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這小子使的什麽妖法！？

　　顧老爺子淡淡回道：“就算之前這小子和滿月更親密，可如今他能來到這裏，有些事情已經不用再多說了。”
　　“不不不，妳誤會了我的意思。”姜老爺子笑道：“我不是說現在，現在那小子確確實實來到這裏，而且還把妳孫女拐跑出去了，而且他和小雪的關系看起來也確實比滿月要好上壹些，但是我要說的不是這個。”
　　“我的意思是，滿月看上的人，妳覺得她會有放開手的壹天麽？”
　　顧老爺子聞言沈默了下來，姜老爺子在壹旁絮絮叨叨地接著說道：“小雪和滿月這倆丫頭都是咱們倆看著長大的，我了解滿月，妳可能還比我更了解滿月，妳說說，就她那個搶不到的糖果摔了也不給別人的性子，會這麽坦然面對失敗嗎？”
　　“不管這三個人到底有過什麽樣的感情經歷，也不管那小子現在選的是誰，既然滿月盯上了他，那他就別想著全身而退了。”
　　“妳倒是壹點也不避諱在別人面前埋汰妳孫女。”顧老爺子沈聲道：“說得好像被滿月喜歡上是什麽天降橫禍似的，這我可不認同。”
　　“妳不認同也沒辦法呀，滿月她就是那個性子，可能這壹時半會兒的還分不出什麽勝負，但是放長遠眼光來看的話，最後招來孫女婿的那壹定是我。”姜老爺子咧嘴笑道：“不管妳信不信，反正我信。”
　　“妳說我了解滿月，那妳難道不了解小雪麽？”顧老爺子沒好氣道：“滿月性子倔，可有些時候小雪的性子未必就比滿月好上多少。”
　　“是啊，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擔心未來滿月和小雪之間可能會不和啊。”
　　“再怎麽不和，她們也是從小壹塊長大的姐妹，總不至於反目成仇的。”顧老爺子說到這的時候長嘆了口氣：“老姜……我拜托妳件事，幫我好好照顧小雪。”
　　“這也能叫妳求我幫忙？”姜老爺子擺手道：“小雪是我看著長大的，在我眼裏她和滿月壹樣都是我孫女，只要有我活著壹天，就不可能有人能欺負她。”
　　“謝了。我欠妳壹個人情。”
　　“看來妳是真的老了，以前妳可是從來不說欠人情這種話的。”
　　“以前不說是因為我知道以後有機會還，可是現在不說，以後可不壹定有機會還了。”顧老爺子說著忽然笑了起來：“這輩子是指望不上了，下輩子再還給妳好了。”
　　“別多想，好好配合治療，妳會好起來的。”
　　“行了，那種話咱們倆之間還有什麽好說的，我自己的身體我能不知道麽。”顧老爺子閉目養神了起來：“人吶，活到這個歲數基本上已經知天命了，生和死都不重要了，我只是擔心小雪未來壹個人沒有人能幫她……說來也是可笑，偌大的壹個家族居然要靠壹個女孩子家家來撐著，也不知道是我的劫，還是顧家的劫。”
　　“或許在我年輕的時候，顧家的那壹步棋就已經走錯了，直到現在才爆發出隱患，落得個危機重重的局面。”顧老爺子睜開了眼，眼底的目光看起來已經有了些許渾濁的模樣：“老姜啊，壹會我想和那小子單獨聊聊，妳和小雪都出去走走吧。”
　　“可以是可以……但也得等他們倆回來吧？不是說給妳看中藥去了麽？怎麽到現在還沒回來？”
　　話音剛落，門口便傳來了輕輕的敲門聲，片刻後顧觀雪輕輕打開了門，小心翼翼地端著壹個藥碗走了過來，裏頭是壹陣苦味彌漫的棕黑色藥液。
　　顧老爺子的病多為舊疾，醫學手段無法根治，所以只能是通過壹些藥理來緩解。良藥苦口利於病，老爺子幾十歲的人什麽苦沒有吃過，這點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很快就著溫熱的液體飲盡下肚，這時候他才將空碗放在壹旁，對著姜老爺子使了個眼色。
　　姜老爺子立馬會意，起身捶了捶腰狀若無意道：“嘿，妳說我這來都來了，幹脆也順便做個檢查好了，最近總感覺夜裏有點失眠……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小雪啊，妳陪我去看看梅老醫生吧？”
