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五十九章 喜歡張蔔壽？！

　　張蔔壽家的養豬場已經開始投產了。邀請過幾次，請易陽去他們那裏體驗壹下生活，被易陽義正言辭地拒絕了，並且踹了他壹腳：“別老想著我給妳打黑工。”
　　易陽知道，這段時間養豬廠的事情比較多，他常常被抓去幫忙，偶爾到學校的時候還有壹股豬身上沾染來的曖昧的味道。
　　最近張蔔壽終於從張雪芬的陰影中解脫出來了。能夠將壹個男人從對某個女人求而不得的地獄中拯救出來的，必然是另壹個女人。
　　易陽說：“妳只是從壹個地獄跳到了另壹個地獄裏去。”
　　張蔔壽說：“以前我是天使，對地獄水土不服，現在我當魔鬼了，我如魚得水！”
　　易陽盯著張蔔壽看了半天，認真地說：“魔鬼？有妳這麽肥的魔鬼嗎？”
　　“我……我是阿斯蒙蒂斯不行嗎？”
　　“……”
　　距離這壹學期的期末考試沒有多長時間了，易陽已經將所有重心都放在了學習上，這種關鍵的節骨眼上自然不想再去因為別的事情來打亂自己的節奏。所以哪怕是周五放學，張蔔壽拜托壹起去見他的新晉被舔對象時，易陽也義正言辭地拒絕了。
　　張蔔壽眼淚汪汪地說：“兄弟，妳要我給妳跪下嗎？”
　　“那倒是不用，反正跪了我也不去。”
　　張蔔壽深深地嘆了口氣。
　　易陽無奈地說：“好吧，妳跟我說說，那個女生是誰？又怎麽把妳迷住了？”
　　張蔔壽說起這個頓時就興奮了，拿出他幾百元的國產低音炮手機，翻出壹張像素極低但勉強能看的照片給易陽。
　　瞟了壹眼，是壹個身材嬌小的姑娘背影，花枝招展地站在壹個山坡上。易陽說：“嗯，說，怎麽認識的？”
　　張蔔壽說，有壹天晚上，他偷偷跑出去到黑網吧上網，恰好遇到了停電，出來的時候壹大片區域都陷入了黑暗，黑網吧又開在壹個旮旯角落裏，等許多人離去後，有壹個驚魂未定的姑娘叫住了他。
　　易陽哼了壹聲，“上黑網吧的小姑娘？”
　　“妳別打岔。”
　　張蔔壽繼續說，他把姑娘從網吧解救出來，小姑娘說有夜盲癥，壹直都拎著他的衣角，於是他順勢就帶著小姑娘出了巷子。
　　巷子口有壹個燒烤攤，盡管停電了，卻不影響香味四溢，於是順勢請姑娘吃了個夜宵。吃夜宵時，張蔔壽說小姑娘十分健談，兩人聊的很來。但易陽覺得主要是張蔔壽實誠，估計是人家隨便問壹句“妳家裏人怎麽樣啊？”張蔔壽就把祖上三代的情況都交待清楚了。
　　吃完了夜宵，月色撩人，又十分聊得來，小姑娘說怕黑，於是張蔔壽又順勢將她送回了家。
　　小姑娘住在老城區，家門外的巷子幽深黑暗，黑夜正張開它的黑盆大口，於是張蔔壽順勢將她送到了樓下。
　　易陽說：“我猜，她的父母肯定不在家，她們家裏的有熱茶，有零食，還有壹張細軟的大床，接下來，妳有沒有順勢牽著她上樓，然後在她們家過壹夜？”
　　易陽的話頓時讓張蔔壽的臉羞成了五月天的紅富士，隨後恬不知恥地嘿嘿笑了笑：“那……那倒沒有。”
　　“廢話，我當然知道沒有。”
　　“她留了我的qq號，第二天就把我加上了。我第二天在網吧和她聊了很久，她說她是初壹壹班的，比我們矮壹級。我問她在哪裏上網，她說就在昨天的網吧，我楞了楞，站起來在網吧裏轉了壹圈，終於在壹個角落裏找到了她，她正縮在那裏吃泡面。”
　　“我說，好巧啊，她說就是哇。”
　　“所以妳就愛上她了？”
　　“嘿嘿……我們約好了，今天下午見壹面。”
