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模擬結束

　　【妳早在拜托壹之瀨詩織調查舞夏的時候，就告訴了她舞夏的身份，妳壹個人難免會遇到力有不逮的事，妳希望她能夠作妳的盟友，為妳出謀劃策，為妳排憂解難。】
　　【更重要的是，妳能有壹個壹訴衷腸，有壹個可以放心交談的對象。】
　　【妳以為壹之瀨詩織能作為這樣的對象，實際上她不能，妳壹次次與她說舞夏的事，她壹次次忽略舞夏的事。】
　　【她無法給妳建議。】
　　【妳只能將心中的憂愁藏得很深，尤其在妳發現舞夏會在半夜進入衛生間，自己對自己進行催眠後。】
　　【這份自我催眠也是舞夏被自己催眠的壹部分，最先發覺這件事的是真冬，真冬之後的壹系列試探，讓妳發現了端倪。】
　　【妳沒能首先發覺，並非是妳大意，而是舞夏有意躲著妳，她給自己種下的催眠指令裏，大約有不能讓身邊人發覺的選項。】
　　【她總選在妳熟睡的時候去衛生間，她判定妳是否睡熟的方法很簡單，她會鉆到被子裏去，如果弄醒了妳，就代表妳睡得淺。】
　　【在衛生間，她會按沖水鍵偽裝成上廁所，隨後，她來到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發出催眠的指令，她命令自己忘掉最近令自己糾結的東西。】
　　【這是壹段很有效的催眠。遺忘不是解決壹件事情的最佳手段，但是解決所有事件的最佳手段。】
　　【妳猜想，每次心中的疑惑增多，壓力過大的時候，舞夏就會觸發這份催眠指令，這會讓她的心靈穩定，讓她不會因為陷入混亂而回憶起什麽。】
　　【妳感嘆舞夏這份自我催眠的精細，居然還有解決內部冗余的手段。】
　　【在妳的引導下，真冬將衛生間中的事件當做了壹份中二元素，她沒有起疑，反而覺得帥氣。】
　　【直到那個春天。】
　　【妳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當時妳在實驗室工作，茉優打電話給妳，說真冬出了事情。】
　　【是那些照片的事。】
　　【外祖母的照片讓真冬發覺到了古怪，她又拿出剩下的，她先是用不透明的膠帶粘住畫面，然後用裁紙刀刮去圖層，最後用剪刀剪掉照片。】
　　【畫面的毀壞絲毫不會影響到舞夏的認知，而照片的尺寸壹變，舞夏完全不認識這些照片了。】
　　【她並非根據畫面來認知照片。真冬意識到了這壹點。】
　　【在這件事情上，真冬表現出了極鎮定的精神，極理智的大腦。妳有些欣慰，又有些苦惱。】
　　【苦惱主要在於，真冬撥電話給了茉優，卻沒有撥電話給妳。】
　　【舞夏的古怪嚇到了女孩，妳平日裏對舞夏怪異行為的包庇，讓妳也成了女兒的懷疑對象。】
　　【尤其是照片的事，真冬想到舞夏說的話，想到幼稚園時她看到的明明是空白的外祖父母的照片，在她小學後擁有了畫面。】
　　【她將壹張相片的色彩全部刮去，只余壹片白，舞夏還是說照片上的是她的外祖母，並能準確地說出照片上她外祖母的姿態。】
　　【真冬明白了，照片本來就沒有畫面，畫面是別人添加上去的。】
　　【那個人只有可能是妳。】
　　【所以，真冬沒有第壹時間打電話給妳，而是聯系了茉優。】
　　【茉優立即通知了妳。】
　　【妳沒有急著回家，事情敗露也在妳的意料之中，只是比妳想象中的來得早些。】
　　【妳的計劃中有應對的方案，妳決定……】
　　【壹、“真冬，妳也到了可以獨立的時候了。”】
　　【二、“舞夏，真冬最近遇到了壹件很苦惱的事……”】
　　【三、“事情要從爸爸和媽媽的第壹次見面開始說起……”】
　　【四、自由模擬】
　　又到了選擇的時候。
　　也許這就是最後壹個選擇了。
　　南悠希掃過三個選項，選項壹，讓真冬獨立，也就是說，他要帶著舞夏，與女兒分居。
