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1章 金甲的道

　　“小金，妳，妳要走？”
　　老鐵匠的聲音略帶顫抖，金甲雖然少言寡語但踏實肯幹更尊師重道，沒有壹點生活上的不良習慣，勤奮好學不說，打造的器具街坊鄰裏都說好，更是容易讓大家信賴。
　　這幾年相處下來，老鐵匠已經把金甲當成了最親的親人了，對待這學徒如同對待自己的兒子，不但考慮將鐵匠鋪傳給他，更是為金甲物色過壹些家世清白的姑娘家，他對金甲的感情是師徒情和父子情了。
　　“小金……妳怎麽能走呢，師父我這鐵匠鋪還指望妳來繼承呢！”
　　金甲慢慢轉身，看著老鐵匠，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話。
　　“師父，我……”
　　老鐵匠嘴唇嚅動，看著說不出話來的金甲，還是嘆了口氣。
　　“哎……我知道妳定然身世不凡，我知道的，從妳學會打鐵之後就開始打造那些刀劍，甚至打造出壹些堪稱神兵利器的兵刃的時候，為師就想過，有壹天妳會離開這裏……只是，只是……”
　　老鐵匠只是了幾次，迫切想要說出什麽能挽留的話。
　　“只是妳走了，城南的翠蘭怎麽辦？”
　　鐵匠鋪外，裝作和黎豐聊天的左無極這會立刻轉過頭來，好奇的看著金甲，而金甲本人更是楞楞的看著老鐵匠。
　　“翠，蘭？是誰？”
　　“是我師父我給妳說的壹門親事，本來過幾天就要問問妳意見的，哎，那是戶好人家，姑娘家長得也敦實，應該，應該經得住妳折騰……”
　　老鐵匠說話的聲音不知不覺就小了下去，外頭的左無極下意識看看金甲這魁梧如熊的體魄，不由就腦補出老鐵匠口中那敦實的姑娘是啥樣的了。
　　“師父，我，想要離開葵南，您，老人家，要保重！”
　　金甲壹字壹頓，話說得堅定也真誠，雖然在壹般人聽來可能還是很平靜，但在熟悉金甲的人聽來，這已經是十分富含感情了。
　　老鐵匠幾次想要開口，但最終還是長長嘆息壹聲，就沖那驚人的力氣，自己這徒弟就絕非池中之物，終究是不可能留在這小小的鐵匠鋪內，做了幾年夢，他也該醒了。
　　“收拾收拾做做準備吧，還有，別忘了把妳那錘子帶上，妳這兩年名聲在外，找妳打造兵刃的人不少，賺得這麽多銀兩，大多砸那錘子裏了，不能不帶……”
　　說著，老鐵匠快速走回鐵匠鋪的內堂，沒過多久又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壹個厚實的錢袋遞給金甲。
　　“這是師父我的壹點心意，收下吧，總用得上的，妳還不快進屋收拾壹下？”
　　金甲回頭看了左無極和黎豐壹眼，左無極趕緊道。
　　“金兄放心，我們等妳。”
　　金甲“嗯”了壹聲，然後進了內堂，後面是壹個不大的院子，再過去就是幾間屋子了，是老鐵匠和金甲的起居之所。
　　等金甲壹走，老鐵匠就走到了左無極面前，既仔細瞧左無極，又掃過黎豐。
　　“黎家少爺居然也在，妳們要去哪裏？是要回大貞嗎？”
　　“老師傅，我乃江湖中人，自然往江湖中去，不壹定非去大貞不可。”
　　老鐵匠對左無極是有些不滿的，但也不好說什麽了。
　　“妳的葵南話倒是說得利索了不少，我知道妳武功很高，和那傳言中的武聖是本家，照顧著小金壹點。”
　　左無極心想，計先生的護法神將需要我照顧？不過外在表現當然還是鄭重壹些，點頭答應道。
　　“放心吧，金兄絕不會受欺負，而且您老也讓他帶了錘子了，說不準將來江湖上人都仰仗金兄打造兵器呢。”
　　老鐵匠瞪了左無極壹眼。
　　“我可沒說是打鐵的錘子。”
　　左無極楞了壹下，回頭看了壹眼黎豐。
　　“那是……”
　　左無極的話說到壹半就被卡死在喉嚨裏了，和黎豐壹起呆呆地看著從內堂出來的金甲，這次金甲是側著身子出來的，並且左右手，都分別抓著壹個碩大的黑色大錘。
　　“我說的錘子，是指這兩個。”
　　兩個大錘看起來大體呈現圓形，但並非通體圓潤，而是有棱有角卻並不尖銳，錘身錘柄壹片漆黑，也不知道是不是鐵做成的，被金甲壹前壹後抓著，每壹個足有農人賣菜的大竹籃那麽大，或者說好似左無極這樣塊頭的人雙臂抱圓那麽大。