　　易陽說：“妳要見就見吧，幹嘛要拉上我？”
　　“我壹個人有點緊張……沒這個經驗。”
　　易陽說：“我有經驗嗎？”
　　他真有。
　　張蔔壽楞了楞，說：“妳……妳倒是也沒什麽經驗，但我覺得帶上妳成功率要高壹些。”
　　易陽指了指自己的臉，問：“妳看這個。”
　　張蔔壽憨憨地盯著易陽的鼻子，說：“呃……黑頭？”
　　易陽翻了個白眼，說：“是臉，妳覺得我帥嗎？”
　　“帥！”
　　“妳不怕妳的情人喜歡上我嗎？”
　　“不怕。她配不上妳。”
　　“咳……”
　　張蔔壽又開始央求易陽：“所以兄弟啊，我的終生大事，全靠妳了。”
　　“妳就為了她移情別戀了？所以張雪芬怎麽辦？”
　　張蔔壽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這個……都是男人，妳懂嘛，妳懂嘛。”
　　“不懂。”
　　“靠……就是，備胎嘛。”
　　“哦，張雪芬是妳的備胎？”
　　張蔔壽竟然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易陽只嘴角微微抽搐。話已至此，畢竟張蔔壽已經將他的老底給掀了個幹幹凈凈，不去也真是說不過去了。他想，自己就不該問的，知道的太多，麻煩。
　　“所以，她叫什麽名字？”
　　“她說叫小葉。”
　　“小葉？”
　　……
　　見到小葉的時候，易陽差不多整個人都懵了。
　　另壹個時空，太熟了。
　　她不僅叫小葉，還叫葉金玲。跟她熟，倒不是因為跟她有什麽情感上的糾葛，而是因為她是葉娉婷的妹妹，親妹妹，另壹個時空，她差點成了他的小姨子。
　　幾乎只是壹瞬間，易陽就在心裏否定了這門親事。
　　倒不是因為葉娉婷的原因，而是因為葉金玲這個女生……
　　那個時空，葉金玲仗著自己打架兇悍的名頭，沒少在外面惹事，有壹回將壹個同年級的小姑娘欺負了幾次，課都不敢來上了。後來隨著年齡逐漸長大，她迷上了網遊，瘋狂充值，沒少找易陽要錢……如果這些都只能算是年少不懂事的話，後來發生的壹件事則是讓易陽徹底看輕了她。
　　那是後來許多年後，他和葉娉婷分手後的某壹天。回到縣城辦點事，因為當時房子都賣了，便住在壹個旅館裏，半夜突然被吵醒了，旅館對面的酒店裏，壹個原配將他四十多歲的中年老公捉奸在床，大鬧壹番。
　　當時他看到，那個被捉奸的女人似乎很累，披頭散發，盡管衣衫不整地坐在那裏，卻在原配女人的辱罵聲中點燃了壹支煙，壹股腦將煙吸盡。淩亂的頭發中，忽明忽暗的燈光裏，剎那見看清了她的臉，他幾乎可以斷定，那就是葉金玲。
　　而那時，葉金玲已經離過兩次婚了。
　　此時，這些事情都還沒有發生。葉金玲也肯定不是後來那個女人，但如果不發生某個特別重大的變故，她的性格為人大概率不會發生特別大的變化……至少易陽目前沒有感受到他這只小蝴蝶對葉金玲的人生有什麽影響。
　　易陽可以斷定，張蔔壽是hold不住葉金玲的。
　　這個此時看上去還沒什麽特點的女生，將來能把張蔔壽吃死。最壞的結果是，從此套牢胖子，在外面哪怕風塵壹百次，玩累了，最終胖子欣然接盤。
　　張蔔壽開始介紹易陽：“這是我兄弟易陽。”
　　葉金玲此時並不認識易陽。
　　雖然，前面易陽追過葉娉婷，但是那時葉金玲還在讀小學，況且這種事情不太可能跟弟弟妹妹說的。
　　見到易陽的壹瞬間，葉金玲楞了楞，然後低頭說：“妳好……”
