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3章 難以看透

　　夜叉統領這會渾身發涼，心跳都快了好幾倍，緩緩側頭看向壹邊，終於看清了這只捏著小劍的左手的主人，頓時大松壹口氣。
　　“多謝計先生救命之恩！”
　　夜叉統領側開壹個身位，向著計緣拱手行禮，臉頰上的江水留下來特別像是他的冷汗，看著被計先生捏在手中卻依然不斷顫動掙紮的赤紅小劍，剛剛眉心被它刺中的話估計就死定了。
　　“妳退下，回龍宮去吧，此事交給計某來解決。”
　　夜叉統領看了看壹個方向，對著計緣點頭道。
　　“小人先行告退！”
　　說完，夜叉再次躍入江中，江面漣漪動蕩卻落水無聲，而此時的計緣捏著小劍看著此前夜叉統領看過的方向，以淡漠的語氣說道。
　　“是自己出來，還是計某請妳出來？”
　　話語間，計緣左手壹絲電流閃過，在他手中不斷掙紮的赤紅小劍頓時安靜了下來，拿近了看看，這劍除了只有壹掌長短，上頭不論是靈文還是花飾都極為精致，就像是壹柄長劍等比例縮小的壹樣。
　　在計緣話音落下後大約四五息時間，江邊的壹處樹林中，有壹個身著淡藍色服飾的女子慢慢出現，雖然下半身不再是魚尾，但身上依然有壹股淡淡的水族妖氣。
　　只是令計緣略感詫異的是，眼前這個女子雖然有妖氣，但他的法眼壹時間竟然看不出她的真身是什麽，再仔細壹瞧，心中有了壹個略顯荒唐的猜測。
　　怪事，看這人的樣子，又不太可能是劍仙了，計緣法眼大開，壹步就跨近了距離，上下打量眼前這個女子，怎麽看都不像是仙修，他也不相信對方能騙過他的法眼。
　　“這劍不是妳的吧？”
　　女子臉上沒有什麽表情，點了點頭承認道。
　　“計先生說得對，這劍當然不是我的，我也不是什麽劍仙，只是能用這把劍而已，計先生能還給我嗎？”
　　“恐怕是不能，妳以此行兇，差點殺了那壹位夜叉，計某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已經是比較克制了。”
　　計緣說話的時候眼睛微微壹瞇，少見得從壹雙蒼目中綻出壹絲鋒芒，哪怕就是壹絲氣息，也好似壹道劍光直射而來。
　　這壹刻，眼前原本淡定的女子頓時面露驚慌，不由自主後退幾步，甚至差點遁走，只是強行克制著自己逃跑的沖動才沒有離開。
　　這種情況並非是女子膽子小，而是本能和靈覺層面的強烈危機反饋，是對身死道消的天然恐懼。
　　從女子的反應，計緣本來以為看出對方算不上什麽真正的高人了，可余光壹凝，卻發現女子雖然在倉皇後退，但神識卻有十分細膩的隱晦靈光透出，顯然這壹刻她的靈臺元神和思緒都在高速轉動，做出的反應恐怕未必是不由自主。
　　計緣微微皺眉，左手壹翻，手中的那柄赤紅小劍已經消失不見。
　　“計先生妳……”
　　“計某說了，妳欲持之行兇，又如何能還給妳呢。”
　　“哼！計先生以為小女子是色厲內荏之輩？”
　　女子冷笑壹聲，面帶怒意地看著計緣，但計緣反倒是笑了，語氣並不相沖，神色也顯得十分淡漠，搖搖頭道。
　　“對於計某來說，妳是色厲內荏也好，是神通廣大的大妖也罷，都無什麽差別，妳也不必覺得計某所作所為是刻意針對於妳，計某也無需如此。”
　　計緣這話雖然繞了幾個彎，但其實已經說得很直白了，簡而言之就是：妳還沒那個資格讓我計某人針對妳什麽，我計緣在妳面前做什麽事，只不過是正好這麽想而已。
　　計緣是很少這麽說話的，雖然聽起來不算咄咄逼人，但這種無視感有時候比含血噴人還要傷人。
　　女子微微壹楞，眉頭微微皺起之後又慢慢展開。
　　“計先生想來是很在意此前我在龍宮大殿內說的話吧？”
　　計緣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女子笑了下，又繼續道。
　　“計先生果然是站在這世間仙道絕巔的人物，竟然真的感覺到了天地的束縛，人家啊，本以為那不過是虛無縹緲之言呢！”
