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請教

　　教室裏空空蕩蕩，除了那五個女生，就只有壹個易陽了。原本，她們五個就算不怎麽熟絡，壹個暑假不見，都能給互相眼前壹亮的感覺，那麽到了教室就不免多聊幾句。
　　女孩子無非聊聊身邊的人和事，或者某個明星如何如何。但易陽的突然出現打斷了她們本在進行的話題，她們又各自忐忑那些不太好聽的話被他聽了去，於是聊天也變得延續不下去了。
　　過了壹會兒，只剩下葉娉婷還在和另壹個女生嘰嘰喳喳。
　　其實，她們眼睛在不經意地看易陽，心裏想著他怎麽還不走。
　　討厭。
　　易陽明顯沒有要順這些女生意的打算。他走到那個記憶中遙遠的座位上，壹時間感觸頗多。
　　他坐在椅子上，從抽屜裏掏出來東西，壹壹放在桌子上端詳。
　　壹本盜版的網絡小說，書名起得很有這個時代的特色，名字叫異界之……
　　之字的後半段封面被撕掉了，也不知道是異界之大魔法師呢，還是異界之亂七八糟。
　　易陽饒有興趣地翻了翻，搖搖頭又合上了。上古時代的網文，果然是壹點都看不下去的。不過易陽已經很多年沒有看過網文了，後來那些精彩的網文，比如《贅婿》、《詭秘之主》這種神作，卻壹本也沒看過。
　　他記得當初也就初中這段時間愛看網文，看的目的只是為了打發上課的無聊時間。
　　繼續看物品。
　　壹個打火機，已經打不著火了。
　　壹個煙盒，盒子裏裝著許多煙頭。
　　易陽記得，當年他煙癮發作，甚至連煙頭都要重新點燃了再抽兩口。想到那些畫面，真是五味雜陳。
　　幾封情書。
　　當然是自己寫給別人的。易陽微微壹笑，隨意看了兩眼，都是寫給葉娉婷的。字壹如既往的醜陋，內容簡單直白，沒有經過任何文學修飾。
　　他甚至已經記不起自己寫過這種東西。後來是送了還是沒有送？也忘了。
　　易陽隨手把那幾張“情書”給揉成了紙團，隨意往旁邊的垃圾筐裏丟進去。坐在最後壹排有壹個好處是，距離垃圾筐很近，丟垃圾很方便。
　　——畢竟，老師或許也覺得同屬性的東西應該放在壹起。
　　再然後，就是壹些無關緊要的小玩意兒了，除了壹把小折刀，其他東西都沒什麽可說的。
　　易陽想了想，把那些東西全都給丟進了垃圾筐，唯獨留下了折刀。
　　嗯，可以拿來削鉛筆。
　　做完了這些，易陽才把自己的書包放在桌子上。
　　取出來書包裏的東西——當然是不用把戶口本之類的東西拿出來了。他取出來的都是學習材料。
　　此時外面的雨還很大，所以幾個女生也哪裏都去不得，只能留在教室裏聊天。她們聊著聊著，逐漸忘記了後面的易陽。
　　而寧枝馨則坐在壹個小角落裏，默默地翻著壹本書。
　　壹時間教室裏只剩聊天聲、翻書聲，便顯得這裏更加安靜。
　　“啊，我也覺得韓寒比郭敬明帥。”
　　就在這時，壹個女生說完壹句話，隨意壹撇後面，微微壹怔，接著碰碰身邊的葉娉婷。
　　“嗯？”寧枝馨表情壹動。
　　女生使了個眼色，示意寧枝馨看後面。
　　不止葉娉婷，大家都望了過去，接著看到了壹副讓她們不可思議的畫面。
　　易陽，眉頭緊鎖，對著壹張……試卷，鬥爭。
　　試卷？
　　壹時間，女生們都楞了楞，但誰都沒有說話，只是她們的表情變得精彩起來，逐漸互相擠眉弄眼，然後都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只有寧枝馨的表情比較正常，她聽到葉娉婷她們的動靜，也只是好奇地多看了易陽兩眼，就繼續低頭看書。
　　其中壹個女生小聲說：“他是裝的吧？”
　　“總不該是真的吧？”
　　“圖什麽呢？”
　　大家都把目光看向葉娉婷，後者臉上微微壹紅，卻又有三分得意，小聲回應：“看我幹什麽？又不是我讓他學習的。”
　　“沒這個意思。”
　　“對，我們的意思是，他大概是裝給妳看的。”
　　葉娉婷哼了壹聲：“我都說了，我，不，在，乎。”
　　“嘻，有人為妳做改變，其實很爽吧？”
　　“作死呀妳！”
　　女生們歡笑壹片，這聲音倒是未加修飾。
　　而易陽此時全身心地投入到壹道數學題當中，百思不得其解。讓他比較難受的不是因為這道題很難，而是因為這道題他分明做過，壹模壹樣的問題，壹模壹樣的已知條件，只是題目裏的數字換了壹下。
　　知道，有印象，卻壹時想不起思路，這種感覺讓人抓狂。
　　當妳全身心投入壹件事情的時候，身邊的所有聲音都被過濾掉了。易陽根本沒有意識到葉娉婷她們嘰嘰喳喳毫無營養的對話是關於他的。
　　“不過，他看起來還是挺認真的。”
　　葉娉婷卻小聲哼了壹下：“我猜，堅持不到三天。”
　　“打個賭怎麽樣？”
　　“什麽？”
　　“如果……嗯，他如果超過了三天，妳主動約她吃個飯怎麽樣？”
　　葉娉婷頓時壹楞，隨後搖頭：“無聊。”
　　“嘻，妳怕了？”
　　“賭就賭。那妳要是輸了呢？”
　　“我輸了……我輸了就……”
　　女生們還在說話，易陽已經擡起了頭，他的目光望向了前面幾個女生。
　　幾個正在說話的女生都楞了壹下。
　　有時候，閉門造車不見得是壹件好事。易陽看了壹眼那五個女生，除了葉娉婷和寧枝馨，其實他都印象不深。想了想，易陽終於還是起來了，並帶上了試卷。
　　幾個女生趕緊若無其事低頭繼續做自己的事情。只是，余光卻始終觀察著易陽。
　　易陽輕輕撓了撓頭，跟別人請教問題是第壹次，但他倒是不覺得有多緊張。
　　這些女生裏，成績好的，大約只有寧枝馨吧。
　　跟易陽壹樣，寧枝馨的註意力也在自己的那本書上。直到易陽走到她的課桌前，壹塊影子從書頁上延伸出來，她才擡起了頭。
　　易陽笑著說：“同學，有壹道題，我不會……”
　　寧枝馨分明楞了壹兩秒。
　　“能不能……請教壹下妳？”易陽繼續微笑。
　　寧枝馨這才回過神來，有些局促地說：“哦，啊？好……”
　　而教室那頭，葉娉婷她們四個人都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