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小路

　　“它還有過去記憶嗎？”唐不甜問。
　　“也許有吧，不清楚，”姜遊撐著茶幾站了起來，他抓了把瓜子在手裏，又抽了幾張紙巾出來，然後躺回了沙發上，“它以前太要強了，那種，我見了要避著走的那種強。”
　　“這麽強？”
　　“就是過剛易折，壹敗就全敗了。”
　　聞言，唐不甜心中若有所悟，她站了起來快走到臥室門口，往窗的方向看去。
　　啾啾已經飛遠了。
　　下弦月躺在夜幕上，像是壹輪小船。
　　她轉過身問：“這裏有許多監控，能量監控，靈力波動監控，各種監控。妳打算怎麽過去？”
　　“啾啾能避開，我們當然能避開了。”
　　“我們飛過去？”唐不甜問。
　　“我又不是鳥人，”姜遊嗑著瓜子，“下午妳那壹鬧，這地的靈力亂的像是沸騰的火鍋，各種肉片啊，丸子啊，都在裏面撲騰著，遊著泳，”他咽了口口水，“熱氣往上沖，香味使著勁的往外飄，需要來壹杯冰鎮楊梅汁……”
　　木刀向他飛去，停在他面前十厘米處。
　　“小心，小心，”姜遊伸手抓住了木刀，“妳最近歇壹歇，養養身體，別老仗著年輕硬撐。”
　　“怎麽過去？”唐不甜又問了壹遍。
　　姜遊拿著木刀畫了個小圈，“我們走小路，雖然危險了點，好在都是平地，不用爬臺階。”
　　唐不甜走到姜遊面前，從他手中抽走了木刀。
　　啾！
　　唐不甜轉過身，看到啾啾飛了回來，它停在了姜遊面前。
　　正好姜遊把手裏的瓜子嗑完了，他將放瓜子殼的紙巾疊成壹個方方正正的小方塊，再把它扔到垃圾桶裏。
　　“找到寶貝了嗎？”姜遊問啾啾。
　　啾啾撲棱了幾下翅膀，叫了幾聲。
　　“我聽不懂鳥語啊。”
　　咕咕！
　　啾啾又叫了兩聲。
　　姜遊伸手摸了摸它的頭，然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行了，壹會兒妳記得給我們放哨。”
　　說完這壹局後，他抓住了唐不甜的左手手腕，說：“走吧。”
　　墻壁，沙發，茶幾，茶幾上的抽紙盒和零食袋子都出現許多曾的疊影，影子晃動著，起伏著，不斷地交融著。
　　身周的壹切變得越來越模糊，壹片煙靄朦朧。
　　而黑暗溶了進來。
　　唐不甜握緊木刀，向四周張望著。
　　黑暗也逐漸地沈了下去，沈到她看不到的地方。
　　似乎，有什麽東西斷開了。
　　她感覺到了壹種急迫的空虛感在她身體中擴散，這讓她焦躁了起來，木刀上暗光浮起……
　　然後——
　　“走吧。”
　　是姜遊的聲音。
　　她扭過頭，恰好對上了姜遊的視線。
　　“路在前面。”姜遊說。
　　她又向前方看去，她看到了路，很窄，大概只有壹米多寬，也不長，大約五六米的樣子，再往前就又是模模糊糊的壹片。
　　她問：“這是哪裏？”
　　“規則與混沌的縫隙裏。規則剛誕生的時候，它的束縛力是很小的，進來出去都寬松，人成仙獸成妖都挺容易的，漸漸地規則占的地盤越來越大，變得越來越復雜，這個世間也變得越來越完善，縫隙就漸漸變小了。”
　　“所以靈力變得稀薄了？”
　　“並沒有，只是被規則自己用了，我和妳講人的時代是最好的，”姜遊拉著唐不甜往前走了壹步，“神仙妖精都不幹人事的，活了幾千幾萬年，只會幹兩件事。”
　　“哪兩件？”唐不甜問。
　　壹邊走著，路壹邊往前延伸著。
　　“第壹件事是打架，壹打起來就收不住，毀天滅地的。”
　　“還有呢？”
　　“談戀愛，三角戀四角戀的，亂的很，還經常亂輩分。”
　　“真的嗎？”唐不甜有些不相信。
　　“網文和電視劇都這麽說啊，難道不對嗎？”
　　唐不甜停了下來。
　　腳下的路卻突然消失了，她還未來得及反應，姜遊便拽著她的手將她往前壹拖，“小心點，掉下去很怕的。”
　　“會怎樣？”唐不甜問。
　　“妳在世間留下的壹切痕跡都會在壹瞬間被抹掉，沒有人會記得妳，妳失去了過去現在還有未來，簡單來說便是妳不存在了。”
　　向前又走了壹段路後，姜遊也突然停了下來，他的手圈住了唐不甜的肩膀，“別動。”
　　下壹瞬，唐不甜也感覺到了危險在逼近。
　　越來越近，在向她撲來。
　　她繃緊了身體。
　　要來了。
　　來了。
　　突然，壹切有靜寂凝滯了下來。
　　接著她看到了前方出現了壹團紅色的迷霧，迷霧之中似乎遊動著壹些蟲子，她還未看清它們的模樣，霧氣壹下被吹散了，在她的發邊流過，在她的指間流過，然後消失。
　　不知過了多久，姜遊說：“好了，趕緊走吧。”
　　“那是什麽？”
　　“小蟲子。”
　　“是被剛才那個力量殺死的嗎？”
　　“那就是代表殘暴與混亂的侵蝕之力，”姜遊再次握住唐不甜的手腕，“我就說麽，今天不宜出門，剛才我差點被嚇尿。”
　　他們靜靜地往前走著，走了大約百來米的時候，姜遊再壹次停了下來。
　　“怎麽了？”唐不甜問。
　　“快到了。”
　　四周又變幻了，她漸漸看到了墻，看到了的走廊上的燈光，看到……
　　林順安和管諾從實驗室裏走了出來。
　　唐不甜仿佛是隔著壹面扭曲的透鏡在看他們。
　　林順安關上了門，他對管諾說：“妳對我的研究感興趣的話，妳也可以申請參與進來，莊先生就給我們提供了很大的幫助。”
　　“我其實，我，”管諾拉下了隔離服的頭套，他說：“我，我其實不知道我該怎麽做。”
　　他們壹邊走壹邊聊著。
　　管諾說：“我想要讓特科發展起來，我不能辜負了莊叔他們對我的期望，還有我父親，我想做壹個能讓他覺得驕傲的兒子，可是我，我剛進特科的時候覺得我壹定行，但是現在我有點迷茫。”
　　“為什麽迷茫？”林順安問。
　　管諾說：“我不知道怎麽做才是對的。”
　　當他們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姜遊說：“年輕就是好啊。”
　　“在實驗室裏嗎？”
　　“在地下，先過來看看補的怎麽樣了，走吧。”
　　透鏡消失了，路再壹次出現在唐不甜面前。
　　※
　　實驗室。
　　林順安和管諾離開後，壹個很薄的人影從地面上折了起來，向小世界飄去，快要觸碰到能量結界的時候，人影停了下來。
　　小世界裏的光照出了她的模樣。
　　是壹個小女孩。
　　赤著腳。
　　穿壹件很寬松的襯衣。
　　她伸出手，幹瘦細長的手指緩慢地穿進了結界中，壹點壹點地向前……
　　突然間，她看到了壹根透明的蛛絲落在了她的掌心中，她慌忙地轉過身，身後除了黑暗外，什麽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