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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打更人

賣報小郎君

玄幻小說

大奉京兆府,監牢。 許七安幽幽醒來,嗅到了空氣中潮濕的腐臭味,令人輕微的不適,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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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畏罪自殺

大奉打更人 by 賣報小郎君

2021-8-29 15:56

  在打更人衙門裏,主掌刑訊的是南宮倩柔,這個死人妖非常歹毒,自創了數百種慘無人道的刑訊手段,命工匠打造的新型刑具多達百余件。
  為大奉的刑訊手段添磚加瓦。
  其中有壹件叫做站刑,把大鐵陀掛在犯人的脖子上,時間久了,犯人的脖子會壹點點的酸脹、疼痛,無法支撐。
  但偏偏不讓犯人休息,強迫犯人站著,可謂痛不欲生。不出兩天人就在無止休的痛苦中死去。
  像許七安這樣爆肝修仙的刑法也有,據說就是在晉升煉神境中得來的靈感,這種刑法多痛苦,許七安感同身受。
  他依靠打坐和冥想,已經痛苦不堪,尋常人就可想而知。
  在南宮倩柔所著的《刑法大典》中,這類鈍刀割肉的刑法足足有上百條。
  姜律中雖然不是南宮倩柔那種精通壹百零八種姿勢的審訊狂魔,但耳濡目染之下,壹些個折磨人的酷刑他還是了然於胸的。
  梁有平沈默的與姜律中對視,兩人的目光俱是銳利如鷹,不過沒什麽修為的梁有平很快敗下陣來。
  他挪開目光,自嘲地笑道:“看來我是別無選擇了。”
  張巡撫和姜律中都沒開口,面無表情的盯著他,這人既然落到手裏,就算是石頭,也能讓他開口說話。
  梁有平看了眼許七安,拍著自己瘸掉的腿,悠悠道:“我沒騙妳,這條腿的確是人打斷的,只不過救我那個人不是周旻。
  “我出生在雲州,從記事起,就知道雲州匪患嚴重,百姓深受其害。年少時的夢想是習武,成為壹名仗劍江湖的豪俠,專殺山匪。
  “但窮文富武,貧苦的家境根本供不起我習武,只好讀書。考了兩次舉人沒中,我便投筆從戎,參軍去了。”
  夢想還沒開始,就被現實給打敗了……幸好我有二叔每年上百兩銀子餵著,不然也只和二郎壹樣讀書了……嬸嬸討厭我是應該的。
  許七安內心感慨。
  而以許大郎的資質,讀書能有什麽出息?大概不會比許鈴音強到哪裏去。
  “有壹年,我在白帝城見到壹個衙內當街欺淩民女,怒而出手,但寡不敵眾,被他的扈從打斷了腿。那衙內覺得掃興,不願放過我,命人將我帶出城活埋,就是這個時候……
  “那位大人出現了,他讓隨行的侍衛救下了我,並緝拿了衙內,給了我壹個公道。”
  許七安幾人意識到,那位大人,應該就是梁有平效忠之人,十有八九便是幕後黑手。
  梁有平昂起頭,迎著張巡撫的目光,壹字壹句道:“雲州布政使,宋長輔。”
  “……”
  房間裏壹片寂靜。
  張巡撫的表情頗為奇怪,既驚訝,但又不驚訝。畢竟白帝城內,四品以上的官員都有可能是幕後黑手。
  巡撫大人心裏早有準備,不會有“大吃壹驚”的反應。
  “是他……”
  不過張巡撫內心依舊萬分沈重,都指揮使楊川南已然涉案其中。現在又多了壹位布政使。
  雲州官場真是從頭爛到根了。
  “誰抓的妳?”許七安趁著空隙,問了壹句。
  “我不知道。”梁有平搖頭,臉上浮現茫然:“那天妳們走了沒多久,我驅散鋪子裏的私娼,鎖門離開。剛走出黃伯街,我就被人敲暈了。
  “醒來時發現自己被關在壹間小黑屋裏,頭套著麻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吃喝拉撒都在小黑屋裏,有人給我定時送飯。再後來,我就被帶去鏢局,給送到妳們這裏來了。”
  “沒看清那人的長相?”許七安追問。
  梁有平搖頭。
  ……梁有平是在我們離開後失蹤的,然後,三天之後,巫神教的人入夢審訊,試探梁有平是否落入打更人手中……因為這三天裏,宋布政使陪著張巡撫外出視察,所以沒有發現梁有平失蹤,直到返回白帝城,才知道小老弟失聯了……對了上啊。
  許七安恍然大悟。
  張巡撫指頭敲擊桌面,“繼續說。”