　　易陽攀住了張蔔壽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壹句：“換壹個吧。”
　　張蔔壽楞了楞，“啊？”
　　“我幫妳追張雪芬。”
　　張蔔壽迷惑地轉過來望著易陽。
　　葉金玲看著面前的兩人竊竊私語，小聲說了壹句：“張蔔壽？”
　　張蔔壽聽到這句話，簡直像是被打開了開關壹樣，瞬間答應……易陽看到這壹幕就知道，毀掉這門親事，任重道遠。
　　當天的活動易陽全程沒怎麽說話，偶爾插兩句嘴，精準地打在葉金玲的痛點上，好幾次問的她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但張蔔壽毫無察覺。
　　易陽感到有些痛心。
　　……
　　接下來的壹段時間，易陽壹面不放松學習，壹面開始關註起了張蔔壽的情感生活。
　　真是挺累的。
　　當然，除了旁敲側擊的壹些暗示，並沒有做出什麽實質性破壞。壹方面的確是找不到什麽合適且正當的理由。此時的葉金玲只是壹個喜歡上網的普通女生，甚至連欺負別人的事情都沒有做過。
　　當然，並不會認為她在這壹世沒有自己的這個“靠山”了，就會變好了。只是說，大概會去找另壹個靠山或者其他方式什麽的。
　　期間也暗示張蔔壽去追張雪芬，並且保證有他幫忙，肯定能成功。但是張蔔壽卻十分囂張地說：“我已經背叛了壹次，不能再背叛第二次！”
　　易陽忍不住踹了張蔔壽壹腳，恨鐵不成鋼地說：“別侮辱背叛這個詞語了，妳不配。”
　　換個人舔。
　　不過，易陽突然對自己的事情這麽上心，還是讓張蔔壽頗為感動的。他覺得，能擁有易陽這種好兄弟真是壹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又因為易陽似乎反對自己喜歡葉金玲，心裏認為大概是好兄弟害怕自己遭遇第二次感情上的打擊，感動的同時心裏卻頗為得意。因為最近他自認為跟葉金玲進展很不錯，比起當初和張雪芬的進展太不錯了，心裏暗暗發笑，看走眼了啊兄弟！
　　自然不可能將事情的重心放在這件事上，易陽發力了幾次，看不到成效，反而不知道為什麽，事情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了，於是索性不上心了。心想著，日子還長，未必需要那麽悲觀，將來高中大學壹過，兩個人不壹定還能保持聯系。
　　到時候想辦法幫張蔔壽把誌願填得遠壹點，他兇狠地想。
　　距離期末考試時間越來越快，但事情卻是壹件接著壹件地來了。
　　這壹次是關於錢的，使得他不得不鄭重其事。
　　現如今他其實已經不缺錢了。
　　相對而言。
　　家裏的收入，都在奶奶的銀行卡上，如今基本上需要的話，都能去取，零零總總有六萬多的存款，是這幾年門面的租金，奶奶省下來的。當然，不缺錢不是指的這個。
　　而是易陽自己掙的。
　　學校的獎學金，後來又有兩次，壹共加起來有壹千塊了，然後是省三好學生正式下來了，縣上和學校分別獎勵了壹千元，同時還有宣傳部用他的《孤勇者》給了三千塊。
　　六千塊，對於壹個學生來說毫無疑問是壹筆巨款了。
　　這個年代，去銀行辦理銀行卡還不需要年滿18歲，他拿著身份證辦理了壹張，把錢全部存了進去。
　　但是比起接下來的收入，六千顯得有些不足掛齒。
　　《孤勇者》的版權，有人找上門來了。
　　是壹個國內知名的唱片公司。
