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零二章 永遠米萊雅

　　青銅泰坦采掘場，來自燈塔核心的特遣隊已經就位，準備徹查遠古魔女事件。
　　“混亂之世，是千年前壹個特殊的歷史階段，也是造就如今世界形態的關鍵節點。”壹個外形精美的機器人正在向隊員們簡單匯報相關信息。
　　它通體由淺灰色合金鑄造，青色光帶分布周身，橢圓形頭部正面是透明護罩，保護中央的感光器、通訊設備和交感芯片，個頭極高，達到2.5米左右，居高臨下，四肢細長，細看令人心生恐懼。
　　在它周圍，盡是身穿先進單兵甲的新泰西洲軍人，這些甲胄塗裝潔白，將士兵從頭到腳封閉起來，猶如壹尊尊沈默使者，通稱“蒼白軍團”，是新泰西洲的常規武裝，如今在場人數達到7名。
　　考慮到自己與新泰西洲之外人類的差異，他們不願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容貌，更不想讓其他人聽到自己的聲音，溝通都用單兵甲的內置通訊器完成。
　　壹名穿黑色風衣的魔女站在離士兵們稍遠的地方。
　　魔女身姿修長勻稱，風情萬種，比例完美，豐腴成熟，上身被膠質緊身衣緊緊裹住，極鼓脹，輪廓渾圓，好像隨時要將它撐破壹樣，緊身衣的扣子承受著極大壓力。她雙唇鮮紅，兩眼蔚藍，睫毛極長，眼影漆黑，皮膚蒼白無血色，形成鮮明映襯，令人聯想起鬼魅。
　　“說下去。”她向那機器人命令。
　　“在混亂之世中，”機器人繼續匯報，“壹共有8名罪大惡極的魔女，犯下了壹系列駭人聽聞的罪行，帶來無比深重的災難。根據我們所收集到的線索，可以相信，如今在青銅泰坦挖掘場出土的，是代號為002的‘阿奎利亞村姑’。”
　　蒼白軍團的人在盔甲內部笑了壹陣，低聲交換看法，同時將註意力轉向墓穴深處，裏頭漆黑壹片。
　　“這位‘阿奎利亞村姑’年紀很小，前後活動時間大約有7年，最初被記錄是成為教區助祭。”機器人繼續解讀，“可以相信，她曾經參與過對神明的謀殺，導致D－9號事變，之後便遭到魔女評議會追捕，消失在歷史記錄之中。她可能和其他7名同期活躍的罪惡魔女達成聯系，並成功逃脫追殺，如今，則在會津城地下墓穴中被發現。她通過什麽方法抵達這裏、又如何度過千年歷史，仍然是個謎團。”
　　“呵……”黑風衣的魔女勾起嘴角。
　　“現在，我們的任務十分明顯，那就是不惜壹切代價尋找並回收這位遠古魔女，她與之前的錯誤危機應有壹定關聯。”機器人向蒼白軍團與魔女敬禮，“匯報完畢。”
　　“我聽說，事發當天，妳和這裏達成過交流。”魔女轉頭看壹個緊張不安的西服公司人，對方身邊有壹隊京都無限的安保人員，但他們大氣也不敢出，不願和燈塔核心的人起沖突。
　　“是。”這公司人代號“杉木貓”，也就是最開始發現采掘場遭到入侵的京都無限負責人。因為他和事件關聯緊密，所以壹下就被征調過來。
　　看到眼前這壹隊蒼白軍團、高級機器人和魔女，杉木貓頭疼得很，惹是惹不起的。
　　尤其是這號魔女，她名叫米萊雅，是燈塔核心特聘的外勤魔女。
　　燈塔核心自己不培養魔女，而從外界高薪雇傭魔女為他們服務，通常從世界範圍內優中選優，無論能力還是素質都極其恐怖。
　　其中，強大的名為“和平女神”，較弱壹籌的被授予“和平使者”的名號。
　　米萊雅即和平使者中的壹員，杉木貓對她的能力壹無所知，但耳聞她的特殊之處。
　　——根據京都無限所掌握的情報，米萊雅的能力既不強化身體素質、也不包括遠程殺傷手段、更不是現實操縱者，但她卻未嘗壹敗，每次都在極短時間內結束戰鬥。
　　亦即說是，未知的恐怖。
　　“黑火革新的人造訪過。”米萊雅原地不動，讀取其他人給她發送的情報，無數信息在她心中流動，被她分析得壹清二楚。
　　看米萊雅的樣子，杉木貓知道她被安裝了數字心智，她的心靈和計算機壹樣縝密，並且能將神經信號轉化為光電信號。
