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二章 消失不在

　　這天晚上我和陳丹聊了好久，之後她開了壹個房間，獨自去睡了。第二天壹早，我和她各自起來，結算掉房費後，在賓館門口話別。
　　陳丹在臨別時好似有什麽話對我說，卻遲疑著久久不肯開口。我幫她攔下壹輛出租車，打開門讓她進去。陳丹壹只腳剛挪進車內，人卻不肯彎腰坐進，脹紅著臉，吞吞吐吐地道：“唐遷，其實……我……也並不是那麽急……趕……趕回去啦，要是……要是……”
　　我立刻就笑了，這陳丹，想去花蝶谷就直說嘛，何必繞彎子呢？見她要是了半天說不下去了，我接口道：“要是不急，那就陪我去雁蕩山罷。正好我帶妳去見見那花的海洋，蝴蝶地聖境。妳見了，壹輩子肯定無法忘懷。”
　　陳丹立馬開心得笑起來，不再掩飾自己的期盼，忙道：“好啊！我聽許欣同學描述過，早就非常向往了。今天這麽難得的機會，要是錯過，真是太可惜了。我馬上打電話向學校多請壹天假，我們壹起去罷！”
　　我笑著打量了壹下她，道：“不過妳穿著裙子和高跟鞋，似乎不方便登山呢。而且去花蝶谷路上會很辛苦，妳壹個女性，吃不吃得消？”
　　陳丹急道：“許欣都吃得消，我為什麽不可以？衣服和鞋子，我馬上去買還不行嗎？”
　　壹個小時後，陳丹換了壹聲登山的行頭。英姿颯爽地站在了我面前。我第壹次看到她穿得不是白衣，卻另有壹種清朗之美。由於興奮，她的臉壹直紅撲撲地，三十二歲的年紀了，居然露出了孩子般的期待神情。
　　我知道，那全是因為能與我在壹起之故！
　　去雁蕩山的路上，我把登山的壹些註意事項和可能面臨的困難與她詳細說了壹遍。不多時我們已來到山腳下。
　　我再壹次檢查了我們的裝備和攜帶的飲水幹糧，然後對她道：“陳丹，緊跟著我，如果累了，就說壹聲。我們不是很急，盡可以當作遊山玩水，但是呢，也要做好安全的防備。好了，隨我來罷！”
　　陳丹應了壹聲，就隨我進入了茫茫深山之中。可惜不多久，我就明白了她的體質和許欣比真是壹個天壹個地。幾乎每走半小時，總要累得坐下來休息十分鐘。要不是她生性中便有壹股子不服輸的韌勁，我看走不到花蝶谷，我們就得回去了。
　　不過照這個速度，我估摸著天黑時，我們都回不來了罷？幸好我帶著簡易帳蓬，實在不行，也只有在山中住壹夜了。
　　也是好事多磨，通往花蝶谷的那個山洞我也是找了半天才找到。等我和陳丹氣喘籲籲地在那古墓邊坐下休息時，我壹看表，好家夥，此時已是下午四點了。
　　陳丹邊喘氣邊喝著水，道：“唐遷，到……到了沒有？太陽都快下山了。媽……媽呀！爬山好累！”
　　我笑著拍了拍身邊的墳，道：“快了，從這個墳墓裏爬進去，有壹條山洞直達花蝶谷。不過等我們出來，天都黑了，看樣子，妳又得多請壹天假，恐怕我們得在谷中住壹個晚上了呢。”
　　“是……是嗎？這裏就是許欣同學說的山洞進口啊？”陳丹看著那個墳慕，臉上不自禁地露出害怕的神色。我忙解釋道：“放心罷，這是壹座空墳，裏面沒死人的。”
　　陳丹推了壹下眼鏡，道：“我知道的，聽許欣說過了，可是……”
　　我笑著從登山包裏取出手電筒，道：“別可是了，我們得抓緊時間，不然妳只有明天才能欣賞谷中美麗的景色了。我先進去，再扶妳下來。”
　　說著，我推開墳邊那塊大石，電筒壹照，便爬了進去。站穩腳跟後，又招呼陳丹進來。陳丹戰戰兢兢地先雙腳探進，然後趴著身子，壹點壹點地向下降來。我伸出雙手去扶他的腰，壹觸及間，竟是壹片溫滑。原來她的上衣由於被墳口壓著，此刻已掀露了腰間的肌膚出來。更好笑地是我壹碰到她的腰，陳丹竟然“啊呀”壹聲，身子壹軟，就直直地從墳口掉了下來。我只好趕緊半空抱住了她，那只扶她腰部的手卻因為她的下滑而直插進她的上衣裏面，甚至直直推開了她的胸罩，入手壹團豐盈和柔軟。