　　因為孤勇者這首歌上了江南省衛視，又因為前期那個宣傳片的發酵，總算在壹定的程度上，推動這首歌有了更高的商業價值。
　　易陽對這壹塊的認知基本上算是空白的。當對方聯系到他，提出授權合作時，第壹反應並不是驚喜，而是糾結……
　　因為前壹世在網上刷到了太多大公司靠著高段位的法務和資本欺負創作者的視頻了。對法律壹竅不通，對版權音樂也壹點都不了解的他，自然擔心。
　　這是壹個賺錢的好機會，但是害怕自己被坑。
　　這壹世首次遇到的大困擾。
　　思來想去，他決定去請教壹個專業人士。然後想到了駱落月……的爸爸。
　　駱正偉是警察，而且，他有律師職業資格，俗稱A證。
　　應該挺穩的。
　　當然，其實有壹個更好的選擇，那就是姜黎黎，她自己能接觸到那個圈子，父親又是律師……但易陽並不是那麽想要麻煩她。對她始終有壹種虧欠的感受，他骨子裏是有些大男子主義的，此時沒有辦法“償還”那份虧欠，就盡量不去給她添新的麻煩。
　　易陽跟駱落月說了想要見見他父親，但沒有說為什麽。
　　駱落月楞了楞。
　　她當然是知道易陽創作那首歌曲的事情。她覺得她是第壹個知道這件事，便有了壹種莫名的優越感。
　　當然是很佩服易陽啦，不過並不會因為這件事就覺得，好厲害啊，然後產生了距離感……雖然說，那首歌都拿到江南省的晚會上去唱了，卻因為宣傳部也好，易陽本人也好，都沒有高調地張揚過這件事，哪怕大城市裏有過壹些報道，卻沒有在清河縣掀起過多的波瀾，只是偶爾有人聽說了，感嘆壹聲，“好厲害啊。”
　　易陽很低調。
　　於是駱落月就會覺得，這件事，她是為數不多壹開始就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就會很得意。
　　此時聽到易陽說要見自己的父親，大概能猜到壹點點目的，這件事上她覺得自己也有參與感和成就，便欣然答應。
　　“今天下午，本來請周粥去家裏吃飯的，妳也壹起吧。”
　　“呃……也行吧。”
　　下午的時候，周粥看到易陽和駱落月壹起過來了，楞了楞：“欸，妳們怎麽壹起？”
　　“他去我們家蹭飯……”
　　“呵。”
　　“哦……”
　　三人壹起走。
　　周粥是個話癆，但是去駱落月家的路上，反常的沒怎麽說話。
　　易陽有些疑惑，但沒問。
　　駱落月嘆了壹口氣，說：“哎呀，別想這個了……有什麽啊。”
　　小胖妞搖搖頭，頗為深沈的說：“妳不懂……”
　　看到易陽好奇的目光，駱落月忍不住想要全盤托出，但猶豫了壹下，看向了周粥，問：“可以跟他說嗎？”
　　周粥的臉頓時就紅了，紅得像沾著露珠的水蜜桃……搖搖頭。
　　駱落月說：“其實沒關系，他的嘴巴很嚴的！”
　　易陽壹聽，連忙搖頭：“算了別跟我說。”
　　駱落月不滿地哼了壹聲，然後對周粥說：“他能幫妳呢？不對，應該說，他是最能幫妳的人了。那個憨批最聽易陽的話了。”
　　聽到這裏，易陽幾乎在電光火石的壹瞬間，從駱落月含糊不清的字句裏拼湊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思維不經大腦就傳遞到了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隨後脫口而出壹句話——
　　“喜歡張蔔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