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壹十五章：要和喜歡的人在壹起

　　“我活了這麽多年，還是第壹次看見有人在我面前這麽和我說話。”路天驕冷冷道：“妳倒是光明正大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也不能這麽說啦路叔叔，其實我的心裏還是有那麽壹點點心虛的，能不罵我的話最好還是別罵了……”
　　“妳覺得我是在和妳開玩笑？”路天驕盛怒：“妳知道妳在說什麽嗎？妳在我路天驕的面前，當著我的面說想渣我女兒，還壹副理直氣壯的樣子，妳是真覺得我做不出什麽事情來麽？”
　　“我沒有理直氣壯，感情上我的確是虧欠了玖玖，也虧欠了滿月和小雪。這壹點我無可否認。所以我才會不去理會那些罵我的話。”寧大師平靜回道：“但我不是要把愛分成幾份給她們，而是各自給她們百分百的愛。”
　　“妳可以不理會那些罵妳的人，那我女兒呢？她被人罵的時候……”
　　“不會有這種時候。”寧源打斷了路天驕的話，眼神堅定而又決絕道：“我和那些罵她們的人只能活壹個。”
　　“人皆畏威而不懷德，那些人有壹個算壹個，我只需要做到讓他們仰視我，他們就不敢在玖玖面前說三道四。”
　　“妳說的輕巧，妳現在連和我平視的資格都沒有，談什麽讓別人仰視妳？”
　　“現在沒有以後不壹定沒有，妳今天可以強行把玖玖從我身邊帶走，可是未來呢？如果我有朝壹日超過了妳，妳不能再任意把我揉捏了呢？”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順勢說出了某句經典中二語錄的寧大師心下壹驚，莫名有種馬上就要燃起來的錯覺。他暗道壹句茶破蒼穹這書果然不能多看，不過雖然想是這麽想的，可真正氣氛到了裝下去的時候他也是臉上表情波瀾不驚淡淡道：
　　“路叔叔，不如我們定下個約定，三年，三年之後，我壹定親自上門把玖玖從妳家給接出來，如果我真的做到了那壹步，妳就再也不幹涉我們之間的感情，妳意下如何？”
　　路天驕瞥了他壹眼，神色裏充滿了輕蔑和不屑：
　　“我不讓玖玖和妳在壹起是因為妳是個徹頭徹尾無可救藥的渣男，和妳有沒有能力和權勢有什麽關系？妳想用這樣的方法把我帶偏？這已經不是簡單壹句幼稚就可以形容的了。”
　　“我路天驕的女婿不需要他家財萬貫權勢滔天，只要我女兒喜歡，即便他渾身上下掏不出壹個子兒我也會同意，未來我的壹切都是我女兒的，同樣也會是他的，沒錢可以，有我在我女兒不可能會吃苦……可是我不能容忍有人欺騙我女兒，寧源，這壹次算我看走了眼，妳以後好自為之，今後和玖玖再也不要有半分瓜葛。”
　　“我可以給妳壹筆可觀的財富，讓妳能夠更快地獲取自己想要的權財和聲名，我只需要妳承諾就此離開我的女兒！”
　　寧大師：“……”
　　可惡，這路天驕老狐貍不上套啊！
　　畢竟是縱橫商海多年的家夥，無愧於自己的天驕之名。這種尋常程度的情緒調動根本沒法讓他入局。寧大師此刻眼看自己的小花招被拆穿，無可奈何地回道：“我說了我沒有騙過玖玖……而且……”
　　寧源苦笑道：“而且您既然已經對我觀感這麽差了……我承諾不承諾什麽的還重要麽？”
　　“我說我看走了眼，是指妳在感情方面的，為人方面我暫時還願意相信妳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路天驕淡淡道：“如果妳連這壹點也要證明我看錯了的話，那就盡管隨便答應好了。”
　　“抱歉，我不能答應。”
　　寧源微微沈默了半晌，片刻後擡起頭認真道：“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我還算是個信守承諾的人，所以我不能對您做出這樣的承諾，因為我答應了玖玖，永遠不會提前將她丟下。”
　　“這是我的承諾，不能更改的承諾，只有她甩我的份，沒有我不告而別的份。”
　　“妳這是壹定要看看我能讓妳怎麽個不體面法了？”
　　“我想體面，但又不想體面。”寧大師也站起了身來不躲不閃地迎上了視線：“希望路叔叔能夠讓我體面。”
　　……
　　劍拔弩張的火藥味壹點壹點地濃烈了起來，寬闊的辦公室內所發生的談話遠處的路玖玖並不知曉，她只是盡力地趕著路，從自家外婆那裏廢了壹番周折後她得知了路天驕今天找寧源談話的消息。第六感精準應驗並沒有讓女孩有什麽自得的情緒。收到消息後她從學校裏壹路出發趕往自家老爹所在的公司，目的只有壹個，那就是從路天驕反派大魔王的手裏拯救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源寶！
