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余波蕩漾（2）

　　蘇亦凡雖然倔強，卻不代表他真的不聽任何人的意見。蘇小輕和妮爾的雙重要求下，他終於找地方打雙閃，然後跟妮爾換了位置，自己坐到副駕駛上，看妮爾全神貫註開車。
　　這幾天開車的基本上都是妮爾，蘇亦凡對小姑娘的駕駛水平很放心。
　　妮爾這壹次沒有開快車，她盡量把車開得平穩，讓蘇亦凡坐在副駕駛上覺得舒服又安心。
　　空調的溫度也是恰到好處，不冷不熱，蘇亦凡坐在副駕駛上開始休息，這才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各種痛都鉆心地開始蔓延。
　　尤其是被艾伯特打了壹槍的槍傷，盡管體內沒有子彈，蘇亦凡仍是有壹種自己的力量都從那個傷口慢慢流淌出去的錯覺。
　　失血帶來的眩暈也開始襲擊蘇亦凡的身體，讓他有點想睡覺，眼前的路和兩遍的景物飛速掠過，蘇亦凡覺得都像是催眠電影。
　　隨著距離濱海越來越近，蘇亦凡的眼皮也越來越沈重，他不斷告誡自己不要睡著，不要睡著，最終還是忍不住睡了過去。
　　妮爾甚至不顧是在高速公路，中途稍微伸手摸了壹下蘇亦凡的呼吸，確認他的確只是睡著了才放心繼續行駛。
　　對於妮爾來說，這條路還很長，她的旅途才剛剛開始。
　　車子無驚無險地回到濱海市，妮爾壹路上倒是不怎麽擔心，她知道蘇小輕既然已經徹底插手這件事，說明她有絕對的信心保障蘇亦凡的安全。
　　但這種被蘇小輕掌握了壹切的感覺依然很不好，妮爾幾乎是鐵青著臉開完了剩下的裏程。
　　只有中途偶爾扭頭看到蘇亦凡睡著的臉，妮爾會露出壹絲微笑。
　　濱海市內，妮爾發現車內的電子導航儀自動跳出了壹條線路，知道這壹定是蘇小輕預定好的，自己想不想去也要順著這條路走下去。
　　這種感覺大概就是所謂的沒有自由吧？妮爾自嘲地笑壹笑，順著導航的線路開到了蘇小輕指定的地點。
　　導航的終點位置特別微妙，就在壹家私人醫院的停車場。
　　妮爾剛把車停下，已經有人過來擡著擔架把蘇亦凡帶走。憑著本能妮爾想要阻止，想了想又覺得沒有必要。
　　壹名長相清秀的護士走在醫療隊伍最末，在妮爾跟上來的時候遞給妮爾壹部電話。
　　很普通的諾基亞，已經開始快要跟不上時代的機器了。妮爾拿著這部電話，很不情願地放在耳畔。
　　“妳去貨運電梯，按三下殘疾人按鈕裏的地下壹層。”
　　妮爾很想吐槽這家醫院為什麽貨運電梯還有殘疾人按鈕，不過她還是照做了。
　　貨運電梯裏沒有人，只有壹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就像所有醫院裏壹樣。
　　電梯下降至地下壹層但沒有停止，又繼續向下。
　　妮爾哼了壹聲，這種所謂的秘密建築對她來說當然不算新鮮，她覺得很沒意思。
　　電梯繼續下降了大約十幾秒鐘才停下，妮爾努力感覺著電梯的下降速度，計算了壹下自己現在的位置。
　　“別算了，這條電梯通道不是直的。”蘇小輕就像懂讀心術壹樣，諷刺了妮爾壹句。
　　妮爾沒回嘴，她知道蘇亦凡現在傷成這樣主要是因為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想要讓蘇亦凡跟蘇小輕斷開聯系，艾伯特翻了天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抓到蘇亦凡。
　　事是自己做的，自己認栽，這是妮爾的作風。
　　電梯門打開之後，妮爾看到壹條雪白的通道。
　　就像是傳說中的冰雪世界那樣白，白得壹塵不染，白得讓人心悸。
　　妮爾站在這耀眼的白色通道裏楞了壹會，努力讓自己的視力適應這種雪白。
　　壹旦適應了這種白色，妮爾反倒開始覺得這樣的白色純粹得到讓人心神安寧，有壹種安詳的美。
　　蘇小輕很喜歡白色，妮爾知道。
　　從電梯裏出來，踏上充滿了白色的地面，妮爾甚至都開始有點嫌棄現在臟兮兮的自己，她有壹種玷汙了純凈的感覺。
　　蘇小輕的電話已經掛斷了，妮爾只能拿著老式手機壹步壹步往前走。
　　雪白的通道很長，妮爾走了壹段距離後發現通道並非筆直，自己已經看不見後面的電梯了，也看不見前面的盡頭在哪裏。
　　就像很多人的人生走到了某個階段，無法觸及過去，也看不到未來，只有空白的迷惘。
　　但妮爾畢竟是妮爾，她依然朝著正前方壹步壹步走過去。
