持平靜,慢慢變色,然後再次無聲而笑。
  這壹次,他的笑容裏有些看不分明的意味,還有更多的寒意。
  “那教宗大人有沒有想過,您的那位朋友可能也已經死了?”
  他盯著陳長生的眼睛。
  陳長生還是很平靜:“不會,因為我還沒有死。”
  這就是底氣。
  他是教宗。
  只要他活著,那麽誰敢殺死他的那位朋友?
  唐家二爺盯著他的眼睛,盯了很長時間,忽然說道:“教宗大人或者有所不知,我那位大兄身患重病,纏綿病塌兩年有余,無藥可治,隨時有可能死去,而這病……很有可能是遺傳的。”
  陳長生說道:“那為何妳沒有得病?所以在我看來,這病不能是遺傳的,我那位朋友不會生病。”
  唐家二爺的聲音變得更加寒冷:“病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陳長生盯著他的眼睛,壹字壹句說道:“我說得準,我不準他生病,他就不能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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