　　快壹點，再快壹點，再慢自己的男人又要被老爹給弄跑了！
　　她壹路心急如焚，看著手機上的時間和寧源那未曾回復的消息頁面，心底咯噔壹聲，曾經那種預感再度席卷而來。她有想過自己和寧源這樣的相處模式壹定是得不到父親的祝福的，只是她沒曾想這份阻力來得那麽快。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還沒跟他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短暫的幸福過後她又將迎來那樣只能懷念回憶的日子麽？
　　“寧源！”
　　路家大小姐要見老爹壹路上自然是沒人敢阻攔，路玖玖小手顫抖著按著電梯按鈕，等到門打開的時候壹度沖出了電梯，只是等她推開路天驕辦公室門的時候，裏面空落落的沒有寧源的身影，有的只是秘書在和辦公椅上的路天驕匯報工作。
　　女孩的心裏瞬間緊緊揪起，連呼吸壹度都變得艱難了起來，她輕輕靠在了墻邊，眼神裏滿是失落和哀傷。
　　眼見路憨憨闖了進來，秘書很是識相地合上文件夾告退而去。順手又帶上了門好讓裏面的父女倆對話。路天驕輕咳了壹聲正待開口，女兒便冷不丁地噙著眼淚問道：
　　“寧源他來過了麽？”
　　“誰告訴妳的？”路天驕沒有回答她這個問題，盡管他的心裏大致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反問了壹句。
　　“寧源他是不是來過了？”
　　“玖玖……”
　　“爸……寧源他是不是被妳叫來過……”路玖玖帶著哭腔開口，眼底的失落不可抑制地滿溢而出。看著自家女兒情緒如此激動，路天驕沈默了片刻沒有否認，只是淡淡道：
　　“是，我是叫他來過。”
　　“那他現在人呢？”
　　“已經走了。”路天驕沈聲道：“我讓他走的。”
　　“他這樣的人沒資格留在妳身邊。”
　　心中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成了現實，路玖玖身子微微顫抖，單純明凈的眼神裏此刻滿是不解和哀傷。
　　“爸……”
　　“這件事沒得商量，他這樣的人不配和妳在壹起。”路天驕少見地拿出了父親的威嚴，不由分說地回道：“妳先回去吧，我這邊還有工作。”
　　“爸……妳為什麽……為什麽壹定要讓我按照妳的想法去過好這壹生呢？”路玖玖委屈萬分帶著哭腔問道：“之前那次也好，這壹次也好，為什麽妳每壹次都不肯問壹問我願不願意呢……”
　　她哭得那麽委屈，眼淚不停地流了下來，路天驕見此情況不由地沈默了下來，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可看見女兒這麽委屈的模樣又好像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您是為了我好，所以才會處處把我當小孩子照顧……可、可是我已經長大了啊……您難道能為我做壹輩子選擇麽？”
　　“以前妳說我不懂什麽是感情，所以讓寧源想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和我在壹起。可是妳那個時候其實並不想讓他和我在壹起吧？爸……我喜歡的人是不是妳喜歡的，這件事真的很重要麽？”
　　“我喜歡寧源，從以前開始就很喜歡了，第壹次的錯過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察覺到他的感情……現在我好不容易能夠重新和他在壹起了，妳為什麽又壹次不問我的意見就擅自替我決定好未來的路呢？”
　　“妳會遇見更好的人，那個人不值得妳這麽維護他。”
　　“更好的人我不喜歡，我只喜歡他。”路玖玖第壹次在父親面前如此倔強地堅持自己的意誌，小小的身子因為這份變化而輕輕顫抖了起來，美麗的眼神看向路天驕的時候滿是失望：
　　“爸……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不管妳是不是為我好，能不能在決定我喜歡的人去留的時候稍微尊重壹下我的意見？”