　　接著她的重量使我壹屁股坐倒在地，我下意識地摟緊了她，抓緊了那團豐盈之地，順勢壹個後倒，消去了她落下時的力道。
　　那時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忙問她：“陳丹妳怎麽樣？沒受傷罷？”
　　“沒……沒有，妳剛才，幹嘛撓我癢啊？”
　　這時我的屁股倒是痛得厲害，強忍著痛我放開了她，爬起來伸手在地上找著了手電筒，在她身上壹照，道：“妳真的沒事嗎？剛才我只是想……”
　　忽然間，我看見她神色扭捏，正伸手在自己衣內拉扯下什麽。我頓時反應過來剛才她那團豐盈，是什麽東西了。
　　剎那間我又是尷尬又是慌張，想開口說抱歉，又不知該說什麽好。陳丹也是羞不可抑，低了頭不敢看我。我楞了壹會兒，心想這事越解釋只有越尷尬，反正她肯定知道我是無意的，就……就當我沒察覺罷！
　　我咳嗽壹聲，拍了壹下她的肩膀，道：“沒事就好，跟著我，前面有壹段路，是需要爬的。”
　　陳丹“哦”了壹聲，緊隨著我，開始鉆入那低矮的小洞。我用電筒照路，壹邊當先爬，壹邊心想：“陳丹那裏的豐滿，與許舒真是有得壹比。瞧不出她文文弱弱地，身材竟那麽惹火。哎呀！我在胡思亂想什麽呀？別人身材惹不惹火，關妳什麽事啊？”
　　我壹陣羞愧，不由得爬得快了起來。陳丹在後面叫：“唐遷，妳別爬得這麽快呀！我跟不上妳了。”
　　我忙減低了速度，但不多久，我們就可以直起身子來了。洞中陰森森地，陳丹有些害怕。不自覺地靠近了我，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我笑道：“妳怕嗎？”
　　陳丹搖了搖頭，卻靠得我更緊了。我拉住了她的手，道：“這個洞壹路下坡，我拉著妳，小心別摔倒了。”
　　“嗯”
　　我們走了很久，我開始有點奇怪起來。照道理應該快到溫泉了，這裏應該暖和了才對呀？怎麽還是這麽陰森森地？不多時眼前有亮光出現，我們已來到了滴水溶洞處。但我卻沒有聽到壹絲滴水的聲音。我用手電壹照，不由大吃壹驚。原來滴落溫泉的地方，不知什麽緣故斷水了。
　　手電再壹照，下面的水槽，也是幹幹的。那條流向洞外的水流，早已幹涸了。我叫了壹聲：“不會罷？”連忙拉著陳丹出了小洞，極目看去，不由得叫了壹聲苦。
　　陳丹莫名其妙，問我：“唐遷，怎麽啦？”
　　我苦著臉指著山下谷底，道：“那股溫泉，不見了！”
　　此時太陽已在對面山峰落下，谷底雖然陰暗，卻仍可以見物。本來花團錦簇的美麗世界，卻完全變了。整片整片生機勃勃的花海，此刻象是被巨人踐踏過壹樣，東倒西歪，枯萎壹片。花朵全部雕落，青草全部發黃。整個壹處衰敗景象。最嚴重的，是中間那條細長的小池不見了，只留下壹道半人深的長坑。
　　我不由得跺足道：“怎麽會這樣的？幾千幾萬年都存在的泉水，兩、三個月之間忽然不見了，這不是見鬼了麽？”
　　陳丹看著山下那殘敗的“花”海，也是不能相信這裏就是許欣同學描述的人間仙境，好笑地道：“唐遷，我們……是不是找錯地方了？”
　　我道：“怎麽可能？明明就是這裏的。我們下去看看，不會真的壹點泉水都不存在了罷？”
　　我拉著陳丹下到了谷底，來到了原來的溫泉水池邊。只見池底全是泥土，哪有壹點水份？我看著枯萎的花海，嘆道：“陳丹，看來我們是白來壹趟了。妳看這些花，如此雕零殘敗，這溫泉只怕消失已久，再也看不到往日那美麗的景色了。”