　　“這麽嚴重，姜爺爺要不我陪妳去吧？”
　　“妳陪我去？妳認得路麽？”姜老爺子瞪了寧大師壹眼：“留在這陪妳顧爺爺說說話，我和小雪去去就回來。”
　　“……”
　　您老這支開小雪讓我陪顧老爺子的意圖還敢再明顯壹點麽？這怕是來者不善吶？
　　不過思索片刻後似乎是覺得自己確實需要壹定單獨見面的時間來實施自己的拯救雪寶的計劃，便也沒戳破姜老爺子的臉皮，默認了這件事，雪寶冰雪聰明自然也瞞不住她，她看了壹眼自家男朋友，神色間似乎有些憂慮，寧源只好回了壹個安心的表情讓她疑慮稍減，收拾著東西陪姜老爺子壹塊去看他的健康醫生。
　　場面壹度變得十分尷尬。
　　寧大師頗有幾分不自然地抓了抓頭發，望著病床上躺著的顧老爺子訕笑了兩聲。
　　“坐。”
　　當場上沒有姜老爺子的時候，病床上的老人好像恢復了原本惜字如金的沈默形象，他深深地望了寧源壹眼，片刻後平靜開口道：
　　“知道我讓妳留下了做什麽嗎？”
　　“您老應該是有話和我說吧？”
　　“妳猜的沒錯。”顧老爺子原本渾濁的目光驟然爆發出壹絲清明，銳利如鷹隼，他厲聲開口，像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得出寧源最下意識的反應：
　　“妳和小雪現在是什麽關系。”
　　“額……兩情相悅？”
　　小滑頭寧大師求生欲極限拉滿，把語言的藝術發揮到了極致，顧老爺子聽到了這麽個回答明顯有些不滿意，面沈如水淡淡道：“在壹起了？”
　　“在壹起了。”
　　“既然妳選擇了和她在壹起，想必壹定對她的家庭環境有所了解。”顧老爺子開口道：“妳覺得，她該不該接任這個顧家家主？”
　　寧大師聞言驟然有些懵逼，心說這種繼承人歸屬的事情向來都是哪個外人沾上了都得變得裏外不是人的好不好，顧老爺子妳問我這種問題，可以說是其心可誅啊……
　　不過考慮到自己女朋友那可憐巴巴的模樣，這種問題還需要考慮麽？當然是不應該啊。
　　於是乎，寧大師堅定地向顧老爺子回復道：
　　“我覺得不應該。”
　　“哦？為什麽？”
　　“按理來說，疏不間親這個道理我懂，老爺子妳應該也懂。”寧大師回道：“所以不管我的態度是支持還是否定，其實都不是個明智的選擇。”
　　顧老爺子聞言似乎更感興趣了，接著問道：“那妳為什麽又這麽堅定地表態了？”
　　“因為我知道小雪想要什麽，也知道她不想背負這麽重大的責任。”寧源沈聲道：“我是要對她的未來負責的人，自然也該清楚她未來究竟想要些什麽。”
　　“妳覺得她想要什麽？”
　　“她想要的是自由，是無拘無束，沒有家族興衰這樣大得像山嶽壹般的責任壓在肩頭，也沒有人人都翹首以盼期待她做出什麽成績的自由。她可以只用當顧觀雪就好。”
　　“妳說的這種自由它並不現實。”顧老爺子淡淡道：“沒有約束，何談自由。”
　　“可是顧家又不是只有她壹個人了，壹定要她來接過這份責任明顯太過了吧？”
　　“顧家確實只有她壹個人了。”
　　顧老爺子說完劇烈咳嗽了兩聲，寧源見狀連忙過去幫扶了片刻，等到老人的氣順了之後，他在緩緩繼續說道：“妳應該很好奇，為什麽我和老姜壹樣是在體制裏打拼的，可是為什麽到頭來我要讓顧家壹步步走出那片區域，脫離那片庇護下尋求生機。”
　　“我確實很好奇，不過來之前姜老爺子和我說過的話讓我可能隱約猜到了原因。”寧源垂下眼簾道：“妳不希望後輩繼續這樣靠著政商通吃的路走下去，因為這很危險。”
　　“老姜沒說錯，妳確實很聰明。”顧老爺子的神色間流露出了淡淡欣賞的意味：“我確實想要改變顧家未來的方向，但那只是原因之壹，究其根本還是我顧家第二代裏面沒有幾個政壇的苗子。”
　　“正是因為這第二代裏人才類型不同，這才導致了顧姜兩家的發展路線逐漸開始有了偏差。”顧老爺子神色間有些復雜：“小雪的父親完全是個甩手掌櫃，其它的叔叔和姑姑也是資質平平，我活著的時候尚且能靠我的影響力維系下去，壹旦我人走茶涼，那麽顧家就會像沒有根的大樹，風雨未來自行倒下。”