　　真冬發覺了異常，並因此感到驚慌，這樣的她留在家裏，只會加重舞夏的不安，讓舞夏平穩至今的精神動蕩起來。
　　分開對雙方都好。
　　選項二，和舞夏說真冬最近很苦惱，讓舞夏用催眠洗去真冬的記憶，遺忘是解決煩惱的最佳通用方法。
　　可是，舞夏的催眠真的對真冬有用嗎？舞夏可以催眠自己，催眠真冬應該也不成問題，只是需要壹些方法，比如讓真冬完全放松。
　　這個選項有壹點需要警惕，他會暴露自己知道舞夏催眠的事，他必須直接請求，舞夏才會動用催眠。
　　這個笨蛋妻子在催眠上格外謹慎，平日裏只用來讓貓貓狗狗耍雜技玩，想只靠委婉的語言來誘導她來催眠真冬是件極困難的事，只有擺明要求，開門見山。
　　舞夏知道丈夫曉得催眠的存在，知道他其實不受催眠的影響後，會產生什麽樣的心理波動，她的心海會掀起怎樣的波濤，會不會影響到潛藏在深海的火山？
　　這是壹個有些冒險的選項，好處是，壹旦成功，真冬不需要離開，他們壹家三口還能幸福地生活在壹起。
　　最後是選項三。南悠希琢磨壹會兒，選項中的文字看起來是要說壹段故事，故事中的爸爸媽媽，大約是他和舞夏，故事的傾聽者是真冬。
　　這個選項代表著全盤托出，向真冬。
　　既然無法隱瞞，那麽就只好進行說明，並請女兒繼續這份隱瞞。
　　只要真冬接受了事實，認可了他的理念，他們就能壹齊將這件事隱藏下去，維護舞夏心之海的平靜。
　　這個選項的變數是，無法確定真冬是否會站在自己的陣營裏，萬壹這個葉公好龍的女兒選擇了打破砂鍋怎麽辦？
　　南悠希盯著窗外深沈的夜色，思索許久。
　　他並非在思索選什麽，答案已在他的腦海中，他是在思考，下壹個模擬要怎麽破局。
　　他覺得，這次模擬已經確定失敗，因為這三個選項都有著壹個核心——繼續隱瞞。
　　他想，既然要達成圓滿的人生，當然不能壹直隱瞞下去，他之前以為，舞夏能慢慢恢復記憶，尋回直面自己所恐懼之物的勇氣，但在這三塊模擬文字裏，並未提及到舞夏的改變。
　　他很快發覺了自己的錯誤，人生的圓滿與否，與道德無關、與真相無關、與真假的哲思無關，只與感受有關，對個體來說，只有感受是最真實的東西。
　　他點擊了選項三。真冬是他的女兒，女兒不可能拒絕他這個父親，就算他的要求很過分，就算女兒其實不想同意。
　　【妳思考完全後，帶上壹些影像資料，離開了實驗室。】
　　【妳在壹之瀨家找到了真冬，女兒和詩織與茉優待在壹起。】
　　【在看到妳的瞬間，真冬知道自己被詩織和茉優背叛了，她氣鼓鼓地瞪她們。】
　　【妳給真冬講了壹個故事，壹個冰淇淋小偷夜襲良家少年的故事。】
　　【故事從舞夏的能力開始，到真冬的能力結束。】
　　【真冬先是為母親的自我催眠而緊張，隨後，為自己擁有超能力這件事而驚愕。】
　　【她對著詩織使用了超能力，索要詩織的裏衣，詩織給了她壹記腦殼蹦。】
　　【妳將從研究所帶來的U盤插上，展示了壹些電子資料，佐證妳的話。】
　　【真冬很快接受了這些，她心中的不安散去了，這種不安是壹種不知所措，她懷疑妳與舞夏對她的愛，所以恐懼妳們，現在妳用真誠證明了這份愛的真實，她又信任了妳們。】
　　【這種感覺，就像大學放假回家，見到自家宅子變成了落滿灰塵的空宅，這壹瞬間的驚愕和失落，會讓人懷疑自身的存在。】
　　【當父母打來電話，說了搬家的事，告訴新家的地點，她會惱怒、會哀傷，會用沙啞的聲音說壹些可愛的威脅，但卻再不會生出那種與世界、與父母的割裂感。】
　　【真冬坐在了妳的懷裏，她埋怨妳不早告訴她，她以為自己生活在謊言裏，她從家裏跑出來時怕得心臟怦怦跳，她怕失去妳們。】
　　【知道了真相後，她的恐懼散去了。人類總是如此，恐懼源自未知，了解事物運行的規律後，這份恐懼就會隨風而去。】