　　“哦？”
　　計緣十分認真地看著女子。
　　“妳口中說出的話，大動幹戈在計某面前做出的試探，妳自己卻不信，不覺得可笑麽？”
　　計緣看向江濤動蕩的通天江，看著這江面似乎並無什麽變化，但心中卻已經有了某種預料，右手壹揮袖，女子心中警兆提起，但還沒反應過來，只是見到計緣壹只袖口鋪滿視線，隨後天地就徹底昏暗下來。
　　“計先生？計先生！我絕無虛言，並沒有騙妳！”
　　女子大聲對著好似虛空般的四周大喊幾句，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計緣以袖裏乾坤將女子收入袖中之後，直接化為壹陣風遠去，大概幾息之後，通天江水面有江濤分開，壹道淡淡的龍影落到了計緣原本所在的位置，化為了老龍應宏的模樣。
　　老龍面色淡漠，左右看了看，卻沒發現什麽痕跡，僅僅殘留著壹絲妖氣，卻沒見到妖氣有所延伸，仿佛妖氣主人直接憑空消失了。
　　‘計緣把人帶去哪了？罷了，之後再問他便是。’
　　老龍對於計緣是有充分信任的，所以也不再多想什麽，直接重新入了通天江。
　　另壹邊，計緣飛出百余裏，在壹處官道旁的荒林前落下，大袖壹揮，那女子就從計緣的袖口中被甩了出來，壹時沒有站穩，摔在了壹顆大樹跟前，地上的皚皚白雪被擦去了壹片。
　　女子這會只覺得頭暈目眩，從乾坤之袖中出來的她仿佛身魂都有些恍惚，幾息之後才漸漸緩和過來，拍著身上的白雪慢慢起身。
　　“計先生如此對待壹個弱女子可不太好吧？”
　　“妳道行雖然不高，但也不算是壹個弱女子，方才計某不帶走妳，應老先生當面怕是不太好交代，他眼裏容不下沙子，被他看到妳，妳就別想脫身了。”
　　女子聽到計緣說她道行不高，心中頓時有些怒意，正想說些什麽，計緣卻不想陪她玩遊戲了，之間十分認真地看著她。
　　“計某並無閑心與妳多繞彎子，妳是誰，妳家長輩又是誰，是誰讓妳們來找計某，又是所為何事？”
　　計緣壹雙蒼目雖然看似壹直如古井無波，但此刻被計緣看著，深沈的目光猶如千鈞重水淋身，讓女子本來想要調侃壹下的話全都憋在了肚子裏，不敢開什麽玩笑了。
　　“我叫練平兒，當然就是練家人，我家長輩在修行界名聲不顯，但絕非等閑之輩，就算是妳計緣見到了，也不能……小覷……”
　　女子話音壹頓，想到計緣深不可測的道行，後面的話酌情修改了壹下。
　　計緣臉上並無任何起伏變化，依然淡淡的看著女子，等著她繼續說下去，後者見計緣真的沒什麽反應，不知道信還是沒信嗎，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前段時間聽說妳計先生可能是站在當世仙道絕巔的人物，似乎是很厲害，比已知的任何仙人都厲害，所以我起了興趣，就是想要接近妳看看！”
　　“天地束縛之事，也是妳自己想問的？”
　　“沒錯！”
　　女子神色壹改，拍幹凈身上的雪，靠近計緣壹些道。
　　“我們不涉足修行界之事，計先生妳修為這麽高，就不想知道天地壹直困著我們，該如何脫困麽？若有壹天妳修為升無可升，壽元又漸漸耗盡，真的就打算這麽死了麽？”
　　“妳家有辦法？”
　　計緣臉上帶笑，但卻是壹臉的不信，女子也不惱，拍拍手道。
　　“我若說有，那也太大言不慚了，但總比壹些什麽都不知道的人強壹些，妳計先生道行這麽高，還不是在問我？”
　　計緣笑容收斂，心中思量著這個練平兒對自己和對練家的定義，到底是真的這麽想的，還是在計緣面前編造出來的氛圍？
　　不可否認這女子的演技相當高明，在計緣所見過的人中，或許只有牛霸天能壓她壹頭。
　　但這女子是真的知情壹半也好，直接編造也罷，不論如何，這練家背後絕對是被操控在執棋者手中的，是壹枚被大手挪動的棋子，至於棋子是不是自知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