　　魔女心靈比人類復雜，通常無法和數字心智技術相兼容，但她畢竟隸屬於燈塔核心，他們對科技手段的支配能力淩駕於其他公司之上。
　　“我們的設施都被黑入了。”杉木貓說，“黑火革新的人雇傭了壹個叫徐煬的網安人員，他也和妳壹樣，有數字心智。”
　　米萊雅瞇起眼睛。她喜歡旗鼓相當的對手。
　　“說下去。”她命令。
　　“沒有後續……”杉木貓搖頭，“他是高閣九州的流亡者，潘瑞伊親手把他殺了，丟到鼠潮裏，被虐殺，被燒毀。”
　　“噢。”米萊雅記得潘瑞伊，她是那麽明艷、兇殘又無腦，除了能打之外壹無是處，“那遠古魔女呢？”
　　“線索丟了，我啟動電磁脈沖，以免事情繼續惡化。”杉木貓解釋，“現在看來，應該是落到黑火革新手裏了，但我們和他們劍拔弩張，隨時可能開戰，也不知他們是否已經把遠古魔女轉走。”
　　“沒線索嗎？”米萊雅踩碎腳下壹塊石子。
　　“沒，非常抱歉。”杉木貓向他們彎腰90度鞠躬，心裏暗感惱火。這幫該死的燈塔核心，真把京都無限當自家後院了。要是他們到了本間紀子女士面前，估計壹個個又慫的像狗壹樣。
　　見杉木貓這樣，蒼白軍團的人又開始在內置通訊頻道裏竊笑起來，他們知道新泰西洲之外的人類處於原始狀態，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做不到，十分無能。然而從外觀上看，他們卻沒有絲毫動作，猶如精致雕塑，荷槍實彈。
　　當杉木貓再擡起頭的時候，他看到米萊雅已經站到自己面前。
　　“呃——”他神情錯愕。
　　見狀，他身邊京都無限的安保人員們紛紛擡起武器，準備自衛，但下壹秒他們又統統放下槍。
　　短暫沈默過後，他們整齊劃壹地說出同壹句話。
　　“永遠米萊雅。”腔調相同，不帶任何私人感情，言語之中飽含誠摯與嚴謹。
　　米萊雅就像檢閱自己的部隊壹樣，在他們面前緩緩踱步。
　　她用手指頭勾起杉木貓的下巴，對方神情呆滯。
　　無數信息湧入米萊雅的數字心智當中，她漸漸在心中勾勒起壹張大網——青銅泰坦挖掘場發生電磁爆破，鼠潮出現，片木區的利家組被血洗，1號連接處賽博妖鬼首次現身，神空大廈爆破，物造光學的廢舊工廠被洗劫壹空。
　　“永遠米萊雅。”杉木貓機械地重復。
　　“有頭緒了嗎？”壹名白甲軍士詢問，“從哪裏開始找遠古魔女？”
　　“鈴木真司。”米萊雅找到了壹個名字，“黑幫首領，大概率接觸過他們。”
　　“走。”白甲士兵包括那臺機器人壹起行動。
　　杉木貓和他身邊的安保人員們回過神來，記憶中仿佛發生些許斷片，像是喝醉了酒壹樣。
　　他感覺不太舒服，也許是賽博精神病的前兆，他自覺在米萊雅面前失態，丟了京都無限的面子，連忙竭盡全力讓自己站直，像壹根竹竿。
　　米萊雅從采掘場撤走之後，極遠地方的裂隙中，關萬倉放下自己的望遠鏡。旁邊壹個鼠人懷抱信號屏蔽器，另壹只手搖動便攜發電機，幫它充電。
　　“唧唧唧唧？”旁邊的鼠人問發生了什麽。
　　“新壹輪災難。”關萬倉將望遠鏡收起來，揉了揉昏花眼睛，“走，去找那個姓徐的。”
　　永遠米萊雅。
　　關萬倉腦海裏渾渾噩噩地響起壹個冰冷的聲音，它竭力讓自己不去重復，好久才將這股沖動壓下去，然後疲憊地跟上年輕力壯的鼠人。
　　另壹邊，在聖惠園。
　　徐煬壹覺醒來，正尋思該怎樣制定下壹步計劃、什麽時候去鼠村，正看到法洛莎臉色鐵青地坐在旁邊，好像又有誰狠狠惹到了她壹樣。
　　“怎麽？”徐煬感到奇怪，“遇到什麽麻煩了？”
　　她通常直來直去，很少有這種表情，更關鍵的是，法洛莎壹般睡到日上三竿，現在卻起得比徐煬還早。
　　“可能是頭發被壓到了。”莉拉走向浴室，為徐煬準備洗臉的熱水。
　　法洛莎沒心情開玩笑，她面向徐煬，欲言又止，壹大堆話堵在心頭，像洪水壹樣急欲傾瀉而下，但她必須死死守住這個消息，絕不能把這事抖露出去。
　　她的神力枯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