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所以

　　小魔女因為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她從枕頭後探出半個腦袋，可憐兮兮地對我說：“唐遷哥哥，這……這是小欣心裏的壹點小秘密，可不可以……不告訴妳？”
　　我雖然很奇怪，但想到壹個女孩子，總有這樣那樣的隱私不方便告訴別人的。況且這也不是很要緊的事，我沒必要強人所難。所以我點了點頭，道：“好，這些不相幹的事我們不說了，來聊聊正經事罷。”
　　小魔女放下了枕頭，眨著大眼睛，不解地道：“什麽……正經事？”
　　我頓了壹下，用柔和的語氣道：“今天……妳去看望過妳爸了？”
　　“是啊？”
　　“妳爸他……現在怎麽樣？”
　　“好多了，不過醫生說千萬不能再讓他受刺激了，不然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所以我爸讓我回學校去，我都不敢頂嘴，只好乖乖回去。”
　　“是啊，人上了年紀，身體總會有這樣那樣的毛病。我們為人子女的，身受父母的養育之恩，這個時候，當然應該盡力的聽他們的話，照顧他們。為了他們的健康，我們不惜要付出壹切，千萬……不能再讓他們有什麽事了。”
　　小魔女又眨了下眼睛，好笑地道：“唐遷哥哥，妳想說什麽呢？別兜圈子了好不好？”
　　我知道小魔女看似天真，其實是個極聰明的鬼靈精，和她兜圈子，確實沒什麽必要。便認真地道：“小欣，我和妳姐的事，妳爸是竭力反對的。我們為了不讓妳爸生氣，這半年來都不敢公開的在壹起。妳姐這麽尊貴的身份，都只能與我偷偷摸摸的來往。妳也知道，妳姐和妳菁菁姐之間有約定，壹年後我要娶妳姐為妻。可是妳爸這道難關，壹直讓我們很忌憚。我和妳姐不怕吃苦，也不怕受累。為了能在壹起，我們都做好了最艱苦的準備。可是……妳爸的身體不好，受不得刺激，讓我們束手無策。我和妳姐再相愛，再無所畏懼，但也不得不為了妳爸而三思而行。現在妳爸躺在醫院裏，生命隨時都有危險。這更加使我們擔心萬分，也許在很長的時間內，我和妳姐都不敢輕舉妄動了。小欣，在這種時候，老人的健康是第壹位的，我們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欲，而做出傷害他們的事來啊！”
　　許欣歪著了頭，似笑非笑地道：“妳和我說這些，是想告訴我在我爸有生之年，妳和我姐都不會在壹起嘍？”
　　我搖頭道：“不是，我和妳姐在壹起的決心不變。但是我們不會魯莽，半年後我與妳菁菁姐離婚了，再想辦法求得妳爸的諒解和同意。但是我們現在是絕不敢告訴妳爸我和妳姐有情人關系的，不是怕妳爸反對，而是怕刺激了妳爸，讓他病上加病，妳明白嗎？”
　　許欣眼珠子轉了兩圈，冷笑道：“明白了，妳不就是在警告我，不管在任何情況下，都要幫妳們保守秘密，不能告訴我家裏人是嗎？”
　　我嘆了壹口氣，伸手去撫摸她的小臉，輕聲道：“小欣，妳這麽愛我，我又不是傻子，怎麽能不知道呢。可是不管怎麽樣，那也只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們可以商量，可以談判。妳不高興了，也可以打我罵我。但是請不要把老壹輩人也牽扯進來，好嗎？”
　　許欣有些氣苦，哼道：“是我姐和妳說什麽了罷？哼！就知道妳們會來這招！千方百計的，只不過就想把我壹腳踢開而已！”
　　我再嘆氣，道：“小欣，我和妳姐不是那種人。妳可以仔細想想，從小到大，妳姐是多疼妳啊？妳不是也跟我說過，她可能是世上最好的姐姐了。有好吃的，她壹定讓妳先吃，有好玩的，她壹定讓妳先玩。有什麽好的東西，她壹定會讓妳先得到。這麽好的姐姐，怎麽會害妳呢？妳忘了？甚至她還答應過妳，要和妳分享壹個男人。這麽偉大而深情的姐姐，妳想讓她怎樣呢？”
　　許欣聽了似有所動，眼角漸有淚光閃爍，道：“可……可我嫉妒她！唐遷哥哥，妳以為我願意去傷害我的家人嗎？我的父親，我的姐姐，都是我最親的親人。但是唐遷哥哥，我愛妳啊！我受不了妳只愛我姐壹個人，哪怕妳抱著我的時候，心裏想的也只是我姐。我嫉妒！我不甘心！如果妳有愛我姐壹半那樣愛我，哪怕要我付出壹切我都會心甘情願的。我以前也想過和我姐壹起愛妳，可妳從來沒把我當回事，我能不急嗎，能不嫉妒嗎？唐遷哥哥，小欣心裏好苦的，妳知道嗎？”
　　她說著說著，淚水順著臉頰無聲的滑落，壹滴滴掉在胸襟上。我剎那間心酸無比，肝腸寸斷。伸手就把她摟進懷裏，輕叫著：“對不起，小欣對不起！”