　　我異常難過地看著這個我與小魔女共同生活，並差壹點要在此長居的地方。回憶起那時我和她在這裏的點點滴滴，惋惜之情，全露臉上。
　　陳丹抓住了我壹只手，勸慰道：“妳別難過了，是我沒有這個福氣。這裏本來只屬於妳和許欣的，它的美麗，只對妳們綻放。我來了，它就消失了。”
　　我嘆著氣，坐倒在地上，道：“這跟妳有什麽關系？壹道存在了千百年的溫泉，說沒了就沒了，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也許……最近山裏發生了什麽異變，或許地震過，或許地底產生了異常活動，阻斷了那道溫泉的通道，它又流向別處去了。我們再找找，也許會在另壹個地方冒出來呢？”
　　我苦笑了壹聲，指著天道：“天都黑了，上哪兒找去？再看這些花，附近絕沒有水源了，它們才會枯萎了罷？這些花千百年來是吸收此泉才生長得那麽美麗的，就算是下雨，也救不活它們了。”
　　我心情異常低落，陳丹蹲在我身邊，撫著我的肩膀，也是默默不語。
　　天，完全黑了，星光從空中灑落了下來，柔和地照在了我們身上。最初地難過過去，我漸漸看開了。此種天災，人是沒有辦法的。既然消失了，那就消失了罷。只是對華老頭倒是不好交待了，他要是不信，那只好把他拉來親眼讓他看看了！
　　我解下登山包，打開電筒，道：“算了，不見就不見了罷。肚子餓了，我們吃東西罷。幸好此次食物準備得很多，應該足夠我們倆人堅持到明天天黑之前。我們吃飽了就在谷裏過壹夜，天亮後就返程。”
　　匆匆吃了壹點幹糧後，我便在谷底搭起帳蓬來。這種帳蓬是疊起來後成壹小塊，繩子壹拉，釘子壹釘，就成了足夠壹個人擋風擋雨的小房間。只是睡袋卻只有壹個，我是男人，當然發揚了風格，讓給了陳丹。
　　於是我坐在帳蓬口外邊，陳丹鉆進了睡袋裏。但由於離我們日常作息時間還早，我們有壹搭沒壹搭地聊著天。
　　“唐遷！”
　　“嗯？”
　　“許欣同學說要不是妳發現了那個山洞，也許妳和她壹輩子就會在這裏看看花，打打鳥，過那種神仙壹樣的隱居生活。現在看來，幸好妳們出來了，要不然此刻，多半就象那些花壹樣，餓死渴死了罷？”
　　我壹笑，道：“也許罷，不過能和小欣過上那麽壹段神仙日子，餓死渴死，也值了！”
　　“是嗎？妳的愛人們，每個人都有與妳有壹段生死同命的經歷。所以妳愛她們才會愛得那麽深罷？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她們。我和妳認識最久，卻是經歷最少的壹個。人和人之間的緣份，真的是天註定的呀！”
　　我遙望著星空，久久不語。我的愛人們那張美麗的臉龐，似乎壹個壹個在星群中浮現。許舒、菁菁、小欣。她們的生命，早已與我血脈相連，再也不可能分開了。回想起與她們壹起的經歷，笑容，慢慢在我臉上蕩開。
　　夜風，微微從山谷的那邊吹了過來。拂在身上，似乎有些涼意。半輪月亮，已從我身後的山峰上冒出。遠處的峰與峰之間，隱隱約約，只有壹道黑線相連。在我眼裏看來，卻成了壹副朦朧的潑墨畫，意境，竟是那麽地深遠。
　　我輕嘆道：“沒有了溫泉和花海，其實這裏仍是人間仙境。大自然的美麗，無處不在啊！”
　　陳丹從睡袋裏爬了出來，撩開帳蓬坐在了我身邊。沒有說話，只是隨著我的目光看著遠方。很久很久之後，她也輕嘆壹聲，輕輕將腦袋抵在了我的肩膀上，道：“真美啊！唐遷，這壹趟，我沒有白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