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2章 硬的不行來軟的

　　等這老仙師走了，黎平才將黎豐拉到門內低聲問道。
　　“那武師真的是左武聖？”
　　黎豐擡頭看著父親，點著頭低聲道。
　　“確實是的……”
　　“妳怎麽不早說呢？什麽時候認識他的，不會是騙子吧？”
　　“不可能！左大俠才不是騙子呢，我們老早就認識了，他之前也借住在泥塵寺裏，我過去的時候認識的，他還救過我能，那會城裏出現了壹只妖怪，被左大俠隨手找根扁杖就壹杖敲死了！”
　　黎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拍拍黎豐的肩膀。
　　“好好，妳先下去吧，今晚爹爹會讓廚房再做壹桌好菜，妳先和那左大俠說說，稍後為父回來了會親自去邀請他。”
　　“爹爹，您要出去？”
　　聽到黎豐的話，黎平露出壹個笑容揉了揉他的頭。
　　“是啊，爹本來就有事需要出去公辦，只是唐仙長來訪耽擱了，放心，爹去去就回。”
　　黎平匆匆離開官邸，但並未去官署，而是直奔皇宮，不過也不是去見皇帝，而是直奔皇宮內壹處名為天澗塔的地方，乃是壹座佛塔，國師摩雲大師壹般就在這裏修行。
　　從剛剛那唐仙長的反應看，黎豐口中的左無極很可能不是冒充的，所以黎平細思之下，認為最穩妥的是向摩雲大師來確認這件事。
　　黎平才到佛塔附近，仿佛心靈都寧靜了壹些，隱隱有佛音自佛塔內傳出，外頭的有壹名青年和尚站在佛塔外頭，見黎平過來了便主動上前壹步。
　　“黎大人，家師有感有客來訪，特命我在此等候，黎大人請進！”
　　“哦，多謝普惠大師。”
　　“黎大人客氣了，請！”
　　年輕和尚為黎平打開佛塔大門，並且十分得體地伸手請黎平入內。
　　黎平跟著和尚壹起入了佛塔，然後壹層層往上，並未到頂層，而是在第三層就停下了，平日裏摩雲聖僧就住在這裏。
　　“咚咚咚……”“師父，黎大人來了！”
　　青年和尚敲門後通報壹聲，裏頭摩雲和尚的聲音傳了出來。
　　“進來吧！”
　　話音才落，門就自己開了，摩雲和尚正對著門坐在壹個蒲團上，正睜眼看向門口。
　　“國師，黎平冒昧來訪！”
　　即便如今國中有不少仙人降臨住夏雍王朝鼎定乾坤氣數，但多年以前就壹直輔佐夏雍皇室的摩雲聖僧依然是壹國國師，並且當今皇帝從來沒有動過換國師的念頭，朝中大員對國師也都敬重有加，自然更包括黎平。
　　“善哉大明王佛，黎大人來得匆忙，可是遇上什麽急事了？”
　　摩雲和尚也不用什麽法眼神通，就看黎平額頭見汗微微氣喘，就知道是壹路趕來的。
　　“瞞不過國師您。”
　　黎平下意識回頭看了壹眼，然後接近國師幾步。
　　“國師，此前那唐仙長欲收小兒為徒的事情，您應該還記得吧？”
　　摩雲和尚微微皺眉。
　　“黎大人，老衲應該告誡過妳，令郎的事情勿要在朝中多言的。”
　　黎平面露慚愧。
　　“是是是，國師確實告誡過，但黎某那次是在陛下接待眾仙師下凡而來的宴會上酒後失言，哎……”
　　摩雲老僧淡淡地看著黎平，是不是真的酒後失言就不清楚了，但木已成舟，他也看破不說破了。
　　“那唐仙長確實修為不俗，妳黎大人應該很高興才對啊，為何似乎面有憂愁？”