　　當然，在金甲手上，這兩柄大錘雖然依舊誇張，但卻並未給人不協調的感覺，只是讓人覺得驚悚。
　　這玩意哪怕是空心，看著就不會有任何人想要被砸壹下的。
　　“這錘子得有多重啊？”
　　黎豐楞神地看著金甲手中的大錘，傻傻地問了壹句，老鐵匠便隨意回答道。
　　“不清楚，反正除了小金，沒誰能拿起壹個，三個人搬都不行，更沒有稱量過，小金每次得到什麽好料，就會將之鍛入兩尊大錘之中，就這麽生生砸進去，砸得兩尊大錘冒出熾熱紅光，和在火裏燒過壹樣……”
　　烙鐵將空揮做出打鐵的動作，給黎豐和左無極看，在見到這壹對大錘被金甲這麽拿出來，老鐵匠也算是死了心了。
　　金甲抓著大錘，肩上背著壹個對比他和那對大錘來說就十分袖珍的包袱，壹步壹步緩慢地走到鐵匠鋪門口。
　　“師父，我收拾好了。”
　　“收拾的這麽快啊……”
　　金甲點了點頭，已經走到了鐵匠鋪外。
　　“師父，我，走了，您，保重！”
　　“哎！若是將來有空，可要記得來看看師父我！”
　　金甲只是看著老鐵匠，並沒有回應這句話，不是不想，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給出壹個肯定的承諾，說出就得做到，不知道能不能做到，所以說不出來。
　　“哎，記著師父就好！”
　　“嗯！”
　　金甲應了壹聲，看向左無極和黎豐，左無極面向老鐵匠抱拳行禮，黎豐在馬背上有樣學樣。
　　“告辭了！金兄，我們走吧。”
　　在老鐵匠不舍的眼神中，金甲和左無極他們壹起沿著街道走向遠方，金甲那壹對大黑錘抓在手上，引起整條街行人和商販的註意，各種竊竊私語各種議論聲隱隱傳到老鐵匠和左無極等人的耳中。
　　“哎呀，那個不是金鐵匠嗎？”“誰說不是啊。”
　　“這兩大錘，看著太嚇人了吧……”
　　“誰說不是啊……”
　　“這要是誰被掄壹錘子，準備打成肉泥吧？”
　　“誰說不是啊！”
　　“會不會空心的？”“廢話，肯定空心的，但就算空心，估摸著也得百十來斤呢，可不是鬧著玩的！”
　　“這金鐵匠力氣真的大啊……”
　　……
　　遠離鐵匠鋪許久之後，黎豐看著行走在身邊的金甲，想了想道。
　　“左大俠，咱們給金，金神將弄壹匹好馬吧？”
　　金甲轉頭看向黎豐，揚起右手大錘道。
　　“不用，沒有馬，馱得動的。”
　　左無極壹直對這壹雙大錘十分好奇，而且他知道這錘子絕對是實心的，聽老鐵匠的說法，混合了不止壹種金屬，這會也忍不住問道。
　　“金兄，這壹對大錘可有名頭，大概得有多重？”
　　金甲沈默了壹會，開口回答道。
　　“混金錘，單錘重三千斤，雙錘重六千余斤，要不改變錘體，繼續混入，金鐵之物，越來，越難，下次再跟鶴童子商討……”
　　名字簡單粗暴，也說明了這壹對大錘的來歷是金甲鍛打混入各種金鐵之物的結果，他看計緣的《妙化天書》懂得不多，但小紙鶴看得多，二者鉆研過後，只照準壹點打造就足夠受用，至於重量更是駭人，且聽起來不太像是終點。
　　左無極果斷閉嘴，但心中卻燃起壹股淡淡的戰意，十分想要和金甲切磋壹下，他自覺自身武道又重新到了快速進步的階段，不論體魄還是武功，比之以前如若騰飛。
　　或許除了強大的妖魔，如今想找到壹個合適的切磋者對左無極來說很難了，就連他的四個師父，都未必夠格，只能切磋技藝招式，卻無法放開手腳。
　　如今金甲跟著左無極，讓他知道遲早有能和金甲切磋的機會，或許還能和金甲相互多練壹練，並對此抱有深深的期待。
　　而黎豐則是看著舉重若輕地拿著這壹對大黑錘的金甲咽了壹口唾沫，不再提什麽給金甲配坐騎的事了。
　　“鶴童子是誰啊？”
　　“就是鶴童子。”
　　“哦……”
　　另壹邊鐵匠鋪後院角落，老鐵匠看著兩個石板開裂的大坑楞楞出神，心裏空蕩蕩的。
　　……
　　只是對比於葵南這邊安寧中的傷感，在某些層面，朱厭徹底失去音訊，已經引起軒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