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詢問

　　衛生間裏還真的沒什麽地方可以藏下我這個大活人，唯壹勉強可以藏身的，就是在洗手池邊有壹塊突起的墻，本來可能是水管之類的東西，用瓷磚把它整個砌在了裏面，所以形成了壹個小小的轉角。
　　只是這個地方雖可以藏人，可由於視角的緣故，人只要站在抽水馬桶處，便仍可以發現我。但在這緊急的當口我也想不了那麽多了，眼看許舒的母親就要進來，我急忙兩步就邁了過去，將身體緊緊地貼在了那個轉角之處。
　　剛藏好，便聽見門呀的壹聲推了開來，許舒母親快速走進，然後馬上把門關上鎖死。我將身體牢牢貼在墻上，大氣也不敢喘上壹口。
　　奇怪的是，許舒母親並沒有直接去上廁所，我聽到壹陣手機撥號聲，接著她壓低了嗓音道：“餵，我看到妳的短信了，下午妳為什麽不能來？怎麽了……這樣啊？真討厭！妳們師裏事情怎麽這麽多呀……嗯，那……妳什麽時候會有空……真是的，我們都有很長時間沒在壹起了，今天我好不容易才……我知道，我會在B市待上壹段時間的，我等妳電話……嗯，我也想妳……好，拜拜！”
　　她收了手機，我又聽到自來水打開的聲音，許舒的母親洗了下手，便開門離去了。我在墻後呼出了壹口長氣，心想：“好險！原來許舒媽媽是躲到這兒來打電話的，聽她的語氣，下午她和情人的幽會泡湯了。唉！真沒想到這女人壹把年紀，女兒都這般大了還會偷情，膽子可真是夠大的。她的丈夫是堂堂中將司令員，她就不怕被人發現了丟她丈夫的臉？”
　　我轉念兒又想：“不過我也沒資格去指責她，我自己有老婆，還不是壹樣要和她的女兒偷情？唯壹的不同只不過我老婆是知道的，睜壹只眼閉壹只眼而已。如果被別人發現了，壹樣也要受到倫理和道德的譴責！唉！都是無法見人的！許舒的父親年紀少說也有六十多了，又患有心臟病，精力不可能還象年輕時那樣。許舒的母親正當虎狼之年，熬不住寂寞紅杏出墻，也……不是太奇怪。我雖然無意中發現了這事，但……我想我還是把它爛在肚子裏罷。這種事沒法說，說了情況只會更糟糕。只要許舒的母親把握住分寸，不要鬧得太大，不要傷害到兒女的感情，這些個人隱私還是由她去罷！”
　　我嘆了壹口氣，又等了壹會兒，確信外面無人了後，才開門出來，急匆匆下了樓。我剛到壹樓，便看見施姐手裏拎著壹個大塑料袋迎了上來，如釋重負地對我道：“謝天謝地！妳總算出現了！我們這些人壹個個被妳嚇得魂不附體了呢！快，這是妳的衣服，換上後趕緊離開這兒罷！”
　　我只有苦笑，接過了塑料袋道：“施姐……唉，和許舒說壹聲罷，我先走了！”
　　我找了個房間換上了衣褲，穿好鞋子，做賊似的溜出了別墅，上車離開了此地。我壹邊開車壹邊想：“我現在總算知道偷情是壹件多麽難堪的事情了，我以後要娶許舒為妻，那麽我和她的私情必然會被天下人所知。我是不要緊啦，可許舒身份尊貴，萬人敬仰。要是受到了眾人和媒體的指責，真……不知她能不能接受得了。唉！說來說去，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許舒也不會有這種困鏡。還有菁菁，我要與許舒結婚，那必然要先與她離婚。雖說這都是事先商量好的，可外人怎麽會知道？到時候輿論的壓力壹樣也會把她給害苦的。我為了壹已之私，卻要同時傷害了最愛我的兩個女人，想想，真是罪該萬死啊！”
　　我的心情沈重，與許舒久別重逢的喜悅此刻已化為烏有。我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些矛盾很快就要爆發出來了，我……真不願意看到那壹天，我們大家都受苦啊！
　　我沒有回家，直接把車開到了公司裏。此刻午飯的時間都已經過了，我回到了辦公室，從抽屜裏找出壹包餅幹就隨便吃點充饑。坐在椅子上，思緒卻久久不能平靜……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忽然辦公室外傳來了敲門聲，我聽到錢小蕾的聲音道：“唐總，妳在嗎？”
　　我回過神來，道：“在，進來罷！”
　　門被推開，錢小蕾走了進來，道：“唐總，我在下面看到了那輛奧迪車，所以過來看看。早上我打妳電話妳怎麽不接？”
　　我“哦”了壹聲，道：“早上我手機沒帶在身邊，妳找我有事？”
　　“嗯，我剛從範總家裏回來，是範總要我打的，她希望……妳能過去陪她！”
　　“哦，範總她病好點了嗎？”
　　“差不多了罷，我看她精神不錯，過兩天就應該可以來上班了！”
　　“那就好，壹會兒有空，我會去看她的。”
　　這時，錢小蕾看到了我放在桌上的那半包餅幹，皺著眉道：“唐遷，妳中午就吃這個？”
　　我笑了壹下，道：“錯過吃飯時間了，只好隨便吃點充充饑。”