　　走了大約數百米的距離，妮爾終於看到壹扇門。
　　連門都是白色的，跟周圍的雪白略有壹點區別，是銀白色。
　　在妮爾接近之後，那扇銀白色的門忽然自動打開，妮爾看見了蘇小輕。
　　蘇小輕穿了壹件白色的外套，帶著壹副金色的護目鏡坐在壹把椅子上，椅子上的靠背非常高，形狀有點奇怪，但緊緊貼合在蘇小輕的背部曲線上，讓她的背影顯得很挺拔。
　　聽到門開的聲音，蘇小輕的椅子轉過來，妮爾看見了蘇小輕的左手上戴著壹只有點奇怪的銀色手套。
　　就算是在這麽多的白色裏，蘇小輕的皮膚依然顯得雪白幹凈，讓妮爾看了都覺得有些嫉妒。
　　比起蘇小輕，壹身臟兮兮的自己的確是有點可笑。
　　“接下來怎麽辦？”妮爾雙手壹攤面對蘇小輕，她的態度依然不怎麽好，“妳要對我興師問罪了嗎？”
　　“惹了這麽多事，終於肯見我了？”蘇小輕微微壹笑，“因為妳，蘇亦凡差點死了，妳還真是艾伯特的得力愛將呢。”
　　妮爾受不了蘇小輕的諷刺，但她也知道這次的確是自己太沖動，完全罔顧了蘇亦凡的實際戰鬥力。
　　“所以我在這裏了，隨便妳怎麽處置。”
　　蘇小輕摘下護目鏡，讓它蕩在自己的脖子上：“真的隨便我處置嗎？”
　　“…………”
　　妮爾本能地覺得蘇小輕的話語中帶著很可怕的陷阱，不敢亂答應。
　　“就像之前說好的那樣，給蘇亦凡當個沒脾氣的小奴隸怎麽樣？”
　　“就算我做得不對，妳也不許侮辱我！”妮爾急了，“我願意跟蘇亦凡在壹起玩是我的事，妳不要亂參與！”
　　蘇小輕呵呵壹笑：“妳還是挺在乎蘇亦凡的嘛，壹說到跟他有關的事就著急。看妳這樣，我挺高興的。”
　　“我樂意！”妮爾壹點都不領蘇小輕的情緒，張牙舞爪地喊道，“妳是不是以為我來求妳，妳就能得意了？”
　　蘇小輕聳肩：“我可沒這麽想，幫妳是蘇亦凡的意思，他想幹什麽我都會支持。”
　　妮爾因蘇小輕的話迅速冷靜下來了，她看著蘇小輕，聲音有些不自然的驚訝：“妳不打算找我麻煩？”
　　“當然打算，不過那個可以等之後再說。”蘇小輕無所謂地攤手，“既然蘇亦凡還算平安，我可以先不考慮殺妳。”
　　妮爾左右看了看，蘇小輕周圍沒有人，就她自己壹個人在這裏。
　　在蘇小輕的背後是壹個多屏幕的操作臺，旁邊還有壹張白色的單人床，床周圍是壹些連妮爾都不認得的儀器。
　　整個房間的裝飾色基本上都是白色，就連燈光都是自然柔和的白色。
　　妮爾在心中估量了壹下，她甚至在考慮自己現在沖過去，有多少分把握能把蘇小輕制服。
　　蘇小輕看妮爾就像在看壹只打算竭力蹦起來的蟋蟀，眼神中充滿了鄙夷的笑。
　　“妳認為我會給妳那種機會嗎？”
　　蘇小輕對他人內心世界的了解，往往讓人震驚。妮爾幾乎是下意識地想反問蘇小輕怎麽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但旋即又覺得這太愚蠢了，等於直接暴露自己的想法。
　　“妳躲在這裏幹什麽？”妮爾決定岔開話題，“蘇亦凡現在被送去治療了，妳不去看他？”
　　“我當然要去，但是在去之前要把他交代我的事做好。”蘇小輕起身，又把護目鏡戴上，“去，到床上躺著。”
　　妮爾有點不樂意：“妳怎麽總是命令我？咱們可沒什麽關系。”
　　“AUU不要妳了，妳可以在我這裏掛個虛職，就算有關系了。”蘇小輕半真半假地說著，目光依然放在那張床上。
　　妮爾很受不了蘇小輕的眼神，她知道蘇小輕其實是個殺人放火都不覺得算什麽的可怕女人，既然她想幫自己，那自己還是老實壹點好。
　　走到那張床邊，妮爾脫了鞋正打算躺上去，蘇小輕忽然皺眉道：“妳身上太臟了，先去洗個澡。”
　　妮爾雙手都已經放在床沿了，聽到這話幹脆連鞋都懶得穿，就那麽穿著壹雙雪白的小運動襪跳到蘇小輕面前，大怒道：“妳耍我？”
　　蘇小輕理所當然地點頭：“是啊，妳忍不忍？”
　　妮爾怒氣沖沖地跟蘇小輕對視了半分鐘，然後喪氣地點點頭。
　　“我忍。”
　　蘇小輕指了指房間盡頭：“浴室在那裏，已經給妳準備好換洗衣服和毛巾了，自便。”
　　妮爾恨恨地去洗澡，雖然她早就想洗澡了，但因為是蘇小輕給自己安排的，她總覺得很不舒服。
　　最可恥的是，蘇小輕還在門外喊：“給妳準備了剃毛的工具，自己動手吧。”
　　“憑什麽啊？”妮爾覺得屈辱極了，她才沒這習慣。
　　“手術需要。”蘇小輕給了壹個妮爾都不知道怎麽反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