　　黎平其實臉色掩飾得很好，但摩雲老僧壹眼就看出他有心事，果然，被點破之後，黎平也將原本準備繞彎的客套話省了。
　　“國師，實不相瞞，這會黎某確實有些兩難了，小兒來京，本來唐仙長極為中意，是我黎家祖墳冒青煙的好事，可他卻壹直不同意拜唐仙長為師……”
　　摩雲和尚看著黎平，如果對方是讓他來勸黎豐的，那他絕不會挪步，不過黎平接下來的話很快就讓他知道自己想錯了。
　　“黎某本以為是小兒怕生，沒想到他竟然是癡迷學武，本來那武功不過凡塵小術，讓他學仙自然最好，可沒想到……沒想到教小兒武功的，竟然是武聖之尊，天下名俠左無極！”
　　摩雲和尚原本下垂的眼簾忽然睜大。
　　“什麽？左無極？黎大人妳……”
　　摩雲老僧話說壹半就停下了，而是抓著念珠不斷撥動，口中喃喃著佛經。
　　片刻之後就再次擡頭，面露震驚地看向黎平。
　　剛剛的念經靈算之中，摩雲和尚仿佛能看到壹片模糊的遠方有沖天氣血升騰，武道之光將他的經文幻想都攤開，震出了冥定狀態。
　　“這武運，恐怕不是武聖本人，也是相差無幾的武道高人了！”
　　“國師，這武功壹道，究竟是不是凡塵小術？如今都在修文廟武廟，都說定鼎文武氣運，可黎某對此還是有不少疑惑的，文治和武功真能借此升格？”
　　摩雲和尚微微搖頭，黎平這樣的朝中能吏對此都還有些壹知半解，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黎大人，所謂文武氣運，乃是上奏天地定鼎乾坤的大氣運，乃是人族真正崛起的基石，非有無窮智慧和無盡機緣而不能成，但那雲洲大貞竟然能開創此驚天動地之舉，也確實無愧於文武二聖之故土……”
　　摩雲大師話語微微壹頓，然後繼續道。
　　“這文武二聖，想必黎大人已經聽過很多次了，壹個是當今大貞眾相之首的尹兆先，黎大人也算是文人，覺得尹公如何？”
　　黎平思量了壹下才回答道。
　　“尹公書冊文章，如今在我夏雍朝也有人偷偷刊印，黎某也有幸看過壹些，觀文知人，其人定有經天緯地之才，文教天下之能，更難得的是其文正氣凜然又不失張弛有度，實在難得……”
　　“嗯，老衲還可以告訴黎大人，心懷壯誌且為人正直的書生若多看尹公文章，會滋養身中正氣，讀書自培靈性，而在大貞封禪後，在各地建立文廟之後，這種力量就會更進壹步，甚至天下的好文章也都會漸漸助讀書人蘊靈，這已經不再是虛無縹緲了。”
　　“那武聖呢？”
　　摩雲老僧淡淡看著黎平，沒有直接說武聖左無極。
　　“武道和文道稍有不同，以武成道，錘煉自身，勇猛精進，如火如龍，武道就是力之道，是強者奮勇當先揮拳打破桎梏之道，修行界過去常說，武功乃凡間小術，此言或許不假，但武道卻絕非如此，習武不明其意者只是練習武功，而明其意又銳意進取者，則得武魂明武道……”
　　“明武道又會如何？”
　　黎平急忙問了壹句，摩雲老僧只是笑了笑。
　　“老衲說了，武道乃是力之道，如武聖這般高手，妖若阻路滅其妖，魔若害人誅其魔，仙若蔑視能戮仙……武聖左無極，黑荒萬妖宴壹戰名傳天下，只因遊歷天禹洲時遇上妖魔之亂，竟自願被妖魔抓去人畜洞天，到達妖魔大營內部才暴起顯露獠牙，自妖魔洞天之內壹路斬妖誅魔，死在其手下妖魔不計其數，以武代筆，血書聖人之理，所有見證的武者和凡人皆下拜其人，直呼‘武中聖者’，文聖是天下人恭維出來的，武聖是壹拳壹腳殺出來的！”
