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訴求

　　顧瑤打量著坐在她面前的唐不甜。
　　十五六歲？看舉止不像。但也不像是成年了。五官過於精致，神情又太淡漠，配合在壹起有種人偶的感覺。難道，她不是人？
　　“姓名？”
　　清冷的聲音打斷了顧瑤的胡思亂想。
　　“什麽？”
　　“妳的姓名。”唐不甜重復了壹遍。
　　“顧瑤。”
　　唐不甜點了點頭，她問：“年齡和籍貫。”
　　“死的時候是二十六歲，唐江人。”
　　“什麽時候死的？”
　　“四年前，秋天的時候死的。”
　　“死因是什麽？”
　　“癌癥，乳腺癌，小慧是春天生的，我原本以為能活到她三歲生日。”
　　姜遊從樓梯上走下的時候，就看到唐不甜壹板壹眼的仿佛是在做筆錄般詢問著顧瑤。
　　聽到腳步聲後，唐不甜和顧瑤不約而同地往姜遊的方向看去。
　　姜遊走到唐不甜身邊，拉開椅子坐下，他直接問顧瑤：“妳的訴求是什麽？”
　　“我想，我想……”顧瑤咬了下嘴唇，“我想和文松，我想他可以看到我，壹次就夠了，我有話必須要和他說，入夢也可以，我……”
　　“我要說明壹下，”姜遊打斷了顧瑤，他說：“妳的魂魄已經消散了大半，我再把妳那點執念拿掉的話，妳會徹底消失，這點妳有心理準備嗎？”
　　“有的。”
　　“二十分鐘夠嗎？”
　　“可以。”
　　“把珠子給我。”姜遊對著唐不甜伸出右手。
　　唐不甜把黑色珠子放到姜遊的掌心中。
　　顧瑤張了張嘴，她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姜遊把珠子向上拋去。
　　他說：“妳就先在這裏待壹陣子。”
　　顧瑤顫抖了壹下，接著不受控制地向上飄，面孔和人體扭曲著，最終化作煙霧被珠子吸了進去。珠子落下，再壹次落進姜遊的掌心中。
　　他站了起來，走到櫃臺邊，把珠子放進了糖碗裏，抓了幾顆糖蓋在上面，再打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了幾張畫紙，然後走回唐不甜身邊，把畫紙放在她面前，“我兒子畫的。”
　　唐不甜翻看著畫紙上。
　　姜遊右手食指指在壹條紅色的粗細不勻的曲線上，“妳看他這個線條表現的多好，這個空間感，律動感，表達的多有靈性。”
　　唐不甜盯著畫看了會兒，她說：“配色不錯。”
　　“那是的，基礎的。”
　　“妳準備幫他們見面？”唐不甜岔開了話題。
　　“她老公，那個文松，方文松，妳也見過的，就是我們在科技館裏，那個小女孩的爸爸。”
　　“是他？”唐不甜想了起來。
　　“就是他，清明我帶姜末去掃墓的時候，剛好遇到他們，她葬在姜末父母的隔壁，算是做了鄰居吧，”姜遊把畫紙重新收攏在了壹起，“這大太陽曬的，她也不怕魂飛魄散……”
　　“她不怕陽光？”
　　“大概吧，可能有些奇遇之類的，”姜遊拿下眼鏡，抽出紙巾擦了擦鏡片，“我是覺得，死了就是結束，多見壹次，多說壹句話，除了給活著的人帶來些煩惱外，什麽都改變不了。”
　　“妳為什麽不和她說？”
　　“我又不是做鬼生咨詢的，要做個PPT，弄幾個數據圖表，再測試壹下九型鬼格，給他們幾條發展模型路徑，幫助它們從小鬼成長為鬼王，為害壹方，再被我收服，成為我的功德，好像說得通哎，是吧？要不我們就這樣幹壹票大的？”
　　“我們？”
　　“開個玩笑啦，”姜遊趴在了桌面上，“我就覺得方文松現在挺好的，心寬體胖，小姑娘也挺開朗活潑的，和我兒子玩的挺好的。”
　　“所以妳原本不想理？”
　　姜遊戴上眼鏡，他看著唐不甜，“是啊。”
　　“如果方文松也想見她呢？”唐不甜問
　　“這誰知道呢，我今天早上遇到他的時候他在相親。”
　　“相親？”
　　“是啊，打算再婚了吧，畢竟已經四年了。壹個大男人帶著女兒，畢竟很多地方都照顧不到，壹直不找，也不現實是吧？”
　　“那應該拒絕她嗎？”
　　“她跑到了文化街上，”姜遊也有點無奈，“我要拒絕了，她還會繼續去找能幫她的人的，那還不如幫我沖沖第二季度的業績呢。”
　　……
　　研究所。
　　林昱的意識再次從他的身體中飄出。
　　他看到了他自己，緊閉著眼睛，帶著呼吸罩躺在壹張手術床上。床頭後面，床邊上，擺放著許多儀器，屏幕上跳動著他看不懂的數字和符號，壹些細管子將儀器和他的身體連接在壹起。
　　他的身上插滿了管子。
　　他打量著四周，這是壹間四面都是墻的房間，沒有窗。
　　他朝門的方向飄去，伸手，手穿過了門。
　　他穿了出去。
　　門外是走廊，沒有人，他像是被牽引壹般向前飄著，他看到了穿著藍色大褂戴著口罩的人，圍著壹些怪模怪樣的東西，他穿過壹間又壹間的房間，似乎沒有人看到他，也沒有儀器發覺他的存在。
　　他到了熟悉的地方，紀曉珍的辦公室，他進去了，然後，他停了下來。
　　紀曉珍坐在電腦後，她說：“結果出來了。”
　　吳雨嵐拉了壹個椅子坐到她身邊，“怎麽樣？”
　　紀曉珍用鼠標往下拉著頁面，“基礎項目來看，很正常，不像是被附身或者侵蝕。”
　　“老大也說感覺不出問題。”
　　“也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幻覺，多做幾個檢查再看吧，也許要找山上的人過來……”紀曉珍扭頭看了吳雨嵐壹眼，“以後妳留在唐江嗎？”
　　吳雨嵐搖了搖頭，“等鏡湖會的事收尾後再說。”
　　“桑旭的兒子接特科嗎？”
　　“暫時還是唐不甜負責，以後會怎樣，看老大準備怎麽幹吧，”吳雨嵐笑了壹下，“最壞的時候已經過去了。”
　　“他的身體素質非常好，對藥物的吸收率很高，”紀曉珍看著屏幕上的的數據，“我打算對他進行壹些深度的刺激……”
　　林昱正要聽下去的時候，他再壹次地向外飄去，飄出了辦公室，他的速度越來越快，最終他感覺到眼前壹黑，接著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