  “自那以後,我便跟了宋布政使,當時他還不是壹州布政使……”說起往事,梁有平眼中流露出追憶:
  “隨著宋長輔的官越做大,我壹個瘸子也跟著平步青雲,成了如今的經歷司經歷,做到了正六品。
  “也是宋長輔引薦之下,我加入了齊黨。但這個身份是不見光的,周旻是打更人衙門的暗子,我則是齊黨的暗子。
  “齊黨為山匪輸送軍需,必須得過經歷司這壹關。這些年,我壹直在替宋布政使做事,偷改賬冊,侵吞軍需……”
  “之前還口口聲聲說,夢想成為大俠,殺盡山匪。現在卻成了助紂為虐的惡人。”許七安忍不住嘲諷。
  梁有平活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對於許七安的嘲諷,梁有平選擇了沈默。
  張巡撫瞇著眼,問道:“那楊川南是怎麽回事?他也是齊黨,為何妳們要陷害他。”
  梁有平搖頭:“這些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他和齊黨走的並不近。宋布政使透露過,楊川南本就是齊黨擺在明面上的棋子,隨時都可以舍棄。”
  背鍋的……許七安在心裏個楊川南做了定義。
  “如果沒有周旻的話,雲州的密謀會壹直下去。”梁有平搖頭失笑:“這或許就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說起來,我與周旻關系不錯,散值後經常壹起喝酒。
  “只是沒想到他是打更人的暗子,我是齊黨的暗子,要不怎麽說人心隔肚皮呢。”
  梁有平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不用張巡撫審問,自己就吧啦吧啦將知道的事吐了出來。
  “周旻是個很聰明的人,對數字極其敏感,我們察覺到他發現賬簿不對後,我曾出面拉攏過他,許以重諾……”
  姜律中舒服的靠在椅子上,“他拒絕了?”
  “沒有。”梁有平嘿然道:“他壹口答應了下來,願意同流合汙。只是他沒想到,所謂的拉攏只是表面功夫,實際上是對他試探,試探他都發現了什麽。
  “周旻同樣是緩兵之計而已,扭頭就寫密報把事情抖了出去。”
  這才是壹個智商在線的暗子的操作嘛……換成電視劇裏的套路,周旻肯定義正言辭的拒絕……許七安借著吐槽讓自己大腦保持活躍,忍不住說道:
  “其實他已經預感到妳們要殺人滅口了。”
  “聰明人自然有聰明人的覺悟,他本來可以逃的,雖然也逃不掉。”梁有平昂起了下巴。
  這話似乎是在說他自己,他同樣是那個預感到自己命運的聰明人,既然逃不掉,就懶得逃了。
  “東窗事發後,宋布政使就按照既定的計劃,把楊川南推出去頂鍋。壹邊暗中布局,壹邊等待巡撫大人的到來。”
  張巡撫聽到這裏,質疑道:“那麽,為什麽妳要親自留在丁15號狗肉鋪?賬簿裏應該有對宋布政使不利的罪證吧。”
  “是的,賬簿裏有幾筆軍需是從布政使司轉運到都指揮使司的。至於我為什麽留在丁15號,我收到的命令就是這個。”梁有平回答。
  ……這不合理啊!
  許七安皺了皺眉,看向三位白衣術士:“他的話可信嗎?”
  三位白衣術士搖搖頭:“看不透,他的氣數被掩蓋了,望氣術無法窺探。”
  望氣術無法窺探……許七安先是吃了壹驚,而後醒悟,梁有平身上被人動了手腳,有人替他掩蓋了氣數。
  四號說過,術士有手段克制巫師,正是因為這種屏蔽,才讓梁有平避免了咒殺和占蔔。
  “寧宴,妳有什麽想說的?”
  盡管許七安智力嚴重下滑,張巡撫還是希望多聽壹聽他的意見。
  “讓梁有平等在狗肉鋪裏,就是壹個錯誤的決定。我覺得以宋布政使的老謀深算,不會犯這麽低級的錯誤。”許七安侃侃而談:
  “當然,不排除這是挑釁,畢竟如果沒有那位神秘高手中途擄走了梁有平,我們即使知道問題不對,也查不出什麽。
  “最後只能拿著切實的證據,把楊川南帶回京交差。”
  是挑釁還是別有原因,暫時無法確定,除非當面對質宋長輔。
  倒是那位神秘高手,許七安有懷疑人選,那就是逼王楊千幻。首先,他只認識這麽壹位高品術士。其次,雖說外頭有散修術士的存在,但能屏蔽氣數,能瞞過姜律中的感知,這份實力可不是壹般的散修能達到。
  這就好比前世,能進中科院的絕對是高學歷人才,不可能存在自學成才的野生學士。
  至於為什麽是楊千幻,因為許七安只認為這位。
  嗯,這個猜測還有待確認……