　　“妳知道他都幹了些什麽嗎？！”路天驕怒聲道：“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寧源他沒有瞞過我，我讓他騙我他也不肯騙，所有的壹切我都知情……原本就是我介入了他和另外壹個女孩，真要說起來該覺得愧疚的是我才對！”路玖玖抹了抹眼角噙著的淚珠，壹字壹句認真道：“爸……我知道這不是妳想看到的，但妳也不是全知全能的對麽？誰也不能保證未來我壹定會過得不好。”
　　“這是我的選擇，我相信他會給我幸福，就算最後證明是我錯了，那我至少也和喜歡的人在壹起過……不是麽？”
　　“爸……我求求妳了，不要趕寧源走好不好……”路憨憨眼底閃爍著淚花央求道：“別的事情我都可以當壹個聽話的好孩子，但這件事……妳讓我自己做決定好不好。”
　　“我會好好的，就算輸了我也不會後悔……我想和喜歡的人在壹起……可以麽？”
　　路天驕此刻徹底沈默了下來，女孩委屈而又哀傷的話宛如壹記重錘敲打在了他的心頭，他自認自己對女兒的照顧無微不至，甚至把她保護得太好，太過不諳世事了。
　　他知道當年那個紮著羊角辮的可愛小姑娘總有壹天會長大，壹步壹步離開他的庇護走向屬於自己的人生，或許路玖玖長大懂事比別人要來得慢壹些，但那沒關系，他可以壹直保護下去，直到她願意長大獨自面對這個世界。
　　現如今路玖玖好像突然之間長大了，她為了自己喜歡的人學著去變得更成熟理智，這份變化讓路天驕感到欣慰而又心情復雜。
　　他路天驕寶貝女兒的長大是為了壹個渣男，壹個最不值得她去付出的渣男……
　　但……正如玖玖所說的那樣，值不值得這種評判理應由她本人來進行吧？
　　無論自己是打著怎樣為她好的旗幟，現如今的路玖玖已經有資格去掌控自己的人生，哪怕那條路他其實並不怎麽看好，甚至深惡痛絕。
　　怕妳飛遠去，更怕妳永遠停留在這裏。這是專屬於父母的壹種心理，他們壹面擔心孩子遇上什麽挫折風雨，壹方面又希望他們能夠長大獨自面臨人生。
　　我是不是……幹涉得太多了呢？沒有我的幹涉，可能他們在壹開始就能收獲更完美的結局？
　　或許在這樣的時候，我也只能是希望她未來能過得更好，並且在她未來萬壹碰了頭哭著回家的時候好好安慰她才是吧？
　　“他還在樓下簽署解約合同……現在應該還沒走。”路天驕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模樣看起來有了幾分無奈，低垂著視線作出了自己的讓步。路玖玖聞言擦了擦眼淚，什麽話也沒說直直地拉開門跑了出去，只留下背後神色復雜的老父親路天驕壹個人停留在原地，久久未能收回視線。
　　良久，門口再度走進來壹個熟悉的身影，路玖玖外婆壹步壹步慢慢走了過來，饒有深意地看了壹眼神色依舊復雜的路天驕，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媽……是您告訴玖玖的對麽？”
　　外婆沒有否認，大大方方地點頭承認道：“不然還能是誰？妳的那個傻老婆嗎？”
　　“媽……妳這次可真是……”路天驕嘆了口氣搖頭道：“難道妳支持寧源那個渣男麽？”
　　“我當然不支持。”外婆淡淡道：“我只支持我的外孫女，至於別人我不關心。”
　　“妳不應該是這麽容易會心軟的人。”
　　“我當然不是，可是沒辦法啊。”外婆同樣嘆息道：“妳知道妳女兒和我說了什麽嗎？”
　　“她說：‘壹輩子很短，她想和自己喜歡的人在壹起。’”
　　“這是我以前告訴她的話，沒想到會有壹天被她用來說服我。”外婆自嘲似地笑了笑道：“早知道以前就不和她說我和她外公之間的故事了。”
　　“不過這樣也好，我活了那麽些年了，什麽都看淡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是不會離開的，即便是我們也終有壹天會離她而去。我想在那個時候如果有壹個她真心喜歡，也真心喜歡她的人陪在她身邊，日子就不會顯得那麽難熬。”
　　“天驕啊……妳也別把孩子看得太緊了，她已經可以為自己的人生做出壹些選擇了，是時候該放手了。”
　　“這麽說，媽您是同意寧源那個渣男和玖玖結婚在壹起了？”
　　“同意什麽？我恨不得手撕了那小子！”外婆瞪眼道：“我只是說讓玖玖自己去選擇，又沒說我點頭承認寧源這小子做的荒唐事！”
　　“這狗東西要是敢踏進咱們家的門，我非打斷了他的腿不可！誰來也不管用，耶穌都保不住！我說的！”
　　路天驕：“……”
　　媽，那您早幹嘛去了……既然妳也想手撕渣男，那就別來拖我這個隊友的後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