　　許欣終於“哇”地哭出聲來，撲在我懷裏大聲的哭泣。我無法去勸慰她，只好默默地撫著她披散的長發，輕聲長籲短嘆。
　　小魔女哭了很長的時間，才漸漸收住了哭聲，擡起頭來，壹邊抹著眼淚壹邊幽幽地道：“唐遷哥哥，妳放心罷，我本來就沒打算過要告訴我爸。我再嫉妒，也不能拿我親人的生命開玩笑是不？我故意刺激我姐，只是發泄我心裏的怨恨罷了。唐遷哥哥妳要不高興，那我以後不這樣了，誰讓我……命苦呢？”
　　我很欣慰，又很難過，許欣如此對我，真是讓人無法不為之感動。我伸出雙手幫她擦去了臉上的淚水，柔聲道：“小欣，妳真是個好孩子，唐遷哥哥答應妳，以後壹定對妳很好很好，行不行？”
　　許欣哼了壹聲，道：“不要！我才不要妳那種對親妹妹的好，不稀罕！”
　　我忖了壹下，道：“那我對妳比對親妹妹還要好，行嗎？”
　　許欣眼睛壹眨，壹骨碌從我懷裏坐起，盯著我道：“比親妹妹還要好？那是壹種什麽好法？”
　　我笑道：“比如……如果是我親妹妹做錯了事，我會生氣，我會責罵她。她要是調皮，我就會打她。可是妳，我就只會寵妳，壹點兒也舍不得讓妳不開心。把所有好的東西都留給妳，寧肯自己受累，也絕不會讓妳吃苦。把妳放在嘴裏怕化了，把妳放在手心怕掉了，這樣的好法，妳喜不喜歡？”
　　豈知小魔女小嘴壹扁，搖頭道：“不要！這不是變成了妳女兒了？我才不要這種父愛呢！”
　　我只好苦笑，仔細壹想，這種好法的確象是對自己孩子的好，難怪她不喜歡。我也明白小魔女要的是哪壹種好，可是……唉！
　　但算了罷，既然小魔女已經答應了不再搞怪，我也就放心了。其他問題，以後再慢慢解決好了。
　　我嘆了口氣，輕拍著她的肩膀，道：“今天就聊到這兒罷，早點睡，明天我送妳去機場。”
　　小魔女略有些失望，道：“唐遷哥哥，那妳呢？”
　　我道：“我去書房睡，哪兒有張躺椅，我白天累了，壹般都在那兒休息的。”
　　“那……妳不抱著我睡了嗎？”
　　我笑著站了起來，給她鋪開被子蓋好，輕輕地道：“妳不是我妹妹，也不是我女兒，我幹嘛要抱著妳睡啊？好了，閉上眼腈，晚安！”
　　說著，我俯身在她額上吻了壹下，輕輕離開了臥房。關門時，我聽到了小魔女鼻子裏發出重重地“哼”壹聲。
　　我走到書房，掏出手機給許舒打了過去。半天後電話通了：“餵，唐遷，談得怎麽樣？”
　　“嗯，妳妹妹不會再搞怪了。”
　　“是嗎？呵呵，太好了！妳是用了什麽迷魂湯了？我猜……她現在壹定是心花怒放，心滿意足了罷？”
　　我嘆了壹口氣，把剛才與小魔女的對話詳細地告訴了許舒。許舒聽完了竟長時間的默不作聲，我等了壹會兒，忍不住道：“許舒，妳怎麽啦？”
　　壹會兒，手機裏傳來了許舒壹聲輕嘆，道：“真是冤孽呀！我們倆姐妹，怎麽就會壞在妳的手裏，搞得如此尷尬呢？”
　　我只好道：“許舒，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能讓我和我妹妹都快樂嗎？”
　　“……”
　　“唉！唐遷妳不要騙我，也不要騙妳自己，妳老實說，妳心裏有我妹妹嗎？”
　　“……”
　　“妳怎麽不說話啊？”
　　“許舒，我自己……也弄不清楚。”
　　“哼！妳自己也不清楚？那好罷，我來告訴妳大情聖。妳以前呢，的確是把她當小妹妹看的。可是現在，小妹妹長大了，迷人了，沒法把她當作小孩子了。她又是那麽癡情，又是那麽可愛，於是妳那顆博愛的心開始悸動了。可是呢，因為道德和責任，妳把這種悸動深埋在心裏，連想也不敢去想。但有時候呢，又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要去疼她愛她。所以啊，妳現在心裏很矛盾，很痛苦，對不對？”
　　許舒的話象壹支利箭壹樣刺穿了我的心臟，我面孔扭曲，心如亂麻。我想辯解幾句，可壹張口，竟是說不出壹個字來。許舒說的壹點都沒錯，我沒話說。
　　“唉，花心的男人害死人哪！唐遷，妳不承認嗎？”
　　我抱著頭痛苦地蹲了下來，沙啞著喉嚨道：“是，我承認！可是許舒，在我心裏，妳是最重要的。我可以失去任何人，唯獨無法失去妳！我愛妳的心，從來沒有變過！”
　　“我知道，妳別自責，唐遷哥哥，我沒有怪妳。”
　　“許舒，我知道我對不起妳，但我以後不會了。妳放心，我會處理好與妳妹妹的關系，不會讓妳失望的。”
　　“哎，別別，我和妳說這些，不是那個意思的。”
　　“那……”
　　“唉！明說了罷，我妹妹是不可能沒有妳的。她老是報復我，現在我也明白了她那是得不到妳的愛，嫉妒所為。我和她親姐妹的，真不願意看到現在這個樣子。本來這事情挺棘手，可是現在妳終於承認心裏有她了，所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