　　錢小蕾道：“餅幹怎麽吃得飽？妳等著，我去給妳拿點吃的來！”說著她轉身便要離開。我忽然想起了壹件事，忙叫道：“小蕾，不用了！妳來坐下，我有件事要問妳！”
　　錢小蕾不解地走了回來，站在我桌前道：“什麽事？”
　　我指了指桌前的椅子，道：“妳先坐下罷，我很認真地問妳，希望妳對我不要隱瞞。”
　　錢小蕾有些莫名其妙，只好坐了下來看著我。我坐直了身子，很嚴肅地道：“小蕾，妳還記得四年前我與解琴見了壹面，後來喝得大醉被妳送回家去的嗎？妳能告訴我，妳是從哪兒送我回家的？”
　　我看到錢小蕾先楞了壹下，然後眼中似有惱意，道：“我不是說了很清楚了嗎？妳怎麽還問這個事情啊？”
　　我道：“妳別不耐煩，還記得我回去後發現嘴巴上有個咬痕嗎？這些年來我壹直沒弄明白這是誰咬的。這幾天我忽然想到，來來今年虛歲四歲，是二零零三年生的。按照時間推算，我忽然想到如果來來是解琴的親生兒子，那麽如果那天我喝醉了對解琴做了什麽糊塗事，很有可能……這個……妳明白嗎？”
　　錢小蕾突然“嗤”地壹笑，道：“妳的意思來來其實是妳的孩子，只不過解琴壹直在瞞著妳？”
　　我認真地道：“我猜測而已，所以我需要弄明白那晚究竟發生了些什麽事，那時妳也在場，妳應該最清楚了，我希望妳能真實地告訴我實情！”
　　錢小蕾笑道：“妳和解琴單獨在壹起時，我已經和孫麗回家了。誰知道妳和解琴做了什麽糊塗事？這事解琴和妳自己最清楚了，幹嘛要問我？”
　　我正經地道：“我和解琴單獨在壹起時，我是很清醒的。我們去跳了舞，又去了幾家酒吧喝酒。我開始喝得很少，解琴喝醉了時，我還打電話叫妳來送她回家的。問題是後來我壹個人又喝了不少酒，以後的事全不記得了。那個咬痕除了解琴，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會對我做這事，這太讓人奇怪了！小蕾，妳確定後來解琴沒回來過嗎？妳確定妳後來送我回家時，我嘴上就已經有了這個咬痕了嗎？”
　　錢小蕾的目光瞧向了別處，半天沒有做答。我則期盼地看著她，希望她回答出實情來。
　　過了好長壹段時間，錢小蕾把目光轉向了我，堅定地道：“首先，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妳，來來不是解琴親生的。我和解琴從來沒有失去過聯系，她有沒有懷孕生過小孩我會不知道？其次，妳嘴巴上的咬痕我真的不知道怎麽來的，我找到妳的時候妳正縮在酒吧門口哭，那時妳嘴巴上就已經有那玩意兒了。最後，妳還要不相信，可以和來來去做親子鑒定，用科學的手段壹試便知，還用得著這麽麻煩問東問西？”
　　我呼出了壹口氣，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摸著嘴唇道：“是嗎？唉！那算了，謝謝妳小蕾！”
　　錢小蕾站了起來，道：“妳還有什麽事？沒事我走了。”
　　我點了點頭，示意她可以離開。錢小蕾向外走了兩步，忽然停了下來，轉頭道：“唐遷，就算來來是妳和解琴生的那又會怎麽樣？妳能和華菁菁離婚，和她們母子在壹起嗎？”
　　我壹呆，頓時說不出話來。錢小蕾輕嘆壹聲，搖了搖頭，不等我回答便離開了我的辦公室。
　　我的腦中亂成了壹團，是啊！就算我證明了來來是我的親生孩子，我又能怎麽樣呢？拋棄華菁菁娶解琴為妻？那還有許舒怎麽辦？
　　我抱著腦袋苦思了半天，最後我想：不管來來是不是我親生的，他總是我的孩子，我待他壹片真心毫無分別。過幾天讓許舒和菁菁說了，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撫養這個孩子。只要我待他視如己出，那麽來來的出身來歷，弄不弄清楚還不是壹樣？
　　我正亂想間，錢小蕾又走了回來，手裏拿著壹個塑料飯盒，對我道：“這是我晚上準備給範總送去的飯菜，先給妳吃罷，晚上妳自己想辦法給她另送壹份去。”
　　我忙站了起來，道：“是嗎？那謝謝了。”說著我接過飯盒，打開來壹看，發現還是挺豐盛的。說實話我現在真餓了，便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錢小蕾站在我身邊看我吃得津津有味，忽然臉現溫柔，輕輕地道：“吃慢點，別噎著了！”我奇怪地擡頭看了她壹眼，心想這個從小對我就有成見的女人，怎麽還會有關心我的壹面？
　　這時，我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我把筷子交到左手，掏出手機壹看，這個電話正是許舒打來的。
　　由於錢小蕾在身邊我不方便接，只好用抱歉地眼神看著她。錢小蕾立刻會意了，道：“那……那妳忙罷，我先走了。”
　　等錢小蕾壹出辦公室，我馬上按下通話鍵，道：“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