  “想知道原因還不簡單。”張巡撫冷笑壹聲:“即刻傳令,全員出動,緝拿布政使宋長輔。記住,兵貴神速!”
  依然是對待楊川南的那壹套,但很好用。突擊行動能夠讓敵人猝不及防,來不及做出應對。
  沒多久,虎賁衛全員出動,張巡撫只帶了姜律中和寥寥幾位打更人。其余銀鑼銅鑼留守驛站,看管楊川南。
  許七安也留在了驛站,理由是休養生息。
  他剛在城外開了無雙,這會兒身體虛弱,不宜行動。
  ……
  砰!
  布政使府邸的大門被破開,姜律中帶著虎賁衛殺進府中,把反抗的府衛壹壹制服。
  出乎意料的是,宋布政使沒有如楊川南壹樣現身,虎賁衛在臥室裏找到了他,他已經死了。
  宋布政使倒在地上,胸口插著壹把匕首,鮮血流淌壹地,浸染了衣衫和半張臉。
  “巡撫大人,他死了。”
  虎賁衛檢查過後,恭聲匯報。
  “畏罪自殺了嗎?”張巡撫走到屍體邊,臉色嚴肅。
  宋長輔竟然就這麽死了?
  他沈吟片刻,吩咐道:“派人去府衙,傳喚經驗豐富的仵作過來驗屍。”
  ……
  仵作很快趕過來,隨行的還有雲州知府,知府大人滿臉惶恐不安,在臥室見到宋布政使的屍體後,嚇的壹屁股坐在地上。
  “巡撫大人,這,這……”知府臉色慘白,嘴皮子顫抖,說不出壹句完整的話來。
  “慌什麽慌?”張巡撫看了壹眼宋長輔的屍體,只好先把知府帶出臥室,來到書房,給他講述案子的反轉。
  原來宋布政使才是勾結巫神教,為山匪輸送軍需的罪魁禍首?
  知府目光呆滯,半天都沒消化這個驚天大消息。
  “此事應該盡早告示下去,免得雲州官場人心浮動。”
  位置決定思路,張巡撫此刻想的是如何安撫官員,維持穩定。
  換成許七安在這裏,首先做的是對屍體和案子吹毛求疵,直到沒有疏漏。
  正說著,虎賁衛進來通報:“大人,仵作已經驗屍完畢。”
  “傳他進來。”張巡撫道。
  仵作腳步匆匆進來,低著頭。
  “報吧。”
  “是!”仵作這才說話,道:“死者宋長輔,年四十五歲,身高六尺壹寸,屍體的頭部,發膚、骨骼均無損傷。四肢、軀幹除胸口刀傷外,無其他損傷。
  “口腔、咽喉無異味異色,非中毒而死。經檢驗,死於胸口刀傷,是自殺。”
  張巡撫頷首道:“妥善保存屍體。”又扭頭對知府說道:“召集白帝城六品以上官員至布政使司衙門。本官有話要說。”
  做完安排,張巡撫皺著眉頭,沈思許久,招來壹名銅鑼,吩咐道:
  “妳速回驛站,將這裏的事原原本本告訴許七安,聽取他的意見,回稟本官。對了,包括仵作的驗屍報告。”
  ……
  驛站。
  “什麽,宋布政使死了?!”
  聽到消息的許七安,驚的瞪大眼睛。
  “巡撫大人想問問妳的意見。”那位傳話的銅鑼大大咧咧的坐在桌上,腳踏著長凳,手裏捏著茶杯,喝了壹口,嘮嗑道:
  “姓宋的倒是識趣,聽到我們破門而入的動靜,知道在劫難逃,畏罪自殺了。巡撫大人讓我回來問問妳,怎麽看這件事。”
  元芳,妳怎麽看……許七安腦海裏下意識的浮現這句名臺詞。
  宋長輔畏罪自殺是他沒有想到的,還以為有機會讓梁有平與宋長輔對簿公堂。
  許七安精神異常疲憊,想事情要壹件壹件的想:
  是巡撫大人的“兵貴神速”策略起到了作用,讓宋長輔覺得大勢已去,選擇了自盡?
  但正常來說,不應該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嗎……這又不是打遊戲,感覺有點劣勢就五分投……死的有點過於沖動,嗯,也有可能是那位始終不曾現身的夢巫殺人滅口。
  不對啊,夢巫殺人滅口的前提,得是東窗事發吧……可他怎麽知道事情已經敗露?
  剎那間,宛如壹道閃電劈入腦海。
  “驛站附近肯定有宋長輔的眼線,時刻監視著這邊的動靜。沒準就是那位四品夢巫。福順鏢局的鏢師押著梁有平進來時,雖然有套著麻袋,但瘸子走路的特征很明顯。”
  “宋長輔早就知道梁有平已經落網……”許七安心裏做出判斷,他終於意識到哪裏不對勁了。
  他們在驛站裏審了梁有平半個多小時,之後巡撫帶隊沖入布政使府邸,即使以虎賁衛的奔行速度,從驛站到布政使府邸,少說也得四十分鐘。這麽漫長的時間裏,宋長輔會坐在家裏等死嗎?
  可是宋長輔的確死了,仵作已經驗明正身……臥槽!
  “不好,中計了!”
  許七安脫口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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