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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028章帝王家事

2021-11-6 18:52

　　有道是駟馬安車。禦賜車駕配有四匹良馬。前車、副車與後車，皆配兩匹匈奴良馬。
　　“（帝陵）去雒陽三十裏。”
　　駿馬壹路馳行。被拴在車尾的壹眾兵痞可想而知。不想被壹路拖行至死。唯有咬牙狂奔。先前還能哭號，行到壹半便只能咬牙死撐。待抵達洛陽城郭，車速趨緩。壹口氣松下，皆癱倒在地。鞋履早不知飛到哪去，足衣稀碎。腳掌血肉模糊，疼痛鉆心。
　　左右皆低聲哀嚎，唯有袁術咬緊牙關，不發出聲。
　　袁術有苦自知。
　　身邊精騎，皆是京畿有名遊俠。竟被人隨手擲出，毫無反抗之力。自己少年任俠，號稱勇武。大刀迎面劈來，卻肝膽俱裂，全然不敢舉刀。
　　天下竟有此等人物，還是兩人同出。著實可怖！
　　長水將校，何等威武。不然洛陽民眾也不會有諺曰：“路中捍鬼袁長水。”
　　不料三十年河東轉河西。今日竟被人拴在車後，壹路狼奔豕突，威風盡毀。
　　路旁民眾指指點點，卻不知安車內又是何人？
　　長水校尉屬北軍中侯統轄。北軍中候，官名，掌監北軍五營，秩六百石。五營指屯騎、越騎、步兵、長水、射聲五校尉所統宿衛兵。時下駐紮在北宮附近。
　　禦賜車仗，無人敢攔。郭門守衛紛紛避讓放行。
　　臨鄉車隊直入東郭門，過橋後，沿禦道向上東門徑直駛去。
　　卻被上東門守衛攔下。
　　“輔漢將軍、臨鄉侯車駕入城，速速退下！”張飛喝道。
　　“城門校尉趙延，請將軍答話。”
　　賈詡急忙下車，趕到劉備車駕邊：“主公，趙延乃是中常侍趙忠胞弟。”
　　劉備這便掀簾問道：“遼西太守趙威豪，妳可識得？”
　　“正是家兄。”趙延肅容下拜。劉備此問大有深意。言下之意，妳的來頭出身，我已知曉。
　　“本侯要入城，為何攔阻？”
　　趙延抱拳答道：“將軍乃漢室貴胄，天下知名。壹路縱馬馳聘，且車後拖行皆我大漢官軍。人言可畏，請將軍慎重。”
　　劉備笑著點頭：“此等儜奴，飛揚跋扈，死不足惜。聽聞中有壹人，百姓避如鬼神，呼號‘路中捍鬼’。可有此事？”
　　“這……”趙延欲言又止。
　　“看來妳亦聽聞。”劉備這便言道：“本侯今日便與民除害。將這群捍鬼交由北軍中候處置。聖上若怪罪，本侯自當壹力承擔。爾等速速讓開！”
　　“喏！”趙延還有何話說，這便揮手讓行。偷眼看慘不忍睹的袁長水，心中不禁暗嘆。洛陽公子們，怕是快活不了幾天了。
　　臨鄉車隊呼嘯入城，直奔北宮。將壹幹人等丟在北軍營前，又揚長而去。
　　“校尉！”互相解綁，軍士紛紛來助袁術。
　　卻被袁術怒目呵止。
　　“哎呦——”壹路狂奔三十余裏。渾身猶如散架壹般，無處不痛。袁術躺在地上直抽冷氣。思前想後，咧嘴壹笑：“天下竟有人比我還橫，有趣，有趣！”
　　俗話說。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
　　上陵禮祭當日。長水校尉並壹眾親隨，被壹路拖行，扔在北軍大營之事，很快遍傳洛陽。
　　當事壹幹人等，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卻不料傳入陛下之耳。
　　這便招黃門令左豐詢問。
　　左豐早已查得前後諸情。這便小心答道：“啟稟陛下，乃因上陵禮祭時，壹‘貴公子’看中了臨鄉侯車隊駿馬，便遣人來問，可否割愛……”
　　“後來呢？”陛下又問。
　　“後來，臨鄉侯家眷出車答話，下人多有不敬，被刺壹劍。”左豐斟酌著答道。
　　“再後來？”陛下追問。
　　“再後來，下人被刺傷，‘貴公子’頗為氣憤，這便覓來好友，長水校尉袁術相幫。長水校尉遂帶人將臨鄉侯車駕團團圍住，討要行兇之人。臨鄉侯得太後召見，此時方下山。得見情景，便讓兩位義弟，出手教訓……”左豐看似不偏不倚，卻點出了劉備下山的時間。此乃關鍵。說明是沖突在前，劉備出手在後。
　　“臨鄉侯當時如何說？”這才是陛下關心的。
　　左豐頓了頓道：“君侯對奴婢言道，‘車駕乃禦賜。此等儜奴竟敢橫生阻攔，置陛下天威如無物。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本侯略作懲戒，以儆效尤’。”
　　“如此說來。臨鄉侯只是略作懲戒，並不想置於死地？”
　　“陛下聖明。”左豐以頭觸地。
　　“妳且下去吧。”
　　“奴婢告退。”
　　待左豐出殿，皇帝這便沖屏風後笑道：“母後可聽得真切？”
　　須臾，從屏風後走出壹人。正是陛下生母，永樂董太後。
　　“陛下以為如何？”董太後面無表情，不喜不悲。
　　“兒臣以為，臨鄉侯並無過錯。五官中郎將，亦無錯。長水校尉冒犯天威，阻攔禦賜車駕，卻已然受罰。此事，就此作罷。母後以為如何？”
　　“妳終歸是劉家人，與我不親。和滿朝文武、大漢宗親壹樣，皆瞧不起我董氏壹門！”董太後以袖掩面，泣聲說道。
　　“母後何出此言。”陛下急忙賠罪：“我這便讓驥廄丞擇良馬十匹、采女十人，銅錢十萬，送與五官中郎將便是。”
　　“算妳還有些良心。”
　　早在車上，劉備便已知來龍去脈。
　　袁術不過是為人助拳。鬧事之人，乃是五官中郎將，董重。
　　董重，陛下生母董太後之親侄。今日上陵，先是看中了赤菟和白蹄烏。待兩位小姐姐露面，又垂涎美色。自以為是外戚，便出言調戲。被霜兒姐壹劍削去頭冠。披頭散發宛如厲鬼。親隨還未提刀上前，又被壹劍刺穿肩窩。
　　何須史渙等人舉刀，眾人壹哄而散。才引來長水校尉袁術出面助拳。結果，卻被張飛關羽，兩位萬人敵，壹路爆碾成渣。
　　劉備返回府邸，對史渙言道：“且去打聽。五官中郎將府，立在何處。”
　　“主公要去賠罪？”史渙忍不住問道。
　　“非也。”劉備壹聲冷笑：“若再生事端，我必親除之。”
　　“喏！”史渙這便動身。
　　心有猛虎，惡極噬人。
　　許久沒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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