　　“所以我需要小雪這樣的人來替顧家殺出壹條血路，只有脫離我的影響力徹底沖出去，顧家未來才能涅槃重生，不至於落得壹片白茫茫的真幹凈。”
　　“人走茶涼，人走茶涼，這句老話可不是說說而已。”
　　“可是顧家其它人也有想要接班的想法吧？小雪的叔叔姑姑他們那壹脈的孩子有的年紀比小雪還大，論長幼順序也不至於讓她去頂上啊？”
　　“如果妳要問為什麽，那我只能回答妳，因為他們無能。”顧老爺子淡淡道：“我知道他們的上限在哪裏，他們也知道，所以如果他們不自量力地想要拿小雪的東西，我會讓他們知道痛是什麽滋味。”
　　“您剛剛也說過人走茶涼，在世的時候尚且可以壓制住其他反對的聲音，壹旦您走了，家裏人真的就不會有別的想法麽？”
　　“所以我才需要妳陪在小雪身邊，必要的時候扶她壹把。”
　　寧大師心說我是可以扶小雪壹把，可即將到來的修羅場誰能扶我幾把啊？
　　“我會站在小雪身邊，但絕不是為了看著她承受著這麽重大的責任。”寧源沈聲道：“老爺子，壹個人做不開心的事情，就算能力再強效果也會大打折扣的，同樣的道理，如果找到壹個真正喜歡做這件事，願意帶領顧家殺出壹條血路的人，那效果不是事半功倍嗎？”
　　“妳的意思是妳能找到這樣的人？”
　　“這個……”
　　眼看著面前的顧老爺子說著說著又虛弱地咳嗽了起來，寧大師這才想起了自己兌換的系統藥物，他連忙坐到了老人的身邊，扶著老人喝了口熱水舒緩了壹下。
　　“要不要叫醫生過來？”
　　“不礙事。”顧老爺子擺了擺手道：“我自知時日無多，所以在這裏我希望妳能好好答應我幾件事……”
　　“第壹……咳咳……我希望妳能陪小雪走過這幾年最艱難的日子，我……”
　　“第二……”
　　原本還有些心力交瘁的顧老爺子說著說著忽然有些不對勁，隨著寧源的掌心放在自己曾經受過槍傷的肺部慢慢過去了壹陣，他忽然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都漸漸變得沈穩了起來，不再是那種說幾句話要停下來休息壹會的憔悴感。又過了壹會他發覺自己身上有些發熱，背後的幾個受過傷的部位甚至有些發癢，眼神也從之前的渾濁不明逐漸變得清澈了起來。
　　“顧老爺子，這第二是什麽呢？不著急，您慢慢說……千萬註意身子。”
　　寧大師這邊還在裝模作樣掩飾，手心的壹塊芯片大小的物件被他給收了回來，顧老爺子察覺到自己胸口前熱源逐漸遠去，像是猛然驚覺了什麽壹般望向了寧源。
　　這……？
　　說話不喘氣了，身子也不重了……我這是……回光返照了？
　　原來人要去世之前是這麽個狀態麽？
　　不、不對！是這小子有貓膩！
　　顧老爺子是何等的人精，很快察覺到了其中的不對勁，瞇著眼微微透露出了些許異樣的眼神。然而寧大師這邊也不管有沒有被顧老爺子發現自己偷偷給他做了個治療，很是心虛地把自己的系統藥物給收了起來，強作鎮定地回望著顧老爺子的視線：
　　“您剛剛是要托孤麽……那現在……要不咱繼續？”
　　還好系統逼格夠高，按這芯片大小的規模來看應該是什麽高科技基因藥物？靠某種不可名狀的方式治療了顧老爺子身上的暗疾？
　　得虧給的不是什麽小藥丸或者什麽針劑什麽的，要不然寧大師傻楞楞地給顧老爺子喝的藥裏面倒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被人看見了他連解釋的機會估計都沒有就得當場去世。
　　顧老爺子：“……”
　　繼續，還繼續個什麽勁兒！氣氛都沒了！
　　這小子到底使了什麽妖法？難不成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仙不成？
　　作為壹個徹底的唯物主義戰士，顧老爺子自然是不信什麽鬼神說的，可是眼前發生的事情又未免太過驚世駭俗，這讓他不由地產生了些許疑惑。
　　難不成真和他沒有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