　　黎平聽得渾身發顫，想到那在妖魔林立的洞天之中以凡人之軀廝殺的左無極，身上就直起雞皮疙瘩，聲音略微發顫的問了壹句。
　　“那，那武聖比之唐仙長如何？”
　　摩雲老僧嘆了口氣，這黎大人到底還是變得如此勢利了，難怪看文聖之書只是覺得對方文采斐然。
　　“哎，黎大人說笑了，論變化神妙文曲雅意，想來唐仙長是勝過左武聖的，不過論修為和實力，怕是十個唐蒲都不是武聖的對手，更關鍵的是，若武聖能留在我朝，只要能自視為半個夏雍之人，那必然為朝爭來驚人武運！”
　　黎平點了點頭，向國師再次鄭重行禮。
　　“多謝國師指點，黎平告退了！”
　　摩雲大師也不挽留，從蒲團上站起來回禮。
　　“黎大人慢走，普惠，送送黎大人。”
　　“是師父！”
　　黎平持禮退出僧房，然後等普惠和尚關上門，才壹起出去，等出了佛塔，向普惠和尚行禮過後，黎平又壹刻不停地匆匆回家。
　　同壹時刻，計緣正在屋內磨墨，桌上擺著《劍意帖》，這幾天他天天都要為小字們刷墨，之前壹戰這些字靈都大損元氣，卻偏偏壹個個都這麽乖巧，讓計緣很是心疼，它們叫嚷的時候都不覺得它們吵了。
　　“咚咚咚……”
　　房門開著，左無極還是叩了下門，並未直接入內，而計緣也沒擡頭，只是開口讓左無極進屋。
　　“左大俠進來吧。”
　　左無極走到屋內，看著《劍意帖》上百多個小字靈光壹陣壹陣，每壹個字都像是有自己的呼吸節奏，仿佛全都在修行。
　　“計先生，聽說那姓唐今天又來了。”
　　“嗯，怎麽，急了？”
　　左無極無奈道。
　　“黎豐雖有些叛逆，但被您教導得很懂禮數，又很怕他爹，搞不好過陣子就從了，您也說了，他現在根本不能學習控靈操法。”
　　“是啊，所以左大俠，黎平來求妳的時候，妳就壹定要答應他，收黎豐為徒。”
　　“可是黎豐想拜的人是您啊。”
　　計緣擡起頭看看左無極又繼續磨墨。
　　“且不說黎豐是否符合計某收徒的條件，計某如今身陷漩渦，也無法將黎豐帶在身邊，而且不能教仙法，習武之處，天下哪裏有妳武聖大人這更好呢？”
　　左無極苦笑著。
　　“計先生您別取笑我了，我這武聖名頭也就罷了，如今所傳的事情也是以訛傳訛越來越誇張，前日裏您和那朱厭鬥法，我只能在地上四處奔逃……”
　　計緣磨墨的手在此刻停下，擡頭的時候，門旁已經倚靠了壹個人，正是短白須發的朱厭。
　　“妳左無極能奔逃得了，已經不錯了，不過還能更進壹步，變得更強，強到令真仙明王，令天妖真魔都膽寒！”
　　左無極緩緩轉身，戒備地看著朱厭，冷笑道。
　　“我們還在討論怎麽教黎豐武功，妳倒是很想要指點我的武道啊？”
　　朱厭略過左無極看向抓著筆的計緣，這壹支筆橫在計緣手上，卻好似橫了壹柄劍，自有壹股令人心悸的劍意在彌漫，他知道想突破左無極，關鍵不是這武聖本人，而是計緣。
　　“計先生，妳我不打不相識，此前我也說了，天地間有大秘密，妳我不必鬥個妳死活我的！”
　　朱厭自覺倉促間硬來恐怕不行，就試試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