　　【不用妳說，真冬主動談起接下來的事，她想要繼續隱瞞，她不想母親想起那些讓母親決定遺忘的事。】
　　【妳與真冬達成了共識，看向茉優和詩織。】
　　【詩織的眉頭皺起又舒開，她的眼睛盯著屏幕上妳的電子資料。她在和舞夏的催眠作鬥爭，看她越來越緊的眉，她在這份鬥爭中處於下風。】
　　【茉優的臉上帶著些微的驚訝，她其實早就發覺了舞夏阿姨的古怪，發現了妳嶽父嶽母的存在有著疑點，她見妳選擇了忽視，跟著當做這些疑點不存在。】
　　【她沒想到，這個故事居然這麽奇特，她好奇舞夏阿姨忘掉的究竟是什麽，舞夏阿姨又為什麽要創造出壹個不存在的父母。如果沒有這對父母，說不定不會露出破綻。】
　　【妳隱約猜到了原因。】
　　【壹切不合理的東西的存在，壹定是因為合了某種情感。】
　　【讓舞夏花費極大精力塑造出的父母，對她壹定有著重大的意義。】
　　【妳想到舞夏對父母照片細致的說明，想到照片上找不到地點的幾處景，妳想，照片是舞夏前世父母的模樣，尋不到的景是舞夏前世的景色。】
　　【從壹之瀨家離開，妳收獲了兩個半幫手，壹個真冬，壹個茉優，還有半個詩織。詩織勉強將這份認知記住了，但思考時調用困難，只能算半個幫手。】
　　【妳和真冬回到家裏，舞夏茫然地在沙發上坐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女兒奇怪的問題和最後奪門而出的事，讓她的心情有些沈悶，她覺得自己好像知道點什麽，但她無法將那份模糊的知道的感覺，轉做清晰的想法。】
　　【妳沒有解釋，只是用妳轉移話題的本領，迅速逗了舞夏開心。】
　　【真冬撲在舞夏的懷裏，妳上樓用備用照片，替換了被真冬刮花、剪碎的相片。】
　　【舞夏還是有些困惑，這份困惑持續了半天。】
　　【當天夜晚，妳裝作熟睡，妳感覺到了舞夏的動作，妳沒有動。】
　　【舞夏起身，前往了衛生間。】
　　【第二天早上，她恢復了原來的模樣。】
　　【妳們的生活在短暫的動蕩後，重新回到正軌。】
　　【真冬健康長大，詩織當了首相，茉優進入了妳的研究所，壹美遞交了辭職信，說要去周遊世界，結果出現在了妳的老家，和心愛成了好閨蜜。】
　　【琉璃和小鳩還是待在妳的周邊，她們常來妳家，某次晚餐，妳有些醉，舞夏托琉璃和小鳩去照顧妳。】
　　【就算是妳，醉酒狀態下也很難提起興致，這個夜晚什麽都沒有發生，但某種暗示已掃清了發生什麽的阻礙。】
　　【舞夏是什麽時候不再刻意躲著琉璃和小鳩的？她的行為到底是壹種讓步，還是壹種前進？】
　　【妳後來想，也許舞夏從來就催眠不了她自己。】
　　【‘舞夏’從不與琉璃和小鳩壹齊待在臥室，她會在客廳等待或做好飯菜等妳們。】
　　【妳經常發覺‘琉璃’或‘小鳩’的觸感不對，妳從不揭穿她。】
　　【真冬大學畢業後，妳們將她趕出家門，接了琉璃和小鳩來住。壹美和詩織偶爾也會加入妳們。】
　　【模擬結束】
　　從床上坐起身，南悠希看向彈框。
　　【本次總結】
　　【經歷階段：追求期、熱戀期、溫情期】
　　【評分：92】
　　【評語：妳努力的遮掩，是妳對她最真切的情意。她歡喜於妳能夠尊重她的選擇，尊重她的遺忘，和妳們壹樣，她需要的是新的開始。】
　　【結算：妳獲得了部分物理學經驗】
　　【您完成了壹次圓滿人生（評分大於等於90）】
　　【您獲得了[技能點＊1]】
　　【您獲得了壹份神秘獎勵】
　　這就獲得圓滿人生了？
　　南悠希有些驚訝，默讀壹遍評語，他又覺得正常。
　　他回顧最後的文字，不解地皺起眉，情感上沒問題，可是，還有許多謎團沒有解開……
　　他隨後想明白，模擬人生的結束並不代表謎團的結束。
　　他還可以進行自由模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