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不用說了

　　躺在被太陽曬得溫熱的沙發上，南悠希捏了捏鼻梁。
　　果然出了問題！
　　不過，和他預料中的問題出在外部不同，這次的問題依舊出在淺野奈緒身上。
　　他回想模擬器上的文字。走了上次模擬的老路嗎？
　　這次模擬人生中的淺野奈緒看似開朗些了，並嚴格完成了他的治療計劃，但結果與他預想中的產生了極大的偏差。
　　他的目的是讓淺野奈緒擁有別的興趣，別的羈絆，結果淺野奈緒看似把繩子系在了千壽壹美、系在了輕小說上，其實她只是捏著自己原本系在南悠希身上的繩子的中段，在別的東西上胡亂繞兩圈，造成了她中意千壽壹美和輕小說的假象。
　　被她騙了！
　　更可惡的是，淺野奈緒並非有意欺騙，是南悠希自顧自地產生了誤會。
　　這讓南悠希羞惱，他猛地從沙發上躍起來，大步跨向餐桌。
　　淺野奈緒坐在桌旁，還沒反應過來，南悠希就到了她身前，少年寬大的手掌夾住了她的臉頰，用力揉搓十多秒，又不等她反應，回去了沙發上躺著。
　　淺野奈緒捂著臉，心中滿是羞澀與困惑。
　　為什麽忽然上來揉我的臉，還那麽用力！我做錯了什麽嗎？
　　好像還真的做錯了壹件事。
　　是偷看悠希醬腰間的目光被察覺了嗎？
　　她彎下腰，小心地將屁股從椅面上擡起來，邁開腳步，往臥室撤退。
　　南悠希沒有阻攔，她能在壹樓這麽長時間，已經出乎了南悠希的預料。
　　他繼續看模擬面板。
　　細致的反思可以放在模擬完成後，現在該確定接下來模擬人生的走向了。
　　去除自由模擬，剩下的三個選項裏的三句話，代表了三個應對手段。
　　選項壹，“她愛我，我也愛她，這就夠了，不是嗎”，可以簡化成兩個字——躺平。
　　毫無疑問，模擬人生裏，他和淺野奈緒的感情並沒有出問題，只是淺野奈緒的治療出了差錯，選項壹的意思是，不要去糾結如何讓淺野奈緒回歸常人生活了，只要他們戀情順利就好。
　　南悠希對各種生活方式沒有歧視，交際花也好，家裏蹲也好，他可以接受各種各樣的生活風格。可是，淺野奈緒的生活方式，會影響到他們的婚後生活，影響她未來的幸福！
　　選項壹，便是他在之前模擬人生裏走的路。他與淺野奈緒壹同變成死宅，然後，要麽不生孩子，兩人留有遺憾死去，要麽生下女兒六花，淺野奈緒郁郁而終。
　　選了這個選項，如果後期沒有重大變化的話，肯定會復刻之前模擬人生的結局。
　　南悠希將這個選項劃去。
　　選項二，“也許，我們應該分開壹段時間”，這是十分激進的做法。
　　既然淺野奈緒將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他就抽身而出，讓淺野奈緒好好冷靜。
　　這是個治標不治本的做法，他不可能真的離開淺野奈緒，等他回來，淺野奈緒還會陷入這種狀態。況且，忽然抽身而出，無疑會狠狠地刺激到淺野奈緒。
　　南悠希也將這個選項劃去。
　　那麽，就剩最後壹個選項了，“我或許已經束手無策，該將命運交於命運本身”，這個選項同樣可以簡化成兩個字——擺爛，或者說，順其自然。
　　躺平是徹底放棄努力，擺爛只是不太努力，相比躺平，擺爛還有壹絲希望。
　　南悠希從頭考慮壹番，下了決定。
　　他選擇三。
　　【妳決定盡人事，聽天命。妳減少了對淺野奈緒的期待，淺野奈緒敏銳察覺到了這壹點，她忐忑壹周，確定妳只是不再嚴厲後，放下心來。】
　　【每晚，妳都拉著淺野奈緒出門，逛壹逛夜間無人的街道。】
　　【有壹次，妳們被值夜的巡警抓住。面對巡警，淺野奈緒緊張地握著妳的手，妳同樣握緊她的手掌。巡警送妳們回到家，與他道別，妳們關上門，相視而笑。妳覺得這樣也不錯。】
　　【高三，妳退掉了公寓，與淺野奈緒住在壹起，妳開始沖刺禦崎藝術大學。淺野奈緒給了妳許多幫助，有她做後盾，妳無需處理任何瑣事，可以全身心投入到學習中去。】
　　【每天晚上，妳依舊會與淺野奈緒壹同出門，偶爾，千壽壹美也會加入。妳們的散步路線新增了便利店，牽著妳的手，淺野奈緒可以面對收營員。】
　　【直到考試的前壹天，妳都沒有中止散步。為了不打擾妳，淺野奈緒白天很少牽扯妳的註意力，晚上散步是妳們難得的獨處和交談機會。】
　　【參加完禦崎藝大的筆試和面試，妳回到淺野家，等待消息。淺野奈緒比妳更加緊張，她清楚地知道妳付出了多少努力。】
　　【從郵遞員手上接過錄取通知書，妳拆開壹瞥，心放下了。僅僅是懸著的心放下了而已，妳對音樂並沒有狂熱的喜愛，也沒有壓上人生的堅定。淺野奈緒比妳更加歡喜，她將錄取通知書的包裝都好好放著，舍不得丟棄。】
　　【妳們辦了慶祝會，壹起到來的還有千壽壹美。禦崎藝術大學的考試比壹般考試晚壹些，千壽壹美早已收到了通知書，她沒能考上禦崎大學，進入了早稻田，她對此很樂觀，早在半年前，她就察覺到自己多半考不上。】
　　記憶場景顯現。
　　晚至的雪花飄飛在昏暗的夜裏，淺野家，南悠希、淺野奈緒和千壽壹美圍坐在暖桌旁。
　　南悠希扭開可樂的飲料，要先給自己倒壹杯。
　　“等等！”千壽壹美抓住了可樂瓶，“這種日子，怎麽能喝飲料！”
　　她顯露出難得的強硬，從南悠希手裏搶過可樂，她把可樂放在身後，拿出壹個白色塑料袋。
　　塑料袋裏，是三罐啤酒。
　　“都畢業了，當然要喝這個！”她拉開啤酒罐的拉環，將其中兩罐用力放在南悠希和淺野奈緒的面前。
　　“來，幹！”千壽壹美舉起啤酒。
　　三罐啤酒碰在壹起，濺出三道啤酒沫。
　　啤酒剛從外面拿來，冰涼壹片。淺野奈緒不適應酒的味道，咳嗽起來，南悠希拍拍她的後背。
　　“給我吧。”南悠希去拿她的酒罐，他的手覆在淺野奈緒的手上。
　　淺野奈緒搖搖頭：“我可以的。”
　　千壽壹美看著他們，仰頭喝下壹大口酒。
　　菜尚未吃到壹半，千壽壹美和淺野奈緒雙雙倒在地上。
　　南悠希搖搖頭，從暖桌下抽出腿，走到千壽壹美身邊，要將她抱到客房去。
　　他蹲下身，手剛觸碰到千壽壹美的頭發，少女的眼睛睜開了，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擡起頭，看著南悠希，她臉頰的紅暈、雙目的迷離，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因為面前的少年。她心中生出沖動，這沖動蓄謀已久，啤酒是她的掩飾。
　　她張開口，就要將壓抑在心中三年的話語說出！
　　南悠希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嘴唇，攔下了她的話。
　　“好好睡吧。”少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